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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九點的車票-阿桂

(2006-12-18 06:50:29) 下一個
Thank 阿桂 for sharing!

(ZT)

        九點的車票  阿桂
  
  清冷的陽光中,火車站裏響起了報時的鍾聲,站前的廣場上,一個年輕人踉踉蹌蹌的走著,臉上帶著異樣興奮的神情。
   
    8月27日,上午
  這是個年輕人,他的頭緊縮在高高的衣領裏,眼睛看著腳下移動的地麵,雙手深深的插在衣兜中,手裏緊緊的捏著一張車票,濕漉漉的道路,灰蒙蒙的天色。
  忽然,他在一個酒館的窗子邊停了下來,好像發現了什麽,他衝了進去,抓住了一個人,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年輕人有些神誌不清,語無輪次的叫到,跟我走!你得幫我!你得幫我!酒館的侍者們趕上來,從背後抱住了他,警告他,如果胡鬧的話,就把他交給警察,他推開了侍者,跑了出去,酒館裏的人們都詫異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被打擾的客人,整了整衣領,莫名其妙的坐了下來,要了一杯酒,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回想著那個年輕人,仍然是滿頭霧水。他定了定神,心想今天可要遲到了,就趕快出了酒館,向停車場走去,遠遠的看到哪圍滿了人。
  
這是一場車禍。
    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倒在那裏,是剛才襲擊他的那個人,他的頭部受了傷,
    "請大家讓一讓,我是醫生。"
    他走了過去,檢查這個年輕人的傷勢,傷得不輕,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下午,2點多
醫院的走廊上,一個醫生走著,他推開了一間病房的門。
"張醫生,您來啦。"
"病人的情況怎麽樣了?"
"打了針,還在睡呢。"
"好,沒什麽事,你先出去吧。"
護士走了出去,醫生來到病人的床邊坐了下來。
張醫生看著這個病人,這個年輕人白皙清瘦,不像什麽壞人,為什麽會在酒館裏無緣無故的襲擊我呢?張醫生注意到了他的手表,覺得很眼熟,對了,好像自己的妹妹也有一塊,他好奇的伸出手,想取下來看看。
突然!那隻白皙的手緊緊的扼住了他的手腕。
年輕人的雙眼,驚恐的注視著他,那雙眼睛一動不動,在深陷的眼窩中奮力的睜著,就像快要迸出了一樣,似乎在竭力的尋找著什麽。
年輕人緊緊的盯著手腕上的手表,瞪大了雙眼,叫嚷到:"時間過了,時間過了,救她,救她!"
張醫生被他嚇呆了,手腕上刺骨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用力掙脫年輕人的手,退到門傍,揉搓著自己的手腕。
年輕人慢慢的恢複了平靜,他緩緩的躺了下來,眼睛無力的盯著天花板,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讓張醫生毛骨悚然的話語,"張洪,你的妹妹死了。"語調是那樣的悲哀,卻讓張醫生感到了莫名的恐懼,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我的妹妹?死!
"什麽?你說什麽?"張洪懷疑自己沒有聽清,他走近了幾步,俯下身問他。
"你妹妹她死了……嗚……"年輕人說著轉過頭去,嗚咽了起來。
"你瘋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妹妹她……"張洪沒功夫和這個精神病辯解,不過這個病人的話讓他有些不安,他轉過身掏出手機,撥通了妹妹家的電話,沒有人接。
他正要再給妹妹的手機打電話時,護士推門進來了,有些局促的站在哪,說:"張醫生有電話找您。"
張洪心裏有些慌了,心想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轉身走了出去,他告訴護士,這個病人情緒很不穩定,要給他打一劑安定。
聽著電話,張洪的臉慢慢的僵住了。忽然,他扔掉電話,發瘋似的跑向了病房。
張洪緊緊的抓住那個年輕人的衣領,把他扯起來,憤怒的咆哮著,"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年輕人隻是耷拉著腦袋,一點回應也沒有。
"張醫生,張醫生!你怎麽了?"幾名聞聲而來的護士在後麵抱住了他"這個病人剛剛打了安定,你這是幹什麽?"
