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市人飛
N年沒來了
“九兒，和我在一起吧，我會讓你快樂的。” 石頭輕輕的呢喃又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的頭發也能清楚的 感覺到他的嘴唇的摩挲。
“石頭，其實。。。。。。你還不了解我。我的人根本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平和，我的心裏承載了太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裏麵，最多的就是無奈和不滿。如果你厭世的話，那麽我要比你厭世一百倍。”
“我就象一座活火山，不知道那一天，就會噴發，燒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九兒。。。。。。”石頭輕輕的呼喚了我一聲，似乎要打斷我。
“石頭，來，坐好，陪我喝上一杯。聽我給你講我的故事。” 我拍了拍石頭的胳膊。
石頭聽話的放開環繞著我的雙手，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
“來，幹了。”我舉起了杯子，和石頭的杯子碰了一下之後，一飲而盡。我眼裏的淚水已經幹了，我相信我的嘴角已經又換上了堅毅的微笑。
我已經沒有聽石頭的故事的時候，那麽的激動了。我知道給石頭講我的故事時，我不會哭。因為那些東西，在我的心裏已經咀嚼了太多次了。
這麽多年，我明白了，其實痛苦的滋味和吃苦瓜的感覺一樣。不要怕它苦，慢慢的咀嚼品味，那些苦味兒就少了，淡了，甚至甜了。
在石頭給我們兩個都斟滿酒的時候，我慢慢的說道：“我生下來就沒了父母，我是我二姨帶大的。”
“我四歲就會摘韭菜，摘豆角兒。六歲就能站在板凳上洗碗，九歲的時候，已經在我二姨加班兒時，燜米飯，炒雞蛋炒菜給二姨的老公和二姨的女兒吃了。” 才發現，雖然有時在自己悶頭兒回憶的時候，我會稱呼他們。但是在我向別人闡述我的過去的時候，我竟然不願意提及他們的稱呼。
“那個時候的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我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家人，卻住在他們家裏。不隻是因為我和他們有著不一樣的姓氏，更是因為二姨的老公和她的女兒對我的態度。”
“我不想抱怨什麽。至少二姨對我很好。別人對我不好，我覺得很正常。我不能要求別人接納我，接納一個外人在自家裏白吃白喝。那個時候的我，有一碗飯，有一張床，有一些舊衣服穿就已經很知足了。”
石頭靠近我，把我的左手放入他的手中，又輕輕的呼喚了我一聲。我抬頭看了看他，他的眼圈紅紅的，不隻是因為剛才的傾訴，還是因為現在的傾聽。我拍了拍他，說了聲：“沒事兒，都過去了。還想聽嗎？”
石頭點了點頭，把酒杯端了起來，我們又幹了一杯。石頭用手銜起一塊兒豬耳朵，放進我的嘴裏。
“我初二，二姨的女兒高二的某一天，我下午沒課，回來的早了一些。我像往常一樣，走進我和她同住的小屋。結果我看到她和一個男人穿的很少的，躺在她的床上。”
“她看到我進來，呼的坐了起來。大聲的叫著，你怎麽回來了？！滾，滾出我的房間！我自然沒有滾出去。我隻是什麽都沒說，默默的背著我的書包走了出來。裏麵的男人在問，誰啊，你妹吧？不會告訴你爸媽吧？”
“什麽我妹。她敢！那樣的話，我就讓她滾出這個家門。二姨的女兒惡狠狠的說。後來，我就在廚房裏準備晚飯。在二姨的丈夫回來之前，她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二姨的丈夫已經回來了。”
“我一直在廚房裏收拾東西，沒有出來。可是二姨的丈夫看她回來了，張口就問她，今天誰來了？她回答，沒誰來。二姨的丈夫很嚴厲的樣子，再問你一遍，今天誰來了？！”
“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家裏有別人來了。我隻知道，她履行了她的誓言，在那個二姨加班的夜晚，成功的把我趕出了家門。”
我衝著石頭慘淡的笑了一下：“其實那個時候，把我趕出家門很容易，因為我什麽都沒有，隻要把我的書包扔出來就行了。”
石頭把他的椅子挪到我的身邊，把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他的另一隻手挽著我的肩膀。
“那。。。。。。那你二姨的丈夫呢？”石頭問道。
“他，他躺在沙發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我現在都記得。他早就不想讓我在呆在那個家裏了。”
“我待在樓門口的拐角處等著二姨回來。我等啊等，等到很晚。等我真的看著她從遠處騎著車過來的時候，我又好像不想迎上去了。這麽多年，二姨為我付出的東西太多了。如果她把我領回去，一定又會受到她的女兒和丈夫的冷嘲熱諷，一定又是好一頓吵鬧。”
“當然我不回去，他們可能也會吵，可是隻此一次，以後就清靜了，再也不會了。於是我竟然出乎我自己意料的躲了起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二姨急匆匆的出來了，向和我藏身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去，嘴裏還不時的呼喊著，九兒，九兒。我沒有出來，隻是躲在暗處淚流不止。”
“其實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如果我不回這個家，我能去哪裏。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我小小的心裏，在那一刻去意已決。即使二姨找到我，我也不會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