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新鮮,是我對我沒多少見識而言。
幾年前的事了。一位老華僑林托我們照顧一對剛從北京來的田姓夫婦,並特地囑咐我她非常感謝田先生在北京為她父親舉辦的什麽周年紀念會。林和她先生在一個中餐館介紹我們和田先生田太太認識。席間不難看出田先生對林和她先生的恭維和賣弄,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有個插曲,林的先生因為沒有公筷,就把自己的筷子掉過來把菜夾到自己盤裏。田就說,您這筷子的使用有方向性的錯誤呀。他就邊示範著用自己的筷子夾好菜直接送到嘴裏。林的先生裝做沒聽見沒看見掉回筷子吃自己盤裏的菜。我叫服務員多要了幾雙公筷放在每盤菜上。我隨便問了一句田先生田太太在哪工作。田太太是一個大酒店的經理,這田先生是幹什麽的我至今也沒搞清楚。他說他是搞醫學的。林就說我也學醫的,北京就那幾個醫學院我就問是哪所,居然是我上的那個。我又問是哪個係呢?他說是外科,我又問是哪個醫院的外科,他的回答出乎意料,說不是醫院,是基礎部。我還正納悶呢,他又補充一句,是在A係,我抬眼看了一下我愛人,他轉頭正打量田先生說,我爸那時是A係係主任。從此就再沒聽到他提我們學校。
後來我們帶田先生田太太購物,找住的地方,田先生說,我看你們倆還真沒把自己當美國人,我遇到有些中國人太把自己當人看了。我是誰,是世界名人,說出來你們都沒聽說過。
後來有一次,有個朋友的爸媽要回國,我為他們送行,也請來了田夫婦。朋友的媽媽是山東人,雖然在北京工作幾十年卻鄉音未改。加上阿姨穿著樸素,田對阿姨一臉的看不上,對她說他是世界名人,阿姨就琢磨,看田眼睛挺小的,挺象電影演員梁天,心裏猜別是梁天的哥哥梁佐吧?可梁佐也算不上世界名人呐。阿姨就問他在哪工作,他這次說是協和。阿姨正是協和的大教授,田先生到聚會結束看都沒再看阿姨一眼。
不過田先生田太太卻有過人之處。他們方向感極強,雖然不開車,而且是頭一次來美國,到過某個地方會記得清清楚楚。我開車帶他們去過我的辦公室拿東西,過了幾天,他們居然坐著公共汽車到我辦公室來找我來了。我自己都常走錯,他們說隻是路過,看著地方熟就下了車。田先生說他在國內出版了很多醫學大作。如果是原子物理或者核物理我也就不多問了,偏偏醫學是我還敢問的。從他的從繁到簡的解釋,我猜大概是科普讀物之類。講不清了他就是那套,你們等著吧,仨月就拿綠卡,然後就是壟斷中文報紙。我們聽過就算了。
我們看在林的麵子上盡到了義務,就遠離了田。當林問起時,我說他怎麽那麽離普呀。可林說,當初在北京全是他搞的林父親的紀念活動,還不讓林掏一分錢,很有能力的。
田先生就象他說的,三個月就拿到了綠卡,再過幾個月,他的名字赫然印中文報紙的主編欄。真象他所說的,過幾個月,這報紙就是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