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第一天上學，特殊教育的嬰兒班

今天是陽陽第一天去學校上課。

這是政府設立的一個 infant early start program，給1歲半到3歲有身體殘障的孩子的課程。陽陽有一些 motor delay，經過醫生、輔導員、治療師的推薦，正式加入這個免費的課程。幾個星期前我曾經參觀過這個學校，是在一所小學旁邊的。

早上讓陽陽盡量睡晚一點，好應付一上午的課程。八點多才起床，喝了牛奶，讀了書，換了尿片後，趕快吃早餐，換衣服，準備書包。九點05出門。好在學校不遠，雖然花了些時間找停車場和校門，九點二十到班上，是第三個。課程是從九點25分開始，但等今天的七個孩子都到齊了，也九點40了。看來學校不是很嚴格。

走近教室的時候，Miss Jennifer 在門口歡迎我們。老師來我們家訪過四次，陽陽認識了，但還是很緊張，不想進教室。老師說，進來看看，這裏有好多汽車呢。陽陽聽說有汽車，三兩步走進教室。老師拿出一輛校巴和幾個小人給他玩，他又想玩汽車，又不敢放鬆警惕，迅速的把玩具搬到我麵前，坐在我身邊開始玩。我就坐在門口，進出的家長和孩子都跟我們打招呼。

一個媽媽抱著個女孩，在跟助理老師說話，臨走時把女孩放在地上。女孩就爬在地上，掙紮著抬起頭。女孩叫 Allison，根本沒有任何肌肉力量，平時隻能被綁在椅子上坐著。後來我發現還有個女孩 Lauren 跟 Allison 穿著一模一樣，原來時雙胞胎。Lauren 好一點，可以扶著 walker 走路，自己也能勉強走上兩三步。據說今天她走路還很有進步呢。不過這兩個孩子看來智力都很弱。

一個爸爸抱著兒子來了。Noah 不知是什麽殘障，眼睛是對的，戴了一副眼鏡，也是弱智的樣子。他爸爸對他特別好，上課之前，老是在逗他，還拿了上次學校拍的標準照看，說他兒子笑得真好看，除了對眼。中午吃飯的時候，這個爸爸又來專門給兒子喂飯。Noah 一來就躺在地上。陽陽正好在那邊找汽車玩，不小心碰到 Noah，他就大叫起來。老師趕快去安慰。

又一個媽媽帶來一個唐氏的男孩 CJ。兩個人在教室裏玩了一會兒滑梯。媽媽跟老師說，CJ 打了 more 的手語，大家誇了他半天。

另外有兩個孩子是坐校車來的。一個女孩叫 Michelle，我看不出有什麽身體的殘障，可能有點弱智，而且不會說話。另一個男孩叫 Diego，快三歲了，智力正常。上次我來參觀的時候，看到他有一隻腳裝的是義肢，可憐兮兮的樣子。今天見到他，他很快樂的跟我打招呼，笑嘻嘻的找陽陽玩。老師趕快給他們倆介紹，讓 Diego 帶著陽陽玩汽車。兩個小孩害羞了一會兒，就玩到一起了。Diego 是唯一會說話的，但說話不清楚，好像也有些語言障礙。

今天除了 Jennifer 老師和一個助理老師外，還有一個 sub assistant。三個人帶7個孩子，不象我以為的是4個老師。不過這麽小的班級，有三個大人管著，真沒的抱怨了。

孩子們先去洗手間上廁所，換尿布。陽陽沒有參加，在教室裏玩汽車。我不敢走，坐在一旁看著。

孩子們出來了。Circle time。Diego 最先坐到小長凳上。Michelle 也過去搬了個椅子坐了。老師們把其它孩子都安頓在椅子裏，圍成半個圓圈。陽陽坐了一下椅子，又跑過去坐凳子，然後就不幹了，死活要出來，眼巴巴的看著我哭。老師讓我把陽陽抱起來。我們坐在圓圈外麵，跟著唱歌，學顏色和形狀。今天的顏色是 brown，形狀是 triangle，但班裏隻有 Diego 一個人能回答問題。陽陽很專心的觀察著。

之後來了一個教 speech 的慈祥老師。她拿出一個錄音的 device，對著說了句 Hello，然後讓孩子們輪流按錄音機的大鍵鈕，播出 Hello 的話。她告訴我說，因為班裏的孩子都不會說話，用這個辦法來幫他們表達，比如說 Hello。然後她拿出兩個球，一個 blue bumpy ball，一個 rainbow smooth ball，對著 device 說了名字。孩子們可以按鍵選擇要哪個球。老師把球拿出來，跟孩子傳球玩。這個遊戲一來教孩子選擇，二來教孩子傳球的動作，三來教孩子學會 take turn。陽陽右邊的男孩 Noah 老是想玩，老師很嚴格的告訴他要等輪到他才可以，雖然我不知道唐氏兒童能否懂的 take turn 的概念，但老師還是把他們當成正常孩子對待，並不是他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陽陽很害怕，不敢摸那個我幫他選的球。

Circle Time 結束了。我不知道陽陽是怎麽感覺到的，他立刻從我身上跳下來，坐到空椅子上，又坐到 Diego 旁邊的長凳上。他一下子活了起來。老師給四個男孩發了個 blue moon 的小牌牌，讓他們去 art/sensory 角去搞美術。另外三個女孩拿了 red star，去玩電腦。

