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市人飛
N年沒來了
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踏上了歸鄉之路。
經過一個晚上的顛簸之後，林九兒終於出現在了那個熟悉的城市和那條熟悉的街上。
應該說是熟悉又陌生的街上吧。說起來，林九兒離開這條街已經很多年了。以前幽靜的南方小縣城，如今已經錯落縱橫著許許多多的商家和店鋪，熱鬧又溫馨。。。
二姨家的那幢樓，依然矗立在那裏，從外麵看上去，顯得斑駁，老舊了很多。
林九兒上了樓，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敲響了那扇熟悉的房門。
沒有回應。似乎沒有人，林九兒又重重的敲了三下。
旁邊的一扇門開了。隻打開了一條縫兒，露出來小半張臉。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二姨多年的鄰居李阿姨。
“李姨。” 我叫了一聲。
李姨疑惑的看著我。
“我是九兒啊，李姨。”
“九兒？！” 那扇門全部打開了。
“九兒。。。大了，大了，真的認不出來了。”李姨拉著我的手，感慨道。
“李姨，您好嗎？”
“好，好。。。”
“您知道，我二姨，去哪兒了嗎？”
“你二姨在市醫院呢。一早兒就趕過去了。你二姨夫可能不太好。”
“哦。。。那。。。那我把行李先放您在這兒，我過去看看啊。”
我把行李留在了李姨家裏，然後匆匆忙忙的趕往市醫院。
希望那個男人還好。。。
終於到了病房門前，我隔窗望進去。一個老婦人的背影正對著我，她的頭發已經花白。她坐在一張椅子上，躬著身子，握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的手，也許在說著什麽吧，因為她的肩頭在微微的顫抖。
我在門上敲了兩下，那個老婦人，轉過頭來，一個熟悉的麵孔映入了林九兒的眼簾。那張臉上寫滿臉了皺紋和悲愴。。。
我推門而入。
“二姨。。。”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二姨站起來，愣了一下。
“九兒？！” 她嘶啞的叫了一聲，撲倒在我的懷裏。
她的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感染著林九兒，於是林九兒也把頭埋在了二姨的肩上，眼淚肆無忌憚的滴落下來。
“二姨，我回來了。。。”
“九兒。。。”現在的二姨除了呼喚我的名字之外，似乎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那個男人，就躺在床上，躺在我的眼前。已經不是我印象裏的那個氣勢洶洶的男人了。他已經被病痛折磨成了皮包骨頭。
他微微睜開的眼睛，很渾濁，依稀有些光亮透出來。
林九兒似乎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瘦骨嶙峋的手，伸過來，伸向林九兒。。。
林九兒挽著二姨的胳膊，躲在二姨的身後。就像那些有些久遠的青澀歲月裏，林九兒總是躲在二姨的身後，需要保護一樣。
他似乎要掙紮著坐起來，我搖了搖頭。
“九兒，你真的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幹澀。
我點了點頭。
“趕上了，還是趕上了。。。”他又說。
“以為我沒有機會和你說句話了。。。當年，姨夫對不起你啊。。。老了老了，你也沒怪我，還要受累寄錢給我治病。。。”兩行濁淚從他的眼眶裏，緩緩流出。。。
“姨夫當年。。。不是東西啊。你爸有了新家之後，就不給你寄生活費了。。。。”
“說那些幹嘛啊。。。”二姨打斷了他的話。
他們終於提到了那個給了我生命，卻沒有給我生活的男人。
“好，就不提這個。九兒，想讓你回來，就想親口對你說聲，對不起啊。這半年，姨夫我，全靠你寄來的錢保命啊。可是當初，我對你是太狠了，如今我這樣，也算是遭到報應了。。。”他用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另一隻手又伸向了我。。。
林九兒應該握住那隻手嗎？不知道。林九兒恨過他，真的恨。不隻是因為他不願意養育我，更因為他曾經給了林九兒一個千瘡百孔的不堪回首的童年。。。
曾經的他還不如阿駿哥，一個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緊緊的依偎著二姨，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姨的手，推了我一下，我低下頭兒來，正好遭遇了二姨期盼的眼神兒。
“九兒。。。”二姨輕輕呼喚了我一聲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想我知道她要說什麽。
於是，我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隻骨瘦如柴的手。。。
那隻手是冰冷的，林九兒握著它，感覺到生命的氣息，正在它的微微顫動中，慢慢的流失，流失。。。
我還是惦記著世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