我是女流

你的目光是釘,會令我的麵頰落滿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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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陳逸飛

(2005-01-29 13:03:13) 下一個

陳逸飛的畫一直以來留給我的印象也非常深,自然是他的特別之處格外地吸引了我,使我可以駐足留連。但是我也不是非要喜歡陳逸飛不可,就是想就文章的觀點說說對他的畫的一點心得。希望每個人或者畫家的風格都不要被忽略。:)我從來不是所謂的專業人士,之所以說繪畫,也不過是仰仗著一股膽氣,談談我自己的觀點。寧可睜著自己的近視眼去看待周圍的一切罷了,想著強於人雲亦雲,也對自己頗負了責任吧,未必不活得自己盡心。

我母親大字不識幾個,關於做文學及論詩作畫,基本上是從無教誨,也是她素來“身教勝於言教”的現身說法,“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本人也無此方麵的資質和興趣,不過是貪得看風景的時光,一路觀來,自己覺得有幾分會意。

關於繪畫的技巧,我是說不出什麽具體的標準的,不過我一向有個取巧的辦法,但凡是一種風格的作品,放在一起,一眼之後,高低立見,若說畫得這般好和壞,我也就是憑的是記憶去有所辨識。我從來不相信一個畫家可以超越人的凡種性情,無論他是天才也罷,庸才也罷,或者就象電影中《雨人》有著偏執的興趣無獨立行為能力的人。或歌或泣,或弘揚,或鄙夷,或讚歎,或者困惑,驚奇,或者隻是認知,發現和顯示。種種,種種,從來隻可能是或者比這些更加多的選擇中的一種,但是無論怎樣幽微,都會在畫麵上細細地留下伏筆。

“陳在繪畫技巧上並沒有什麽創新突破,更沒有什麽驚人之舉。不過是學了蘇聯的寫實風格,而蘇聯的寫實風格,亦是模仿西方傳統古典主義。這樣層層盤剝下來,他充其量也就是個掌握了基本油畫技法的匠人。國內基礎訓練十分嚴謹,素描色彩功夫,是個本科的,都能畫出個三九不離十。在這裏讀書時,偶而也畫人體寫生,從來不用打什麽框架底子,看哪畫哪,最後比例賊準,老美大驚小怪,其實造型規律,比例結構早就是成竹在胸的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誇獎國內的畫畫專業的學生,但是從我看過的畫展而言,顯然有些懷疑,很多人的畫麵非常粗糙,幾乎還是大寫意一般,讓我覺得他們缺少起碼的耐心。表達的主題我也難有同感。

對於繪畫的技巧,我並不熟悉其中的規律以及相互之間的師承關係,凡能夠感動和打動我的,我基本上是“英雄不問出處。”一概地慨然接納。陳逸飛的畫於我也是這樣,他的成功,繪畫技巧上的成功顯然是不可抹煞的。

“所以要畫油畫,抓個模特,打扮一下,就是指誰便是誰。要村姑就能是盤小髻,小襖右褡袢,玄褲粉鞋,腳下當風,蠻腰帶情,歪在炕上給情哥哥衲鞋底。要格格,就能是略點朱唇上下兩片,雲鬢鳳冠如彩雲罩頂,正襟危坐,指甲蓋加手指頭,垂指甲油三尺,最後別忘了點睛之筆,就是龍鳳袍下麵的那雙工字小高跟。接著擺道具,俗的有窗花剪紙中國結,被熏黑了的鍋底,被砸幾個大坑蓋不嚴實的鍋蓋,凹凸不平七扭八歪的鋁鍋。桌子椅子缺角少沿,最後還要被人油,菜油,給抹得溜光蹭亮。煙鬥上點著銅色高光,指甲縫存著泥土的芬芳和黑色。雅的,中式的,笙蕭古琴,笛子琵琶二胡,民樂隊出場;洋的,長笛豎琴小提琴,室內樂四人小組。照抄自然有的是辦法,用加法,往油畫布上填小筆刷細絲,用放大鏡把絲綢牛仔褲尼龍紗的經緯數清楚理順了,然後再加點人氣油漬灰塵,華麗的袍服爬點虱子洞,樸素的牛仔褲開出點布穗穗,最後走火入魔就進入超寫實主義。注意,不是達利的超現實主義。”

