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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的自由是一把解剖刀

(2007-01-09 14:56:29) 下一個
平等的自由是一把解剖刀(2002年初舊文) 楊支柱 @ 2006-12-23 9: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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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秦暉《思無崖,行有製》

楊支柱


  秦暉的學術隨筆集《思無崖,行有製》終於出版了。看題目讓人覺得這是一本論述思想自由及其界限的書,其實這本書涉及到自由的方方麵麵。寒假回老家跟一位朋友說起秦暉出了一本新書,朋友問我書名,我說是《從義務到誌願》。雖然我把書名說錯了,但秦暉這本書確實是以聲張自由、反對強製為其基本精神的。
  為什麽說是 “ 涉及到 ” 而不說是 “ 論述了 ” 自由的方方麵麵呢?因為秦暉的這本書並非像哈耶克的書那樣論述自由秩序原理,而是用平等的自由理念來分析中國 學術界與傳媒所討論的熱點問題。再進一步,為什麽公認功力深厚的秦暉不一心一意從事係統的純學理研究,而拿出大量的時間寫一些 “ 雞零狗碎 ” 的短文,把自己 搞成了半個 “ 傳媒學者 ” 、 “ 網絡學者 ” 呢?我想原因無非是三個:一是中國學者出於環境與自身條件的限製,在純學理的研究方麵很難超越國外同行;二是社會科學不同於自然科學,它必須影響政府官員或大眾的觀念,才能在實際生活中發揮作用;三是一個有很強社會責任感與現實關懷的學者,對於現實生活中的種種問題不 可能無動於衷。
  中國人喊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的口號喊了一個多世紀了,可是看看我們的日常生活,離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的目標還是那麽遙遠。有人說這是因為政府與大批政府官員有法不依,誰守法誰吃虧。這話有相當道理。但是另一方麵我們不能不注意到,即使是那些自稱以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為基本價值的人們,一旦遇到具體問題,就不免冒出許多與其自稱的信念相矛盾的言論來。這當然有邏輯思維能力不強、人格獨立程度不夠及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等原因;但是許多有主見、 有較強邏輯思維能力也沒有多少既得利益可以維護的學人以純學術的名義畫地為牢拒絕討論現實生活中的重大問題,也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原因。其中一些不老實的 家夥,還以學術的名義對 “ 傳媒學者 ” 與 “ 網絡學者 ” 們 “ 雞零狗碎 ” 的學問表示鄙夷,借以掩蓋自己的怯懦與社會責任感的欠缺。在這樣的背景下,秦暉以其深厚 的功力加入到 “ 傳媒學者 ” 與 “ 網絡學者 ” 的隊伍中,對中國學術界與中國現實是具有重大意義的。
  秦暉的學術隨筆具有強烈的現實針對性,而平等的自由理念則是他慣用的解剖刀。
  在《思無崖,行有製》一文中,針對哈耶克熱中流行的 “ 理性的局限 ” 說,秦暉指出:正是因為理性有局限,我們才不知道 “ 理性之限 ” 在何處。他又針對中國現實,指出 “ 思無崖,行有製 ” 的重點是 “ 百姓之思應無崖,官員之行應有製 ” 。
  在《告別強製》與《自由優先於 “ 主義 ” 》中,針對學術界流行的 “ 告別烏托邦 ” 之說,秦暉指出:理想是人類進步的動力,烏托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強迫別人為自己所信奉或自稱信奉的烏托邦而獻身。
  在《從 “ 義務 ” 到 “ 誌願 ” 》中,針對 “ 市場經濟下人心不古 ” 的大眾輿論,秦暉指出:過去 “ 雷鋒 ” 多現在 “ 雷鋒 ” 少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義務勞動不同於誌願者活動,因為前者是強製性的。
  在《纏足、隆乳與 “ 文化 ” 比較》中,針對 “ 文化 ” 相對主義,秦暉指出:纏足之弊與隆乳之害不能相提並論,因為中國過去的纏足實際上是 “ 被纏足 ” ,而隆乳是自願的。
  在《小城鎮的優點與廣闊天地的作為》中,秦暉指出不能以小城鎮的優點作為阻止農民進入大中城市的借口。
  在《勞力東進?資本西進?》中,秦暉對經濟學界某些人鼓吹通過阻止勞力東進來促進資本西進的觀點進行了歸謬:如果促進資本自由流動能夠成為阻止勞力的自由流動的理由,那麽農奴製豈不成了促進資本流動的最佳製度?
  在相關的一係列文章中,秦暉針對中國現實強調了保障勞動者(包括甚至主要是農民與農民工)遷徙自由與結社自由的意義。
  即使在出於可行性考慮或出版顧慮而不得不有所妥協的土地製度問題上,秦暉也繞著彎子保持了他的邏輯一貫性。秦暉認為,既然農民沒有下崗工人那樣的最低 生活保障,農村土地被賦予了生存保障的意義,那就不應該對土地征收稅費,哪個國家會對自己發放的最低生活保障征稅呢?既然農民的土地 “ 承包權 ” 與其他土地 權利是一種權利,那就應該準許農民處分,包括抵押與買賣。這個看法與楊小凱先生關於農村土地問題的觀點已經沒有什麽實質區別了。這是一個範本,說明環境與 語境的不同並不足以阻止有理性、講邏輯的學者們在海內外獲致殊途同歸的結論。
   “ 有了真問題,才有真學問。 ” (秦暉語)但必須承認全人類有不同於獅子老虎的共性,對這個共性的認識與堅守就是主義。沒有這樣的主義在心中,第一是容 易在解決問題時使用反人道、反人類的方法,第二是容易自相矛盾、解決了一個問題的同時又搞出更多的問題(如強製計劃生育搞出人口老化與性比例失調)。胡適 說 “ 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 ” ,他是對的,要少談主義,要通過分析、解決問題來體現主義,但沒有主義是不行的。
  秦暉沒有迷失在各種不同問題的迷宮中,除了他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與淵博的知識外,更得力於他心中有個牢不可破的信念(也就是主義),這就是平等的自由。正是這一信念使他避免了目前中國學者常常陷入的自相矛盾,並使得他的這個小冊子成為形散而神不散的典範。
   “ 平等的自由 ” 是我的概括。這個概括是累贅的,自由主義所謂自由本來就是指每個自然人平等的自由(未成年人、精神病人等除外),但是我國學術界有許多 人隻強調資本家的自由,漠視勞動者的自由,而秦暉所強調的恰恰是勞動者的自由,因此我不得不在 “ 自由 ” 之前加上 “ 平等 ” 以示區別。
  秦暉是自由、公正與平等並重的,但他強調的是過程公正而非所謂 “ 結果公正 ” ,是起點平等而非結果平等,可見平等的自由競爭是秦暉價值理念的核心。因此 “ 平等的自由 ” 這一概括也把秦暉與那些隻重視財產平等(這從來就沒有做到過也不可能做到)而漠視生命與自由的平等的新、老極左派區別開來。

(《思無崖,行有製》, 2002 ,天津人民出版社) 平等的自由是一把解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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