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心裏充滿了惋惜、傷感和無奈。前天Y的老公告訴我,醫生跟他們講能用的藥都用過了,他已經無能為力了,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否還要繼續進行治療,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醫生打算放棄了。
Y是兩年前確診肺癌的,那時他們一家剛移民加拿大半年,她才過30歲。當她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聽不出絲毫愁苦和哀怨,給人的感覺她不是在講述自己的病痛,而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我暗暗吃驚,看似嬌小的Y在遭受如此突如其來的精神打擊時,竟能這般泰然自若。
Y的確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子,眾所周知,探望病人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事先要準備一大堆的安慰話,到時還經常不知所措。
看望Y就像尋常串門一樣,Y的臉上永遠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沒有愁眉苦臉、沒有眉頭緊皺,我們聊文學作品、聊電視劇,我倆都是‘紅迷’,我們可以討論一晚上的大觀園眾裙釵,即使提到她的病情和治療,Y的敘述也都很輕描淡寫,從不抱怨命運的不公,或者渲染放化療時所承受的巨大痛苦,唯一能讓人想起她是個癌症病人的,就是她秀發脫落後光禿禿的頭頂。
有一次Y和我討論買公寓好還是買house好的問題,在查出癌症前兩個月,Y買了一份人壽保險,她考慮將來用這筆錢給老公和孩子買個房子,讓他們有個自己的家,再留一部分錢,給女兒讀大學用,怎麽聽怎麽象是她自己將有一大筆錢,而她正在設計用這筆錢給自己規劃一個美好的未來。
和Y在一起,你永遠有一種錯覺,那個得了絕症的人不是她,是個與她不想幹的張三李四。
天妒紅顏,不過既然Y自己都沒有悲悲切切,我就更沒有理由強說愁了,唯願現代醫學給Y和千千萬萬飽受癌症折磨的人帶來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