這一段寫的甚妙。不過呢,陳逸飛的畫的討巧之處就在於他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有一名言,叫做“第一個說或者做的人是天才,第二個是庸才,第三個是蠢材。”他很幸運,正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就象發明創造,誰都記得愛迪生的電燈,電話的發明,其實這於現在,誰不懂這個道理,誰不會去做?但人們偏偏記住是他讓我們得以享有這些好處。讀一本及其簡單的數學發展史的時候,據說,人類有一個階段數到7的時候,覺得太抽象,再也數不下去了,就用許多來代替比7更大的數量。如此算來,如果早生多少多少多少年,也就是折合0.00000某個小數點光年之前,我們可都是巨偉大的人呀,少說說也可以和各位數學家比比肩,可都是後來的巨人腳下的肩膀呢。:)但是時不我待,沒辦法了呀,這個時間差是不可以存在的。其實自他以來借此成功的人為數不少,張藝謀也算一個,還有拍那個“風月”的,都是撿些碎末末在嚼,但是也是各自有心得,說是有雷同處,卻也不盡相同。需要有心人自己領會。

陳受教育的發祥地是上海,他自然深得其文化精髓。“陳不過是讓模特穿上上三十年代,四十年代的旗袍衣裙,當然也有的是洋樂隊要求的黑色演出服,讓她們規規矩矩地坐著發呆仿佛得了臆症,發一個怎麽也搖不出風來的團扇,舉一個直愣愣點不著亮的蠟燭,要麽神情凜然小題大作地埋頭奏樂,”

這一段覺得寫的不甚得要領,“讓她們規規矩矩地坐著發呆仿佛得了臆症,發一個怎麽也搖不出風來的團扇,舉一個直愣愣點不著亮的蠟燭,要麽神情凜然小題大作地埋頭奏樂”有誰見過哪一個沉浸於自己的苦思冥想的人不是做此舉,尤其是深鎖閣樓之間的中國古近代女子,個個不是“欲說還休,欲說還休”,“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可不就是象得了臆症一樣。

再說奏樂,一個個都是沉浸在音樂的虛幻,縹緲之中,都化臻到物我二忘的境界,隨著音樂的主題變換著自己,要不怎麽說“餘音繞梁,三月不覺肉味”呢。若是東張西望才怪,那肯定是濫竽充數的東郭先生,他連樣子還要學呢,不是要忙煞了他?!我覺得陳逸飛的成功之處就在於他對細節的領會和把握,並且用自己的藝術留住了那個瞬間,而觀賞者也能夠體會所發生在畫布上的一切。這種神采的把握非得日積月累才能如此了然於胸。

譬如他畫的裸體的西洋女子,就覺得生硬很多,很難觸動我的心扉,那就是偕技巧和繪畫知識的習作,看不出畫家的用心,意旨和感悟,和我所能體會的西方女子也不能吻合。就象一個人,如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那麽就真的成了流傳的“你不說,我怎麽知道”的一句話的笑話了。當然還有表現力的問題,知道要說什麽,沒辦法表達出來也是一個問題,是不是和繪畫的技巧有關呢?我得承認,我是不知道到的。

“想追憶花樣年華,可是衣服被死板地箍在身上,怎能走出曼玉的那段楊柳腰風流貓步。於是他的畫說得好叫冷豔,說得不好,就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人體性情本身之溫暖之引力,人情之悲哀之惶惑,都無法從那白板一樣的厭倦落寞表情裏麵讀出。觀者始於此,止與此,飽嚐碰壁之苦”。其實要追憶的遠不止於花樣年華!但既是追憶,自然是曾經的似水流年中的風擺楊柳,姿態窈窕。張曼玉的楊柳腰風流貓步都不及陳逸飛的畫卷的輾轉凝思來的生動。說怎及不說來的豐富和趣味橫生,宛如星眸斜墜,當街一瞥來的記憶。其實和觀者隔閡的又豈止是裹附著的衣服。衣服不過是一種象征罷了。象一個故事,某某,某日感慨歲月蹉跎,抱著一棵老樹舊藤,潸然淚下,“樹以至此,人何以堪?”還要說多少才能表達內心的曲直呢。隻見不盡歲月滾滾而來,黃沙厚土裏隻有隱約的足跡殘存,也是渺然不知所終。

中國人向來以含蓄,內斂著稱於世,況且那些那些生在閨中人不識,每每念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幽婉,哀怨的大姐,小姐,姑娘,太太?這樣的曲意陳情表達,竊以為符合中國5千年來的國情。

