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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回顧,五月驚魂—兒子不明過敏住院記 -- 住院 (3)

(2008-08-02 12:09:50) 下一個

因為兒子在睡覺,護士就用床將他送上樓。PICU給他的房間隻有一個CRIB,看兒子睡得很沉,ER的護士和PICU的護士交接完工作就決定留著ER的床等兒子睡醒再換。負責兒子的PICU護士帶我們熟悉了一下地形和情況以後,醫生就來查房了。又和PICU的醫生敘述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已經和ER的醫生,兒子的PD都通過氣了,他們一致認為蟲咬引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確定其他的原因。兒子的過敏反應是屬於比較嚴重的,雖然呼吸並沒有受到影響,也要至少留院觀察過夜。治療方案等醫生查房完畢,開完會議他們再通知我們。醫生走後,我跟LG說,你現在趕快回家,這房間隻有一CRIB和一單人床,兒子現在這樣子,肯定不肯自己睡,你回去把充氣床拿來,還有枕頭,床單。孩子也沒有胃口,你拿個SLOW COOKER,可以煮粥。其他就是我們自己的洗漱用品啊啥的。LG接受指令後就回去,回來不光完成我指定的任務,還幫我發E-MAIL把假給請了。LG不在的期間,醫生回來說初步方案就是從IV裏加BENEDRAYL,希望藥效能快些到達,減輕過敏。觀察情況到下午再做其他治療決定。等LG回來,IV裏已加上藥了。 

也不知道是IV上了以後兒子體內水份更多,還是他的過敏反應還在加劇,兒子看著是越來越腫,等到下午醫生來查房,他的眼睛已經腫得隻有一條縫,兩片嘴唇腫得也象兩條小香腸。我們跟醫生反映了我們的顧慮,醫生也同意隻用BENEDRAYL好象不能解決消腫問題。她說她們討論了兒子的情況,大家的意見是要上激素幫助消腫,繼續用BENEDRAYL防止過敏的加劇。由於聽說過激素的副作用很大,我怕不好,她說要用也隻用3天,激素的副作用一般是長期使用造成的,這樣的短期治療是沒有問題的。醫生讓我們商量考慮一下,她下班前我們再給她答複。我上午給國內家裏打電話報告情況同時尋求支持(一開始我沒有打電話回家,怕我爸媽擔心。但是兒子被決定住院以後,我非常害怕,活到30多歲,我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當LG回家拿東西,兒子睡著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給我媽打了電話,我不想在LG麵前哭,因為這樣隻能使他更擔心。我媽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盡管結婚出國近10年,我以為自己已經學會獨立生活和處理問題,但當大事情發生,我又象個小孩似的撲進媽媽的懷抱),已經讓我妹妹去谘詢她醫院裏的兒科專家。我也不管時差,立刻打電話回去,我妹說她同事說激素治療是比較有效的方法,一般短期治療對孩子沒有太大的問題。我又給幼兒園的張奶奶打電話,她的意見是兒子現在的情況要是不用激素可能很難消腫, IV注射強加的水份和過敏使兒子的皮膚和肌肉已經是飽和狀態,滲透失調,水份很難排出體外。既然所有的專業意見都是激素治療,我叫護士進來讓她通知醫生我們同意用激素。下午五點多,護士把激素加入了IV 

晚上10點多,送走來探望兒子的朋友們,護士也來檢查調整好兒子的IV和其他監視器,整個PICU安靜下來。兒子因為一天下來一直要被護士和醫生檢查,他很害怕也很不舒服,等朋友給他帶來了最喜歡的籃球氣球,上了激素以後,護士也給他拿來更多的玩具,他終於開始高興起來。等他平靜下來他也累了,睡著了。我和LG匆匆洗漱一下,也決定抓住機會趕快補些覺。兒子不肯睡在CRIB裏,我就和他一起睡充氣床,LG睡在陪床上。不知道是身上癢還是因為身上綁了很多儀器,白天的時候我抱著,他就一直扭來扭去,現在睡在床上,他也扭個不停,我把打了結和扭在一起的管子理好,就在兒子身邊躺下。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就聽見監視器在叫。起來一看,好象是IV出了問題。馬上叫護士,也把LG叫起來,護士馬上就進來了。打開燈一看,IV從血管裏滑出來了但是還在皮下,液體都積攢在兒子的小手上,腫了一片,ER護士提醒的事真的發生了。沒有辦法,隻能把兒子弄醒,重新打IV。護士說不要在兒子的房間而是去其他的診斷室打,這樣兒子不會害怕自己的房間。 