張洪被拉到牆邊,癱坐在了椅子上,一聲不吭,護士們也不敢對這位副主任醫師多說些什麽,見他平靜下來了,就都走了出去。
張洪一直呆呆的坐在那,流著淚回想著快樂活潑的妹妹小萍,前兩天她還來過電話,說她剛交了一個男朋友呢。怎麽幾天不到,竟然被人殘忍的殺死了呢。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去認屍,他受不了。
到了晚上,警察來了一趟,給張洪看了照片,那確實是自己的妹妹,警察說受害人是在下午2點左右遇害的,之前有鄰居聽見了屋子裏有爭吵的聲音。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不像是搶劫,同時屍撿報告,也證實了受害人死前並沒有被侮辱。警方初步懷疑這與她現在已經失蹤了的男友有關,因為有人看到他拿著刀,就在死者的身邊。
張洪沒有告訴警察這個年輕人的事情。他想自己先知道答案,想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什麽會早在幾個小時前就預知了妹妹會被害呢?但是不管怎麽樣,就算不是這個年輕人幹的,如果他有份參與。自己也一定要親手殺死他,為妹妹報仇,對於在這個醫院享有實權的他來說,安靜合法的殺死一個病人是很容易的。張洪就這樣坐著想著,等著這個年輕人醒過來。
朦朧中張洪好像看到了一個沒有麵孔的人,在逼近妹妹,他的刀閃著徹骨的光,張洪想大叫,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拚命的張著嘴,想吸進一點氣來,卻感覺到愈發的窒息,這時一個頭發蓬亂臉色慘白的人,衝過來對他大喊,張洪!張洪!
8月28日,上午
"張洪!張洪!"恍然中,張洪被一雙手推醒了,他有些驚魂未定,夢裏的窒息感還沒有完全消失,他猛烈的咳嗽了以來。抬起頭,他才發現是那個年輕人把他叫醒的,原來已經睡了一夜了。
張洪一把推開年輕人,上去就是一拳將他打到在地,騎到他的身上,按住他。大聲的吼叫到:"你是誰,為什麽殺我的妹妹!""你說!你說!"
年輕人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了,拚命的掙紮著,好不容易才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放開我,不是我……,我"
張洪的情緒稍微平息了一些,他畢竟還不能確定年輕人是不是凶手,他還有好多問題要問,於是鬆開了手。
年輕人掙紮著站了起來,坐回床上,大口的喘著氣。
張洪拿過來椅子,坐在他的對麵,"說吧!"
年輕人揉著胸口,抬眼看著張洪,"說什麽?"
張洪對他的反問很是生氣,他忍了忍,問"你殺了我妹妹?"
"不是"
"你有參與嗎?"
"沒有"
"那你怎麽就知道呢!?"張洪猛的站起,他忍不住了,還想動手。
年輕人沉默了很長時間,抬起頭,"來杯茶好嗎?"
張洪看了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靜了一下情緒,起身走出屋去,少時,端了兩杯茶進來,遞給年輕人一杯。
年輕人緩緩的喝了一口,抬起頭對張洪說:"我告訴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說吧"
年輕人又喝了一口茶,便說了起來,這是一段非常怪異的故事。
"我叫王時,是你妹妹的男友,我和她剛剛才正式的交往,27號那天,我去小萍家找
她。發現門沒有鎖,我推門進去,竟然發現小萍倒在走廊的地板上,我就連忙走過去扶起她……"
王時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他好像非常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說。
"……她醒了過來,抬起頭,好像要對我說些什麽,突然間,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望向我的身後,那種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魔鬼,我剛要回頭,就覺得後腦被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王時停住了,身體有些顫抖,好像是努力的使自己在恐懼中平靜下來。
"怎麽了?你說啊,你看到了什麽?"
"等我醒來的時候,……"王時有些哽咽了,他強忍著繼續說:"小萍已經死了……渾身都是血……"他終於忍不住了,蜷縮著哭了起來。
張洪想像著那時的慘景,也不能自已,眼淚流了出來。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靜靜的坐了一會兒。
張洪忽然從悲痛中驚醒了過來,"等一下!你究竟在說些什麽?昨天下午兩點的時候,你還在我這,在病床上!你怎麽又會在我妹妹的家裏呢,你瘋了麽?!"
王時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他擦了擦眼淚,對張洪說:"我是在那裏,相信我,我還沒有講完……"
張洪不說話了。
"我的頭還是很暈,忽然我發現我的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拿到眼前一看,原來是一把帶血的刀,正在這時,一個女人在門外瞪著我尖叫了起來,大聲的喊著,他殺人了!他殺人了!……"
"……我被她淒厲的聲音嚇得頭皮發麻,我想自己是被陷害了,不能再呆在那了,警察是不會相信我的,我決定跑!"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小萍的屍體旁有一個卡片似的東西,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非常明顯。那是一張車票!"
"車票?"
