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每個人都好吃,但不懶做,是好吃肯做。 記得很多年前,大兒子還沒來和我們團圓, 有一天晚上8點左右,我對老公說我想吃餃子了,我想到了家裏還有半棵白菜,肉餡和麵粉又都是現成的, 老公反應極快地說,我不餓。 如果我提議說煮碗麵,他可能就餓了。我徑直進了廚房, 先和好麵,麵要醒一會兒才能包,然後去剁白菜(那時還沒買食品加工器),肉餡用微波爐解凍,把白菜餡和肉餡和好,就開始擀皮包了起來,快包完時,燒上一鍋水,等餃子包完,水正好開。 剛過9點,兩大盤餃子就端到了茶幾上,我給坐在茶幾前看電視的老公一雙筷子, 他笑得很尷尬,不敢接筷子,想到了剛才說他不餓了。從那以後,我說想吃小籠包,老公會比我先跳起來,衝進廚房裏。
我和老公都好客,但不擅長交際,從來沒有開過家庭PARTY之類的,卻經常被開PARTY的朋友拉去幫廚。俗話說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經常有一些朋友會不請自來。有一個不怕辣的湖南籍的朋友,非常喜歡怕不辣的四川籍老公的川菜, 他經常會給我打電話,東扯西扯,一直等到我說,什麽來吃飯呀,然後定下吃飯的時間才掛斷電話。 後來,他再來電話,我就直奔主題說,什麽時侯來吃飯呀?每次這位朋友來,一進門,我就先遞給他一大飯盒老公做的泡菜,他一邊吃泡菜一邊和我們聊,一會兒滿滿一大飯盒的泡菜就吃完了,我每次都會善意地提醒他,你沒懷孕吧? 走的時侯,還要給他裝一大袋泡菜帶走。
老公做的泡菜是我們家的外交大使, 朋友們吃完飯, 都會給老公的廚藝一個公正的評價,所有的菜裏,還是泡菜最受歡迎,他們走的時侯都想帶走一點兒。如果是有家的, 我們會送一點兒泡菜水,他們把菜泡進去,一個星期就可以吃了,並且不用擔心會吃完, 如果是單身漢,我們就直接送泡菜,因為菜洗不淨泡菜水就會發黴。
有一天我和兒子都想吃烤鴨了,我們就從附近的烤鴨店裏訂了一隻,打完電話一個小時,我們開車去取,人家問要不要幫我們片鴨子,我們說當然了, 然後就提著裝在飯盒裏片好的鴨子和餅, 還有鴨架子, 迫不急待地回家了。 回到家裏,我和大兒子端坐在桌旁,老公在廚房負責卷餅伺侯,我吃完了兩塊餅後說再來一張,老公說,沒有了, 我非常驚訝地跳了起來,老公委屈地說,一共就給片了12片肉, 心說他自己還沒吃上呢, 我們隻好連撕帶扯地從鴨架子上弄下一點兒肉,總算對付了一頓飯。
由於這一頓飯沒吃過癮,我始終耿耿於懷, 有一次我在文學城的 '私房小菜' 裏發現了一個懶人版的烤鴨方子,我迅速地流覽了一下菜譜後, 感覺能拿下。 在一個星期天,我買來一隻鴨子,把蜂蜜,生抽還有水和好, 用刷子均勻地刷在洗淨的鴨子上,然後就放在冰箱裏收水,這樣每隔一個小時就把鴨子拿出來刷一遍,雖然要用一天的時間,但這並不影響我幹其他的家務。 離吃飯時間大約還有兩個小時,把烤箱調到180度,就可以把鴨子丟進去了。 然後和一塊麵,擀成象包子皮一邊大, 餃子皮一樣薄的餅,把餅上刷一層油,不規則地碼起來隔水蒸15分鍾, 把蔥切成絲,甜麵醬倒進碗裏, 烤到一個小時左右把鴨子翻一個身,一般這個時侯,我的手都會被燙一下,再烤45分鍾就好了。片鴨子是老公的工作,我一直誇獎他比烤鴨店片得好,他臭美地說,如果失業了,就去當片鴨師傅。 每次提議吃烤鴨,大兒子都會舉雙手讚成,後來就把做餅的任務交給他了。
星期六是我們家去茶樓喝茶的日子,一般都是睡個懶覺,大約11,12點左右去吃早中飯。一天,才坐下來開吃,就看見老大喜歡吃的椰奶果凍,但我認為那是飯後甜點,不是正餐,想等快吃完時再點,後來我竟忘了。 等我們站起來說準備結帳,大兒子突然喊他的果凍還沒吃呢,我們隻好又坐回桌旁等果凍的推車推過來。這時小兒子已經坐不住了,想往外跑,我也等得不耐煩了就起身到處找那輛裝著果凍的推車,可是沒找著, 就回來做老大的思想工作,發誓一會兒去點心店給他買。
對於兒子想吃的東西我一直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我跑了幾家點心店都沒有椰奶果凍,於是就買了椰奶,知道家裏有做果凍用的凝固劑,回家進門後告訴兒子,果凍沒買著,一會兒媽媽給你做,他說了聲好,就半信半疑地上樓了。 我拿100毫升的熱開水把一大湯匙的凝固劑化開,然後把它和椰奶加糖攪勻後,裝在盒子裏放進冰箱冷凍。 那天睡覺前,老大突然想起來了, 問我,媽,還做不做果凍呀? 我說做好了,去吃吧。 兒子興奮地衝到樓下,我把果凍扣到盤子上,用刀劃成漂亮的菱形塊,他就非常盡情地吃起來, 一般店裏是3塊兒一份,那天他好象吃了8,9塊兒, 還給我們留了5塊兒, 然後就滿足地上樓睡覺去了。