陽陽跑去玩汽車。我把他拉到美術桌前。他不肯穿塑料的袍子。今天是用 rubber stamp 在紙上印聖誕的圖案。Diego 在助理老師的指導下印了好多。那個代課的助理幫著兩個弱智的男孩印了圖。我幫陽陽。他不會玩，弄得滿手都是顏色，畫紙上亂糟糟的都是不全的印。幾次陽陽要站起來去玩別的，我都按住他了。

隨後兩組孩子交換。四個男孩圍坐在桌上的一台電腦前。桌子挺高，屏幕很小，幾個孩子都半仰著頭看屏幕。我開始以為是看節目。等 Diego 拿個鼠標晃來晃去，屏幕上又有聲又有畫，我才知道原來是電腦塗色的遊戲。其他孩子玩過的，都很高興。陽陽雖然平時整天站在我的電腦前拿個鼠標按來按去，今天讓他坐在教室的電腦前，卻緊張起來，拿著心愛的紅衣服使勁的聞著，又時不時轉頭過來，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玩了幾次，他好像有點開竅了，老是在別人玩的時候搶鼠標。他有那麽多的電腦遺傳，玩電腦肯定很快就會上癮了。

美術課結束了。老師準備帶四個男孩去食堂打飯。孩子們坐在一輛大車上，陽陽和 Diego 坐在最高的最後排。代課老師推車，我和 Jennifer 跟著走。午飯是三塊錢，家長也可以給孩子帶飯。我嫌做飯麻煩，就打算讓陽陽上課的兩天吃食堂的午飯。陽陽在大車上東看西看，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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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是戶外活動的時間。小操場上有好幾種小車玩。陽陽立刻放開我的手，跑過去玩車。我忽然覺得特別餓，跟老師說我去買點東西吃，很快就回來。看到陽陽在專注的玩車，我溜走了。

十五分鍾後我回來，孩子們都進教室，正在洗手間洗手呢。出來以後，大家坐在美術角的桌子上吃飯。老師把飯菜都切成小塊塊，分給幾個孩子吃。有的孩子需要喂。Noah 的爸爸帶了飯來喂他。兩個助理老師在給 Allison 和 Lauren 喂。陽陽很乖，吃了所有的 burrito，吃了幾口米飯，一棵小胡蘿卜，幾片西紅柿，黃瓜他吃了就吐出來。他最喜歡的是小桔子，吃了幾片又要，後來還打了手語說 more more，要了又要。想不到他這麽喜歡吃桔子。後來我猜他可能是渴了。

我問老師能不能給陽陽喝點水。老師說可以喝牛奶，就把牛奶倒在杯子裏分給大家。本來要給陽陽個 sippy cup，我忙說陽陽用 open cup 就好。陽陽見到牛奶就抱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我又給他倒了兩次，都喝完了。真的是渴了。上午兩三個小時，老師居然沒有給孩子喝過水的。我在書上看說，toddler 需要每20分鍾喝一次水，平時我是經常給陽陽喂水的。我想明天給陽陽帶一個水杯，讓他找機會自己喝水吧。

飯桌上，陽陽幾次想離開，後來我指導他跟 Diego 玩，兩個人裝成老虎的樣子啊啊啊的又說又笑，特別可愛。今天午飯都是我幫陽陽的。希望我不在的時候，老師也能幫著照顧陽陽。

飯後，小朋友們自己把圍嘴放倒水池中，然後去洗手間上廁所和換尿布。Diego 和 Noah 年齡最大，可以坐 potty 的。Jennifer 讓陽陽自己爬到 changing table 上躺好，然後幫他換尿布。陽陽有些緊張，但沒有哭。

從尿布台下來後，陽陽搶著去洗手。洗了一次又一次。陽陽特別喜歡那兩個小洗手池。在家裏他也特別喜歡站在小凳子上洗手。每天吃飯前我都說，陽陽洗手了，他就屁顛屁顛的跑到洗手間，爬到凳子上，等我開水給他洗手。現在他在學校裏可以學會自己洗手了。

午飯後，12點，還不到正式下課的時間(12:25)。家長陸續來接孩子了。我看牆上的課程時間表上列的，現在是 toilet / reading / quiet time，不敢帶陽陽早走，就勸說陽陽去圖書角看書。不過陽陽很想去玩汽車。Diego 和 Michelle 在等校車，兩個人坐在讀書角裏，跟一個老師讀書。這個老師是午飯時過來的，我也不清楚她是做什麽的，但老師多是好事。Jennifer 在跟每個家長說話。我等她空一些了，就問她我們能走了嗎。陽陽平時都是12點午覺，這幾天我拖延到12點半，看樣子他已經困了。

老師說陽陽今天表現很好，不象有的孩子哭整堂課。她說再過幾次，陽陽熟悉環境了，肯定會適應的。今天通過觀察，我感到老師們是非常耐心和負責的，我很放心把陽陽交給她們。我打算明天還來旁聽，但盡量坐在背景裏，有機會就到教室外麵呆著，給陽陽自己適應的機會。

明天學校有人來給拍 school photo，放在 "year book" 裏。正好給陽陽趕上了。我在想，給陽陽穿什麽衣服好呢？

回家後，陽陽一上床，就趴那裏睡了，睡了兩個多小時，三點才醒來。

最近我感覺陽陽的各方麵發育越來越正常了，慢慢能趕上同齡小朋友。但我還是想讓陽陽參與這個特殊教育的課程，因為我覺得這個班的活動跟正常的 preschool 挺象的。陽陽能夠學一些基本的社交技能。我希望等陽陽兩歲或兩歲半的時候，他能輕鬆過度到正常的學前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