"對,一張車票,一張當天九點的車票。"
"我不想聽什麽晚點的車票!你能不能正常點?究竟是誰殺了小萍?!"張洪有些不耐煩了。
"車票……"王時莫名的笑了起來,他根本沒有理會張洪,自故自的繼續說:"這可不是一張普通的車票!你知道我拿著這張車票,跑到火車站時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
"不可思議!"王時臉上悲傷驚恐的表情似乎全消失了,變得十分平和。
"當我拿著車票,步入候車室的那一刹那,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周圍的景象好像出現了異常的扭曲,一種力量突然衝了過來,將我扯了進去,我莫名的癡笑了起來,失去了意識,任由這個力量拖著我,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站在候車室的電子屏幕前了,上麵的電子日曆,竟赫然的顯示著,顯示著……"
"……顯示著8月27日,上午9點。我回到了幾個小時前?我完全呆了……"
王時不說話了,隻是癡癡著坐在那。
張洪也沒有說話,他不知該問什麽?這件事已經變得越來越瘋狂了。全亂了!他心裏想,這個年輕人八成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有些失常了。但是出於好奇,張洪還是很想把這個故事聽完。
"可能是電子日曆出錯了吧?"張洪盡量的用合乎邏輯的方法來考慮。
"不,沒有錯!"王時馬上就從失神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他好像對邏輯的反駁非常敏感。
"一開始,我也是這麽以為的,可是一出了火車站,我就明白了,我的確回到了幾個小時以前,這是事實,相信我,我真的回來了,嗬……嗬"
王時幹笑起來,顫抖得也更強烈了,但語速卻越來越快:"雖然隻是幾個小時,但也足夠我去救小萍了,我要救她,我要改變過去!嗬……嗬,"他顯得有些亢奮,眼睛亮了起來,旋即又暗淡了下去,這個人像是把最後一絲能量猛的耗完了,癱到在了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嘟囔著:"改變過去……改變過去……改變……"。
"那你今天上午拽住我,是為了讓我和你一起去救小萍?"張洪竟然順著這荒唐的思路,接了一句話。
"是啊,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說不明白話了。"
"你那是精神紊亂,你受的刺激太大了。"張洪忽然發覺,自己好像開始相信他了,已經順著他的邏輯說話了,"可是小萍還是死了,你並沒有改變什麽。"
"是啊,我在去小萍家的路上,被一輛車給撞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這裏了。"
王時顯得非常無力,喃喃的說"我還要再來一次,還要再來一次,我一定會救回小萍的!"
張洪有些害怕自己也和這個神經病一樣,也開始相信什麽時光倒流,他鎮定了一下,按照正常的邏輯來問:"很好,我可以相信你的天方夜譚,可是你有什麽證據嗎。"
一張車票慢慢的遞了過來,"這是那張車票,給你!"王時沒有看他,"你去救她,我這個樣子救不了她了。"張洪起身,接過了車票。
這是一張普通的車票,唯一特殊的就是,車票上沒有站名,隻標明了開車時間。上麵確實有一塊血跡。張洪心想,這可能是一張印錯了作廢的車票,這個瘋子卻編出了這麽一大串的故事,可笑!
張洪還是把車票揣了起來,"你可以休息了,我現在就去救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等等!"
張洪回過身,"怎麽?"
"張洪,相信我!到了車站你就明白了。"
"……,好,我會去的。"張洪走了出去。
出了門,張洪找到護士長說,這個病人應該轉到加護病房,他的精神以及身體情況都非常不好,病情隨時可能惡化。護士長卻有些為難的說,可以是可以,可這得問一下李主任,李主任說這些事都要經過他的同意。要不,您和他說一聲。
張洪本來有些平靜的心情,又壞了起來,一聽到李主任的名字,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李林,一直糾纏著小萍,知道小萍有了男朋友,還沒完沒了的騷擾她,最近又糾著自己上次為醫院采辦醫療器材時吃回扣的事,查個沒完。看來,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地位,早晚要讓他給毀了,想到這,張洪真是狠得牙根直疼。
其實,他本來不想為這件小事,去找李林,又讓他在自己麵前擺一次譜,可是他覺得如果這點事都沒辦成,起不是更向人家證明,自己真的已經失勢了嗎,這個麵子不能丟!