“於是他的畫說得好叫冷豔,說得不好,就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人體性情本身之溫暖之引力,人情之悲哀之惶惑,都無法從那白板一樣的厭倦落寞表情裏麵讀出。觀者始於此,止與此,飽嚐碰壁之苦”。我覺得人生來就是孤獨的,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這樣的瞬間,有些人善於感知,有些人可以回避,有些人無知無覺而已,但不是說這種狀態的不存在,也沒有覺得這樣表達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我覺得這這確實是他的感覺,他試圖從畫麵上傳遞給我們對於生命的知覺呀。既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我們都需要被完整地對待。孤獨的那一刻,才凸現著我們的既尊嚴又無助的一麵。然而這就是我們生著的狀態,沒有人可以越過這個時刻。人情的溫暖,悲苦和惶惑都是我們必須麵對的,沒有人可以譖越。

“觀者始於此,止與此”確實如此,對於另樣的生命,我們可以關注,可以同情,但是卻無能為力。因為其實我們都麵臨同樣的處境,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她,如此循環不已罷了。就象另一句名言“生活就象洋蔥,你一瓣一瓣剝來,終有一瓣會讓你流淚。” 然而,有時候,我們也會說,“你是愛,是暖,你是人間四月天”。(林徽因)

達利和陳逸飛的畫風千差萬別。陳如果被定義成超現實主義,那麽他們之間一定有真有偽,加以區分的不夠,或者他們之間的主要差別被忽略了。但在我想來,畫家應該不是假任何主義而存在的,那應該是評論家發明的用於描述特征的語匯而已,用的是力求映真畫的特色而已。為什麽達利的作品就因為其超現實主義就格外應該得到青睞呢?那些畫的繪畫的最基本的元素都已經遭到破壞,而畫麵裏到處充溢的思維空間的漫反射也隻是畫家對世界用畫筆作的陳述。若說高明之處,那應該是智慧和觀點和閱曆的較量了吧。與畫的初衷有關嗎?這是我前篇所說的畫的異向發展。

“陳逸飛的繪畫技術,騙個附弄風雅的大富翁是綽綽有餘,可是讓那些專業的人來看,怕是要被看白了。不過他的細膩寫實風實際上還是他的作品的長處,因為陳所要表現的題材和內容,實在不敢恭維。是的,他的畫用來做張愛齡的小說的背景,那是再合適不過。雖然他們時間上有距離,但他們都是海派,都喜歡重溫舊夢,都曾有機會在異鄉反觀本土文化。但陳的畫隻能是背景,因為他的畫裏缺少張的深刻敏感和生動靈妙。雖然張的小說,是那種看完心裏就添堵的類型,這裏姑且不提她與胡的那段糊塗情事,可是至少她對女性的內心能深切體會,對世態一針見血,語言也極其優美生動,揮灑自如。”

這段話說我正好,我有錢的話,一定不會去買畫,我會去完成我的生命的鼎盛之事,成就我自己的一生的願望。要說陳逸飛的畫的最初的名聲也是來自畫界權威的議論。沒有人會平白無故被頒獎的。美國人雖然附庸風雅的趣味是嫌少了些,但是識寶的智慧一向不缺乏。

張和陳的相互照應,不過是我一時多嘴,隨便一說。若是顯著了誰對誰的攀附,那就是我的不好了。

至於他的題材和內容,大概還是“智者見智,仁者見仁”。“都喜歡重溫舊夢,都曾有機會在異鄉反觀本土文化”,他們沒有反觀在異鄉反觀本土文化,他們一直就是生活在其中,深得其趣味。“張愛玲在美國多少年,幾乎沒有真正寫東西,因為魚兒離開了水,她離開了她的同類。他們的本意並不是要弘揚和謳歌,他們是懂得,是一種同情,是一種對殘缺,不完整的愛和慈悲為念,更加同類,共同經過的一種態度。

張自己也確實是能夠為畫的,她的書裏的插圖很多都是自己的小的素描和插圖。其實提提她與胡的那段糊塗情事也無妨,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向往是的象錢鍾書和楊絳一樣的琴瑟相和的生活,隻不過運氣太差了點罷了,那不過是她的私人生活和她的個人在這個翻滾的紅塵之中經曆的事情,我們可以因為對一個人的尊重,離她的私生活遠一點嗎?沒有什麽更加見不得人的,她號稱中國“最後的貴族”,其言,其行都甚得其所。

