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列車 四 咖啡香的冬日

                                 

  咖啡香 的 冬日
                                 作者 覃


　　將要看到的董辰的現在的一切，這一切還是那個曾經非常熟悉的大學裏的董辰嗎？

　　這是入冬後不久的一天。天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這是第一場冬雪。

　　翻立起駝色長大衣的領子，裹緊了脖間的黑色棉織長圍巾，戴上褐色皮手套，範梓嫣拎著簡單的行李，腳下的長筒靴漆黑幹淨，腳步輕盈而匆匆地跟著人流，走出了省城火車站。

　　清早7點剛過的省城，北風吹得急迫凜冽，很快將列車上帶下來的那點兒餘溫掃蕩得無影無蹤。特別是剛才穿過地下隧道的那會兒，風力起碼也有5、6級了，戧著風頭都抬不起來。在車站售貨亭買了張30元的中國電信IC卡後，範梓嫣隻覺得周身冰冷透心，臉和嘴唇都是麻木的，難怪剛才賣卡的大媽連自己說的什麽都聽不清楚。瑟瑟發抖中看看手表，時間還早，就急急忙忙大步奔檢票口旁邊不被人注意的小售票窗口而去。下車前聽對麵鋪位的三個人介紹，這個窗口預售明後天的臥鋪票。

　　這次來省城，主要是為了市經貿委組織的“清潔工業出國考察團”，辦理簽證手續。其實材料都準備齊全，EMS郵遞給委托的那家旅行社也能辦理，隻是多出些手續費而已。範梓嫣私下多了個心思，因為知道了董辰回國要在省城逗留幾日，就決定特意親自跑一趟遞交材料，借此機會跟多年不見的校友同學見見麵，當然一個團的材料當麵交接，也免了出差錯。兩全其美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小售票窗口前已經排上了隊，對麵鋪位的三人就在前麵5、6個人中。唉，出門最怕買票。前天省城的同學小曹跟自己聯係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訂往返的雙程票了。範梓嫣也不想給她添麻煩，趁著早上這段時間自己解決明天晚上的回程票。

　　運氣還真不錯，輪到範梓嫣時買到了一張下鋪的票，可以不必夜裏坐著回去了。
　　
　　7點47分。估計小曹在去公司的路上。
　
　　找到公用電話，範梓嫣快速地按著電話號碼，風雪中的寒冷壓迫著所有神經，真想快一點結束所有的工作，找個溫暖的地方安靜休息。奇怪，小曹的手機竟然關機。放下電話後，打聽到24路公交車站牌的位置，範梓嫣就開始去完成她的出差任務。冬日的第一場雪，似乎還沒來得及在馬路上停留就失去了蹤影，範梓嫣黑亮的皮靴踩在省城的街道上，除了入耳即逝的清脆撞擊聲外，也沒能留下任何痕跡。

　　　　　

　　時過正午，省城有名的繁華購物大街上。麥當勞的快餐店裏，範梓嫣的身旁多了兩隻購物袋，那是給老公和孩子買的禮物。

　　喝著燙舌的熱咖啡，沐浴著店堂內薯條雞翅的醇香，溫暖讓四肢和頭腦都開始靈活起來。

　　今天晚上的聚會，小曹跟大家約了7點半在她公司附近的烤鴨店見麵。據她說那裏一點兒也不遜色北京的全聚德，公司的應酬都在那裏。

　　現在，透過餐桌旁的台窗，範梓嫣搜索著大街上的行人。
　　
　　辦完公事後，借了旅行社的電話，終於打通了小曹的手機，兩人約好了一起在這裏吃午飯。

　　小曹是她大學同宿舍的好友，畢業後隻見過兩次麵。一次是畢業後第二年來省城參加一所大學舉辦的短期信息管理學習班。那時候，兩個人還都是學生時代的感覺，兩周的時間裏痛痛快快地逛遍了省城所有好玩想去的地方。一次是五年前小曹剛剛做了媽媽的時候。那次見麵，好像小曹的鋒芒收斂了許多，溫柔了許多。還誇她越來越“人性化”了呢。不過，範梓嫣心裏還是很佩服她的，非常欣賞她的那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人生名言。畢業後的第三年小曹把自己從一家大型國營企業折騰到了一家香港商標專利公司；生了孩子拿了法學碩士後，又把自己折騰到了現在的這家美國律師事務所，當起了大律師。多年的社會磨礪，小曹早已蛻變成為一個成熟幹練執著的職業女性。

　　“範，在想什麽呢？”飄然而至的小曹打斷了思緒。

　　眼前是一片亮麗的光彩，杏黃色的羊絨大衣，雪白的長圍巾。雪白的高領毛衣上舒卷著錯落有致的黑發，襯托出那張白皙微笑著的臉龐。

“小曹，你是愈加漂亮了！”驚喜的範梓嫣不住聲地讚歎著，“很是春風得意的嘛！”

“又取笑我。你呢，事情辦得順利嗎？下午有什麽計劃嗎？”小曹一邊落座一邊快言快語地問道。

“早上一上班見了兩個客人，就跑專利局，整整一上午……”小曹優雅放鬆地坐定後，靜靜地看著範說著她的工作。

　　各要了一份套餐後，她們聊起了省城的同學校友。
　　去年還成立了校友會，竟然有上百號人呢，魚龍兼在山外有山，令人感慨。走得最近的是同屆的十多個人，常常尋個理由就聚一次。特別是外地來了同學都熱情的可以。大家可都期待著今天晚上見到當年的才女加美女範梓嫣啊。小曹也打趣起範來。

自然是也聊到了董辰。聽說他娶的夫人，小巧玲瓏溫柔體貼。新婚的時候，竟然依著董辰酣睡到快要上班遲到，親自跑到街上叫來出租車代步。可見兩人恩愛至深。後來兩人一起奮鬥闖出國門。多年的努力想必現在也生活得不錯吧。是呀，應該是不錯的。

說話間，小曹看了一下手表。

“我下午沒什麽安排，隨便在商場轉轉。你忙你的。”範梓嫣望著小曹平靜地說。

“也好，我們晚上見。今晚你就住在我家裏好了，我們再好好聊聊。下午2點半必須趕回公司，身不由己啊。”小曹起身，拎起她的漂亮公文包，抽出記事薄，在她的名片上抄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範，“這是董辰的聯係電話。”

　　互道了再見，小曹像來的時候一樣，靚麗的身影飄然而去，消失在範的視野中。
　　
　　獨自又要了一杯熱咖啡。凝視著窗外灰白蕭條的天際街木，冬景裏範梓嫣回味著與小曹的短暫相聚。
　　短暫的相聚，讓她的記憶細細品嚐著醇香咖啡的苦味兒，飄飄搖搖在冬日的午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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