"這麽點事還用得著問他嗎?好!我去跟他說,你馬上就辦。"說著,張洪轉身就走了。
張洪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頭的憤怒,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聲,他又敲了敲,還是沒有人應。一個護士走過來,告訴他,李主任這兩天沒來醫院,可能出差了。奇怪,我怎麽沒聽說他要出差啊,張洪心裏想,肯定又是用醫院的名義跑到外邊旅遊去了。他朝門狠狠的踹了一腳,憤憤的走了。
張洪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將頭靠在椅背上,慢慢的吸著煙。
"張醫生!你快來啊,剛才那個病人的狀態非常不穩定!"護士跑進了辦公室。張洪立即和他一起趕到了病房。王時在床上痛苦的抽搐著,嘴裏吐著白沫。幾名護士正用力的按著他。
"這是腦震蕩引起的並發症!趕快輸氧。準備搶救儀器!"兩名護士應聲跑了出去。這是一番緊張的搶救,張洪用盡了全力,可他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幾經不行了,他的心跳越來越弱了,他正在慢慢的死去。
"打一劑強心針!"張洪作了最後的努力。
可能是回光返照,年輕人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睜開了眼睛,氣息微弱的對張洪說:"你一定要救小萍啊,張洪,"他伸出手像是在抓著什麽,忽然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竟然在逐漸的消失,如果張洪不是親眼看到,他是說什麽也不會相信這件事。護士嚇得都尖叫了起來,躲到了張洪的身後。
王時看著自己正在消失的手臂,異乎尋常的笑了起來,"我是一個被時間拋棄的人……嗬嗬,死了,就留不住了,嗬嗬……"
隨著病人心電圖的逐漸減弱,他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消失,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景象是如此的駭人,護士們已經嚇呆了,病房裏死一般的沉靜,人們的耳邊卻仿佛還回響著病人最後那怪異的笑聲……
晚上,張洪回到家裏,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今天所發生的事仍然讓他心驚肉跳,他躺在那裏,覺得自己好想已經完全喪失了思維,隻是在那裏飄著,麻木著,周圍一片漆黑,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那令人恐懼的笑聲……
    8月29日,上午
張洪起來的時候,已經是11點了,他的頭還是很疼,不過已經清醒了很多,他洗漱了一番,就出門了。在車上,張洪想抽隻煙,提提神,當他掏打火機的時候,卻將那張車票從兜了帶了出來,他停住了車,看著手中的那個車票出神,耳邊響起了王時的話,"……到了車站你就明白了。"他看了一下前麵,將車票揣了起來。
車子啟動了,向車站的方向駛去。
張洪鎖了車子,走出了停車場,向候車室走去。他的腳步很快,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大門,陽光非常的炫目,亮得讓人看不清事物的輪廓。
他伸出一隻手去拉門,卻感到莫名的緊張,那隻手猶豫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拉開了大門。張洪一步跨了進去,一股幹冷的氣流猛的吹到了臉上,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感到一陣的暈眩,踉踉蹌蹌的走進了大廳。可能要感冒了,他想。
張洪站在大廳中間,看著四周候車的人們,並沒有什麽異常,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真的聽信了那個瘋子的話,跑到了這裏。
"借光!"
"噢,……"張洪被一個奔跑著的人撞了一下,是個年輕人,那人飛快的跑出了大廳,好眼熟啊,好像是……王時!?
張洪想著,一轉頭!
"8月27日9點!"鮮紅的電子大字在漆黑的屏幕上閃爍著。
張洪頓時呆住了,香煙從嘴角掉了下來,極度的驚愕使他不知所措,隻感到天旋地轉,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他的心裏隻是反複的念著。
"先生,您不應該將煙頭丟在地上。"
張洪稍微有些回過神來,轉過臉來看著這名工作人員。猛的抓住她,"今天是幾號,是幾號?"
這個人顯然被張洪臉上的表情嚇到了,嗑嗑吧吧的說:"那不是顯示著嗎,先生,是27號啊。"
張洪又攔住幾個人問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讓他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他真的回到了過去!