將他抱到轉彎角的診斷室,我就象早上一樣坐在床上抱住兒子,LG幫著護士將兒子用床單包好,兩個護士一個負責固定,一個負責紮針。第一次,沒有成功;換了個護士,還沒有成功;護士又出去叫其他人來幫忙;加上兒子驚天動地的哭聲在安靜的夜晚尤其響亮,把所有PICUPU的護士都引到了這個房間,一時間房間裏和門外擠滿了人。兒子哪見過這陣勢,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他掙脫出了床單就要下床往外逃。我和LG這時候也不顧儀表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將兒子抓回來抱緊裹上以後,兒子的力氣是越來越大,他還用手去抓護士的手,把一個護士抓痛了。現在人手多,護士們就都上來幫忙了,一人抓兒子一隻胳膊或一條腿,我還是抱兒子,LG估計被護士認為工作不合格,解除了職務,他就在正麵捧著兒子的臉,安慰兒子安靜下來,不要再FIGHT了。已經試過的護士要麽主動引退了,要麽留下來控製兒子,公認水平高的護士就等著她們出手的機會。護士們看我和LG,也覺得我們可憐,就讓我們出去算了,眼不見為淨。要換平時,我們怎麽會舍得兒子被人家碰一手指頭呢?可現在隻有上了IV才可以將藥物送到兒子體內,這是救命的事,這點理智我和LG還是有的。而讓兒子一個人留下麵對陌生人對他的“傷害”,這拋棄的感覺對他的心理傷害要比我們做幫凶的感覺更深刻,我們決定忍痛也要堅持下去,畢竟我們是支持護士的,沒有妨礙她們的工作。前前後後上了五個護士,兒子胳膊,手,腳上所有可以試的都試了一遍,最後一個來的是個亞裔,她看上去很鎮定,從容不迫的下了針然後開始慢慢的抽血,大家都注視著針頭,看到有血出來,所有的人都大抒了口氣,針頭終於進了血管。旁邊的護士說,看看能不能FLUSH?亞裔護士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開始往裏推,她推得極慢極慢,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了,隻聽她很惋惜的啊喲一聲,我一看針頭下麵起了個小包,又失敗了。亞裔護士搖搖頭,輕聲而平靜的對我和LG說,血管現在很細,他渾身水腫,血管裏的壓力太大,FLUSH不進去,沒辦法。對不起!我和LG求救地抬頭看著房間裏還有門口的護士們,誰是下一個呢?已經沒有一個人再自告奮勇了,大家都直搖頭。還有其他護士嗎?其他科室沒有了嗎?難道就沒有人行嗎?護士們告訴我,PICUPU所有當晚在的護士都過來了,公認水平高的都已經上過了。PICU的護士要是不行,一般其他科室的護士是沒有辦法的。因為PICU的護士都是專門挑來給BABYIV的。一聽這,我就嚎啕大哭,抱著兒子,拉著LG的手說,怎麽辦呢?這下怎麽辦啊?LG給我哭得也直抹眼淚,就差蹲地上去了。護士們在那兒交頭接耳的商量著,有幾個過來抱抱我,拍拍LG的肩膀。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婦產科接生的晚上應該有當班的麻醉師吧?我和LG聽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兒子跟婦產科麻醉師有什麽關係啊?但其他的護士們都恍然大悟,一個個高興的說,對啊!怎麽把他們忘了,快去叫他們來啊!負責兒子的護士跑出去打電話。LG問其他護士是怎麽回事?原來麻醉師要打脊椎麻醉,都要受過非常嚴格的IV訓練,這是他們麻醉師必需的,他們平時是不會給人打IV的,但是他們的水平應該是最高的。一個護士說,要是麻醉師沒有辦法打這個IV,就沒有人可以打了!去打電話的護士高興的跑回來說,值班的麻醉師已經被叫醒了,她馬上就會上來幫忙的!我和LG聽了,希望又開始複蘇。其他護士們聽了,也很高興找到了解決方法,回到各自工作崗位上去了。 

因為麻醉師原來在睡覺,被我們這樣叫醒,加上又是不同科室的,要過幾分鍾才能過來。兒子死活不願意在房間裏呆著,叫著跳著的要下去,放他下地,他就拉我出去。護士建議我們暫時帶他離開散散心,把不愉快忘記了,但是不要走遠。我們帶著兒子出了房門,就在走廊裏遛達來遛達去,我們無意識的到處走著,突然兒子尖叫著說不要,不要。看我們還沒有停下來,他就掙紮著從我的懷抱中下來,然後拉著我的手往反方向走,嘴裏叫著,媽媽走,媽媽走!不要去那裏!我和LG定睛一看,我們原來回到了給他打IV的房間門口,他把一切都記住了,這情急之中說的話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的,也是他第一次完整表達自己的意願,聽到他這麽說,我又忍不住流下淚來,我的孩子是經曆了多麽大的磨難一下成熟了! 

麻醉師檢查了兒子手,胳膊,腿,腳,發現所有能試的地方都已經被試了一遍。連麻醉師看了都覺得心痛,她邊看邊搖頭,說,可憐的孩子,怎麽會這樣的呢!實在沒有讓她可以從容下手的地方,加上兒子的水腫很可能再發生針頭進去了但不能FLUSH的情況,為了盡快的把IV打入又使兒子減少被一次次地紮針,麻醉師決定使用一條一般隻用來輸血的大血管,這樣可以保證IV順利打入並且不容易滑出;唯一的問題是這血管藏的比較深,要從腳腕內部突起的骨頭那兒打進去,需要先打點局麻。我們看兒子遭了這麽多罪都沒有結果,現在終於有了盼頭,自然馬上同意了。事後同張奶奶談起才知道那幾乎是全身最痛的一個地方。難怪兒子被打局麻和最後被紮針的時候都發出慘烈的叫聲。 

話說麻醉師將IV順利的打好,護士為了防止IV再一次脫落,將兒子的腳做了完備的防範措施,兒子的腳就象被上了石膏一樣。回到病房,將兒子哄睡,我也不敢真的合眼,一直注意著兒子的IV,生怕又出什麽意外。一夜無事,等天亮一看,兒子的臉上和身上已經明顯消腫。謝天謝地,激素真的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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