“陳的作品之所以給人那種麵對麵的尷尬,也許是因為他的寫實手法,把人,或坐或站,很突兀地擱置在你的麵前,一切都是放大了的精細,和微觀看到的質感。是的,人不能不被吸引進去,具體的說是被細枝末節給絆住,讓你踩進去就出不來,象溫柔的沼澤,沒有什麽能反抗的阻力。可是並不是每個觀者都願意這麽沉糜下去。情調也能象大麻,讓人木楞楞的,輕飄飄的,可要想掙脫,卻沒有一絲力氣。所以很苛刻地說,那份情調,簡直就是鴉片情調。”這段話有一部分是屬於我的。:)這就是生本身的某個時刻呀。畫家難道不是想提煉那一個瞬間嗎?畫難道也該是“宣傳書,播種機。。。”嗎?非要用來發聵震聾的嗎?我們正視了某一個虛弱的瞬間,不過是一點點對自己的體恤,生之艱難和掙紮和曠莽會因此而少或多嗎?那麽我們確實還需要鑄造千萬個毛澤東來充當我們的精神領袖。“在沒有英雄的年代裏,我隻想做一個人”(北島)

“在我看來陳是在畫大幅的畫,但小氣得緊,而畫的容量和表現力也很小器。浪漫主義對於我來說,是德拉克洛瓦和哥雅的血流成河,生死衝突的史詩般的大場麵大悲劇,是他們大手筆建構的龐大空間和雄混氣魄,強烈對比的色彩和波瀾起伏,動靜相宜的形態姿勢。”如果非要說陳是一種小家子氣,那麽那也是我所喜歡的。生活之中性情和情緒的流露。比起那種血流成河驚心動魄的悲壯,我更願意生活在這個沒有英雄的年代,雖然我也能夠感受那種雄渾,壯麗,悲愴。莎士比亞在他的戲劇中說“是生,還是死?”--還要我們重蹈這樣的重大的抉擇嗎?:)

 “千萬不能把陳逸飛和凡高相提並論”。我對人缺乏這麽深的成見,人與人也不是真的這麽不同。凡高不過也是過世以後,人們把他的作品挖掘出來,若是多一些對藝術的愛惜之意,多一些世俗的吹捧和奉獻,他也可以多活些時候,活到可以為人所知為人所識的時候,等待榮耀的光環帶滿一頭。既然都是是來的太遲了的時候,凡高的黯然失措,為生計所惱的時刻也隨著往事被掘進塵土。但是人們見證了他的生命的熱情之後,想起他本身卻覺得被藝術焚了身,成了一種殉禮。其實就算現在也還有一說,說凡高的畫技也很拙劣,甚至他的畫裏麵旋轉的暈旋也不過是因為他的眼疾,所以世界在他眼裏,和我們有所不同。可是所有這些在我們討論他們的藝術成就的時候,為什麽要混為一談,又有什麽關係呢?

春天真的來了,一葉知秋,一枝新綠也開始咿咿呀呀地歌唱生命萌發的喜悅。但願每一個簡單的生命都同樣沐浴在生命生長的快樂和眷戀之中。


後記:是文章我看陳逸飛初貼出來的時候的回帖。雖然時過境遷,不過我的觀點依舊。隻針對文章中的觀點,試圖闡明我的觀點,不涉及任何對文章作者的任何評價。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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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水門汀 回複 悄悄話 謝謝票友的關懷,我挺好,就是又給自己上了幾道緊箍咒,一時半刻挪不開身,也不敢亂動心思.:)文字此刻於我,已經成了奢侈品,不敢問津了.:)問個好.
票友 回複 悄悄話 水門汀君,好久沒見令人擔憂!春天來了,出來熱鬧一下!
dadudu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章!
水門汀 回複 悄悄話 是本人,二年前提筆寫《兄妹緣》悼文時拍的,這也是我貼照片的原因,對我而言,有某種紀念意義。讀了那篇文章,也許容易知道我當時的心情--你還挺有趣,我有時候也喜歡對著無關的人和事,揣摩一番。倒是同好。好久沒貼新文章了,謝謝關心,問個好。
LevelII 回複 悄悄話 冒昧地問一下,那真是你的玉照嗎?當時你在想什麽,看不懂啊。請原諒幼稚。
水門汀 回複 悄悄話 謝謝你,溢美之詞從來好聽.:)不過是借題發揮,正好借朋友的地盤,佐證一下兒我的觀點.

新年好,好運當頭,快樂如意.剛回過神來,知道今夕何夕.
Quantum619 回複 悄悄話 Wowo, wonderful article!
Happy New Year to yo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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