張洪的心情忽然從剛才的驚恐變得異常的興奮,一種擺脫了時間桎梏的興奮,他定了定神,要趕快到妹妹那裏,去救她。
走出候車室的大門,張洪進了一輛出租車,向妹妹家駛去,一想到現在妹妹還沒有死,心情就好了許多,心想,現在這時,另外一個自己還在酒館裏,誰知道火車站這裏竟然還有一個未來的張洪呢。
忽然,一個念頭升了出來,他看了看手表,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師傅啊,前邊停一下,我就在那下車。"
車停了下來,張洪走了下去。
李林從家裏出來,在門口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不錯,他每天都是中午的時候才上班,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在醫院裏的特權。這個時間,周圍很清靜,行人很少,他很願意一個人走在他家門前的這條林蔭路上。
李林遠遠的看見,對麵走過一個人來,這不是張洪嗎,這個倒黴蛋來這幹嘛,來求我放他一碼啊?李林停住了,微笑的看著走近的張洪。
    "張副主任,有事啊,怎麽走到這兒來了。"他有意的將副字拉得很長
張洪沒理他,走到他的麵前,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用帶手套的手將煙撚滅,揣到了兜裏。笑了起來,那表情非常爽朗。
"嗬嗬……,我就是來看看,心想要是碰不到你就算了。"
"有什麽事啊,嗬嗬,要是查……噢!"正說到這,李林忽的感覺到腹部一涼,張洪一下子緊緊的貼了過來,把他拽到了屋裏。
"查什麽,查我啊,啊!"張洪又一使勁,"我讓你查!你看這把刀怎麽樣啊?要不要也查啊?"
張洪把從李林肚子上拔出來的刀,拿到他的眼前晃了晃,旋即又是一刀,"這是特意為你買的!沒拿回扣!嗬嗬……"
李林慢慢的癱了下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嘴裏吐著血沫,一臉的驚詫,他做夢也沒想到,辦公室裏的爭鬥,竟然如此的血腥收場。
張洪又是在李林身上狂刺數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的感覺,滿身鮮血的他,身心都是如此的舒爽,哼,早就該殺了這頭豬!
張洪回頭,發現門還沒有關呢,真大意,要是讓人看到了怎麽辦,可轉念又一想,哼,27號的我正在醫院搶救病人呢,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我隻要隨便找個地方躲兩天,等到27號的我進車站回到過去以後,我就可以接上時間了,繼續過我的好日子。
張洪好好的洗了個澡,將粘了血的衣服扔到壁爐裏燒掉,在李林的衣櫃裏,找了兩件衣服換上了。張洪在鏡子前照了照,還算合身,比穿在那頭豬的身上好看多了,他笑了笑。抬頭一看表,哎呀,糟糕,都一點半了,剛才的一陣殺戮,把時間都給忘了。
不過還好,這離妹妹家不遠,繞過前麵的公園就是了。張洪不敢打車了,因為怕案發後被司機指正,雖然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據,但如果被畫像了的話,那也是很麻煩的。他將刀揣在懷裏,跑了出去。
張洪飛跑著繞過公園,跑到了妹妹住的公寓樓下,看了看表,還有7分鍾兩點了,他也沒有乘電梯,就飛快的跑了上去。
樓梯好長,好像沒有盡頭,到了,怎麽!妹妹家的門是虛掩著的,他已經來了嗎?張洪的心,突然間收緊了,仿佛要停止了一樣。
張洪猛的推開了門,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把閃著寒光的刀!一個戴著麵具的人正要用這把刀刺向小萍,王時早已被打昏在地了。
"住手!"張洪一下子撲了過去,將拿刀的人撲倒在地。順勢就騎到了那人的身上,抓起他的頭使勁朝地上撞。麵具人一聲沒吭,就暈了過去。張洪伸手就要扯掉這人的麵具,要看看這個冷血的凶手到底是什麽鬼樣?
"哥……"妹妹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張洪馬上回過身來,跑到妹妹的身旁,跪下來扶起妹妹,"小萍,你沒事吧。"
"哥……他……"小萍好似夢魘式的說了一句,就又暈了過去。
"什麽?……小萍,小萍。"張洪抱著妹妹,被問得莫名其妙。
"我給她打了安定,暫時醒不了,給你也打一針,嗬嗬……"張洪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可怕的聲音,隨即張洪感到背上一絲刺痛。
張洪慢慢的抬起頭,麵具人站在旁邊,麵具正在被緩緩的拿下來,露出了一張臉。
一張讓張洪毛骨悚然的臉,張洪驚愕的表情,仿佛象是見到了魔鬼。
那是張洪的臉,對!是他自己的臉!
"你……你是誰?!"張洪看著那張自己的臉,驚恐的向後蹭,藥力已經發作,他手腳酸軟,根本沒有力量站起來。
"我?我是你啊。"那張臉微笑著說,向前走近了幾步,"你怕什麽啊,我不會殺你的,你死了,我就不存在了。你這麽快就來了,想躲你都躲不開呀。"
"你是誰?!!你怎麽……?!"張洪無力的喊到,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好像怕臉跑到別人那似的。
"我就是你,一周以後的你。"
"不可能,怎麽會?"張洪有些失神,他無所適從的搖著頭。"你,你為什麽要殺小萍?他是你妹妹啊!"張洪覺得這實在太怪異了。
"相信我,她必須得死,我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的?"
