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市人飛
N年沒來了
( 六 )
你有女朋友了？ 媽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啊？母親眼裏的那一絲小小的興奮，給了周誌雲交代下去的勇氣。
她是幹什麽的啊？她。。。她跟我是一個學校的校友，就是比我小了兩屆，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畢業了。周誌雲羞澀的答道。哦，她是哪兒人啊？她是H省的。H省？那她分配了嗎？
可能要先分回H省去了。。。周誌雲小聲的有些試探的說道。其實他們在一起設計未來的時候，就已經猜想到這身處兩地的境遇，應該是他的父母不會同意他們交往的主要阻力。這也就是周誌雲沒有讓他的父母知道的原因，他們本來是打算默默的努力，爭取在兩年之內，調動到一塊兒的。
分回去？那不等於是兩地分居了？果然，一直柔聲細語的母親，臉色變得凝重又沉悶了一些。剛開始的時候，估計隻能先這樣了。周誌雲也很遺憾的點了點頭。
雲兒，你們這樣是不現實的。兩地分居的苦處，你是不知道。處朋友的時候，見不著兒麵，也很難聽到聲音，一封信在路上要走上一個星期，什麽保障都沒有，什麽變數都有可能。結了婚就更糟糕了，結婚為什麽啊？不就為了過兩個人的家庭生活嗎，如果都不在一起，那家還有個家的樣子嗎？
我們到時候會想辦法調到一起的。周誌雲說道。
你們能有什麽辦法啊？你看看現在調動多難啊。有的人努力了十年八年的，都解決不了兩地分居的問題。報紙上那麽多的報道，你又不是沒看過。這種人生大事，開始的時候，就要考慮周全了，哪能走一步算一步呢？
母親有些激動，周誌雲低著頭，默不作聲。
雲兒，你不能太認真了，她一分回去，就是樹倒猢猻散，你們兩個人之間也就完了。H省，窮鄉僻壤的，你能跟過去嗎？我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能丟下我們不管嗎？
那不可能。周誌雲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能跟過去，她能過來嗎？你現在能出來幫你爸的忙，還不是得把檔案掛靠在一個國營單位裏頭。說起這個來，你葉伯伯沒少幫忙。要不然你大學就白念了，幹部身份都沒了。你說她能那麽容易的從單位裏出來嗎？就算什麽都不考慮的出來了，咱們這兒的戶口多難搞啊。多少人苦等了多少年都拿不到。她沒戶口，萬一有了孩子怎麽辦？孩子的戶口是隨母親的，以後連學都沒的上。想問題，一定要長遠一些，實際一些，不能夠這麽心血來潮的。。。
媽。。。我不是心血來潮。。。我們兩個在一起都兩年了。。。
兩年了？唉！母親長歎了一聲，接著說道，兩年，和你將來有可能要受的十年八年的分居之苦比起來，也不算長！長痛不如短痛啊，你聽媽一句話，趁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趕緊撤出來，不要給自己找罪受了。
媽，我不能撤出來了，我們兩個的關係。。。已經確定了。周誌雲支支吾吾的說出了這句話。確定了？什麽叫確定了？母親疑惑的看著他。
就。。。就是確定了，改不了了。周誌雲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模棱兩可的嘟囔了一句。聰明的母親恍然大悟了。你這混孩子啊？！母親舉起的手，終究沒有舍得落下來，可是她眼裏的淚水卻實在控製不住了。
(七)
是的，就在幾天前，他們兩個把關係確定下來了，他把她變成了她的女人。那個年代，這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當時的周誌雲是有一些顧慮的。因為在這種事情上，從世俗的眼光來看，女孩子好像承受的要更多一些。
可是她鼓勵了他，她當時的話語，即使到了現在還是不絕於耳。不怕，我想要。我就是想讓你給我留下個記號。我也想讓你記住這一切，這樣你就忘不了我了，我不想讓你忘了我。。。
於是他們就有了那一次，隻有一次。在學校外的小旅館裏，一對兒相戀的男女像舉行一個什麽儀式一樣，愛得很正式也很蹩腳。
她流下了眼淚，都說女人的第一次很疼很不舒服，於是他替她拭去眼淚之後，問道，疼嗎？她搖了搖頭，然後反問，你呢？其實周誌雲的某些部位還真有些疼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懷裏的是剛剛為他流下處女之血的女朋友，他還好意思矯情什麽呢？於是他也搖了搖頭。
那你幹嘛哭啊？周誌雲問道。我。。。我高興的。隨著她嬌嗔的話語和她美麗的笑容，又有兩行淚水沿著她的臉龐滑落下來，周誌雲忽然就覺得有些心疼，於是也跟著落淚了。
(八)
真正暴跳如雷的是父親。那天父親回來的比較晚，進入周誌雲房間的時候，他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周誌雲聽到了動靜兒，半睜開雙眼。父親畢竟是個男人，他舉起的手臂，沒有像母親那樣溫柔的垂落下來，而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周誌雲的左臉之上。
周誌雲清醒了，他驚詫的睜開眼睛，父親的第二輪襲擊正目標精準的襲來。周誌雲下意識的坐了起來，那一掌就落在了他的背上，周誌雲的身體很誇張的往前探了下去。然後，勇敢的母親撲了進來，把發狂的父親拉出去了。
周誌雲坐在床上，覺得自己可能是闖禍了。
周誌雲一直覺得如果沒有葉靜賢的介入，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怎麽都不能稱之為禍事。他們在一起是快樂無比又未來無限美好的。但是她偏偏出現了，更糟糕的是，她到了出嫁的年齡，還沒有像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樣，把自己給嫁出去。
周誌雲不得不被留在了家裏。其實父親上班之後，就沒有人強迫他了，但是母親眼中的淚水，在周誌雲看來就像一個水牢一樣。他實在不想找任何蹩腳的借口來欺騙柔弱的母親。
一個星期裏，周誌雲的飯吃得很少，覺睡得也很少，就像所有得了相思病的人類一樣。在第七天的晚上，他終於病倒了。在迷迷糊糊中醒來，他看到了淚眼汪汪的母親，正陪在他的身旁。
雲兒，真的那麽放不下她？母親問。周誌雲微微的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我不能對不起她。她回去之後，工作上一年，就會想辦法調過來的。一定能調過來的，然後，我們就結婚，穿西裝，照結婚照。。。周誌雲眼光迷離，絮絮叨叨。。。
母親握著他的手，微笑著點了點頭。兒子，媽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呢。
周誌雲也笑了，他好像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一線希望，他虛弱的聲音裏，透出來興奮和溫柔，媽，她叫。。。林秋文。。。
恩，有道理
開心MM，聰明~~~
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