大兒子是我們美食家庭非常重要的一員,每天我下班回來,他那一句 '媽,今天晚上吃什麽' 的熱情問侯是我創作的動力, 我每次都會把在火車上列好的菜名報上, 得到的都是令人幹勁十足的回答,'不錯呀!' 於是我象上了發條一樣忙活起來,當然這需要兩個兒子配和才行, 兩歲半的小兒子要乖乖地和哥哥在樓上搭 ' 高高'(積木)。有時菜做了一半,小兒子會拉我的腿讓我抱抱, 我不得不停下手裏的活和他周旋一會兒,隨時準備乘他玩得高興溜回廚房, 有的時侯油鍋已經燒熱了,小不點兒又跑過來讓我抱,我會把老大叫下來讓他炒菜,大兒子快12歲了,我象他這麽大已經給父母做飯了。 老大一般都很高興幫我,我抱著弟弟在一旁指揮他往鍋放東西, 等他爸爸下班回來,他會告訴爸爸哪幾個菜是他炒的。 對於老公下班回家的時間我一直存有疑問,他怎麽能把時間掌握得這麽好,每次都是我剛關了火,把最後一個菜端上桌,他就按門鈴了,我經常會開玩笑問他在門口等了多久? 如果他進門早我會讓他把沒炒的菜炒完。
餃子恐怕是有些人一年才能吃上一回的奢侈品,而卻是我們的家常便飯。我們家之所以鍾愛餃子除了我是北方人以外,還有四大原因。第一,吃餃子是為了對付我的小兒子,他有一非常壞的毛病就是不吃 ' 綠色' 的東西,隻要是綠色的菜送到嘴邊,一概咬緊牙關,決不張嘴, 急得他哥哥要買食用色素把青菜染成巧克力色。後來我發現對付他這種毛病的唯一辦法就是把青菜包成餃子,這樣就可魚目混珠了。 把青菜包進餃子,革命隻成功了一半,把餃子喂進小家夥嘴裏,任務依然艱巨。 首先一定要把餃子皮的一麵衝著他,把餡藏在後麵,同時要配以佐餐電視劇,這樣他的注意力就不在勺子上了, 勺到嘴邊他隻匆匆掃一眼,隻要顏色光鮮,沒發現破綻就張嘴放行,有時他仔細盯著勺裏的餃子研究, 這時我的心會慌得狂跳幾下,因為陰謀一但暴露,不是這一口喂不進去,整個晚飯就算泡湯,他寧可一會兒餓了啃餅幹,再也不張嘴吃餃子了。
第二個擁護餃子的原因是吃完餃子沒有那麽多碗要刷, 刷碗當然一般是老公的活。 吃炒菜,不僅飯桌上一套碗筷要刷,還有配菜的一堆碗碟要刷,炒菜時灶台上被濺得都是油,所以還要擦灶台,有時還要擦抽油煙機, 包餃子就沒有那麽多善後工作, 隻有每人一個的調料碗和兩三個盤子,又沒有油煙。第三個原因是我的大兒子是一把擀皮的好手, 可以充分利用家裏的人力資源。 拒我姥姥說, 我四歲就會擀皮了,那麽在我的記憶中, 大兒子好象是從7,8歲開始擀皮的,不吹牛地說他擀皮的速度可供三個人同時包餃子,當然是三個象他爺爺,奶奶或姥爺那樣速度級的。
第四個原因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那就是我可以邊包餃子邊 ' 看 ' 電視劇。老公為我瘋狂下載不少的電視劇, 我必須盡快看, 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劇已經是我多年沒有的奢望了 ,我就利用刷碗,擦地,燙衣服的時侯 ' 聽 ' 電視劇, 包餃子時不僅能 ' 聽' 還難能可貴地有機會瞄幾眼電視。 鑒於吃餃子使我們家每個人都受益,我們已經由原來的每周吃一次,增加到現在的每周吃兩三次餃子了, 而且在原來一成不變的水餃基礎上,還引進了烙得兩麵金黃的鍋貼餃。
寫到這兒,我好象是誇大了我這個二廚的功勞,而忽略我們家的大廚。 在家裏隻有我和老公兩個人的時侯,我是不下廚的, 老公回家多晚我都等他做飯,後來大兒子來和我們團聚了,我能等可孩子不能等, 我才開始了廚藝生涯。我的幾個看家川菜是從老公那兒偷的師, 老公說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主要是我的刀工比他好, 後來我還學了一些東南亞的咖哩味的菜。老公雖說不是職業大廚,但也有不輕的職業病. 一天,我準備去采購, 問老公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他說幫我寫一個SHOPPING LIST,我接過SHOPPING LIST 一看就暈了,上麵寫著,回鍋肉,麻婆豆付,南瓜粥。。。。
我剛生完老二,老公的父母來玩兒,一天早晨,我被他們的吵聲驚醒,下樓問願因,原來,兩個人想包湯圓,可是麵和稀了包不起來,又沒有多餘的湯圓粉了,兩個人就吵了起來,都說是對方加的水。 我讓他們加一點白麵就行了, 老公在一旁驚訝地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告訴他,我就這樣幹過。
老公對我佩服的不得了, 然後說, 我今天一上班就在網上發貼問,包湯圓的麵和稀了,又沒有多餘的湯圓粉了,怎麽辦? 如果有人告訴我加麵粉,我就當他是 ' 知音' 。那天老公下班回來我還沒忘問他,有沒有在網上發貼, 他興致不高地說有,我又問有沒有人回貼, 他說有,我再問,他們是怎麽回答的, 老公苦笑了一下說,他們讓我再去買一包湯圓粉。 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活該,誰讓你放著家裏現成的 '知音' 不找,卻到網上尋花問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