"為什麽!告訴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殺妹妹的。"
站著的張洪冷冷的說了一聲:"她看到你殺人了。"
這句話象刀子一樣刺進了張洪的心,自己剛才殺李林的時候,妹妹看到了?
"剛才她看到我殺李林了?"
"不,是在你殺第三個人的時候。"
"我又殺人了?不可能,我沒有想殺的人了!"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你以為一個人真的了解自己嗎?你今天這麽從容的殺人,昨天的你會想得到嗎?"站著的張洪自顧自的說。"你又殺了院長,為了他的位置。"
地上的張洪,沉默了一會兒,心想這還真的可能,瞬間,殺機一閃,隨即心裏打了一個寒顫,直覺得恐怖,忽然大喊到,"就算小萍看到了,我也不會殺她的,我不會的。"
"嗬嗬,不會?你知道一個人要是逃離了時間,那是多麽自由,你可以隨便殺死任何你討厭的人,慢慢的你就會喜歡上的,相信我,不出兩天你就又要殺人了。"
"可妹妹是愛我的!就算她看到我殺人了,也不會告發我的,何況我完全在時間之外,她根本沒有證據啊。"
"是沒有證據,可是那以後,她就沒完沒了的責問我,讓我自首,監視我。讓我心煩!心煩!所以我考慮再三,還是讓她死了吧,大家都會安靜些。" 站著的張洪語氣就好像在聊家常。
 "就為這,就為這你要殺她?"張洪覺得雖然那是自己的臉,可是裏麵一定不是自己的靈魂。
"怎麽?殺人還要一個天大的理由嗎?告訴你,王時也是我撞死的,嗬嗬,你還沒有適應,過幾天你殺了那個老是隨地吐痰的鄰居時,就明白了。那種快感是會隨著時間成長的,嗬嗬……"
地上的張洪已經不在說話了,他明白,根本不用反駁將來的自己了,有什麽用呢?今天的自己對於未來的自己來說,隻不過是日記上的一頁,今天對將要發生的事情,雖然無所查知,但在明天那裏,卻早已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曆史了。他深深的恐懼著,難道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個如此冷血的惡魔嗎,我今天殺了一個人,將來竟然會發展到如此從容的去殺掉自己最愛的妹妹!
想想真是可笑,本來是要救妹妹的自己,竟然就是那個殘忍的凶手。
"想明白了嗎?"站著的張洪笑了笑,"不要攔我,曆史是不會改變的,你知道的,小萍一定會死的。"說著走到了小萍的身旁,舉起了刀。轉頭對他說,"沒事的,她不會感到痛苦的"
地上的張洪,頭疼得就好想要爆炸了一樣,臉漲得血紅,看著那把刀,木然的坐在那裏。
拿著刀的張洪獰笑著,向妹妹刺去,他的笑容突然凝住了,因為他的手正在慢慢的消失,他好像明白了什麽,痛苦的轉過頭來……,向牆邊望去。
"明天是會改變的,因為今天還掌握在我的手裏!"
坐著的張洪已經將一把尖刀插進了自己身體裏,接著用力的說到,"我作到了……"慘白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不,你不能……不能自殺。"站著的張洪慘叫著,想跑過去,阻止過去的自己自殺,卻摔倒在了地上,他在慢慢的消失,包括他口袋裏的那張車票。
地上的張洪費力的站了起來,踉蹌的走到了妹妹的身邊,小萍還沒有醒,她會活得很幸福的。張洪微笑著靠在她的身邊,親了妹妹一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慢慢的消失了,隻有一張車票緩緩的飄落下來,上麵已經不再有一絲血跡。
走廊裏,王時和小萍醒了過來,互相攙扶著走進了屋子。誰也不知道怎麽了,看來可能是被搶劫了,隻是小萍隱約中好像見到了哥哥,一想到這,心裏便莫名的有些悲傷。心想一會兒該給哥哥打個電話了。
今天,張洪下了班,回到家接到了妹妹的電話,小萍說了今天的事,莫名其妙的兩人都被打暈了,可家裏什麽也沒丟。哥哥說,沒事吧,明天,哥哥看看你去。妹妹說,沒事,已經全好了。
在空曠的走廊裏,地板的縫隙中好象有一片紙,靜靜的躺在那裏,這是一張車票,九點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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