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市人飛
N年沒來了
我想劉陽應該已經在出差的路上了。
我在附近的麵館兒裏隨便吃了碗麵，就直奔學校而去。順手在學校的農貿市場裏，買了一些橘子。
學校裏，缺了我，還是一幅欣欣向榮的景象，當然即使缺了劉陽她爸也不會有什麽改變。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打情罵俏的身影隨處可見，偶爾也有自己一個兒的，鼻梁上架著一對啤酒瓶子底兒，旁若無人的飄過去。
教研室裏的人都還很好，不但健康而且仙氣十足。他們一邊兒剝著我奉獻的橘子，一邊兒跟預言家似的，說著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漂亮話。我們主任對我這個校長的女婿，一直很關照。現在更是親熱有加。並且在我還沒有要求的情況下，就善解人意的決定，明天就星期五了，在家多休息一天，下周一再投入工作吧。
其後我去了校長辦公室，應該看看劉陽她爸，我的老丈人了。劉陽她爸還是那麽的精神矍鑠，麵前的玻璃茶杯子有暖壺那麽大，裏麵的茶葉占去了暖壺的三分之二，使得裏麵的水顯得黑乎乎的。難怪老人家精瘦成那樣，每天喝這種涮腸子的黑湯子，就是頭豬也得給刮瘦了。
劉校長見了我很高興：“成剛啊，好了是吧？今天早晨劉陽打電話告訴我了。怎麽樣，好利索了沒有？”我說：“好利索了，沒事了，剛報了到，我們主任讓我下周來上班兒。”“好啊，好了就好啊。以後可一定要小心了。酒後開車可不是那麽好玩兒的啊。”
我說：“知道了，爸。”
“嗯。吃一塹，長一智是我最希望看到的。還有啊，我不能不強調一下啊。小兩口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不能衝動。做什麽事情，都不能衝動，衝動就一定得付出代價。是不是？”
“劉陽是我女兒，沒人比我更了解她了。雖然從小我和她媽就寵著她，但是她比她妹還是要懂事兒的多得多。你看看劉曉和浩斌那兩口子。。。”
我想起了失憶後的第一次家庭聚會，浩斌捧著豬蹄子的小心翼翼，以及劉曉的大呼小叫和我不合時宜的哈哈大笑。在我的印象裏，浩斌那小子，一直就是那幅謙虛，含笑，近乎憋憋屈屈的樣子。
“劉曉那孩子性子像她媽，太好勝。不過啊，劉曉和浩斌倒讓我們挺放心，為什麽啊，因為浩斌聽劉曉的話，劉曉呢，拿得住浩斌。我不是鼓勵你向浩斌學習啊。但是一家人過日子，隻能那樣。道理很簡單，學校大不大，隻能有一個正校長。”
劉正校長端起大杯子咋了一口，問了句：“你喝不喝水？”我搖了搖頭兒，說道：“不喝了，謝謝爸。”
“劉陽的性子比起她妹妹來，就要溫和很多了，她的性子更像我多一些。你別看我們在外邊兒都給人很能幹，很說了算的感覺。其實啊，哎。。。”我明白劉校長的意思。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把我和他老婆用“哎”這個字感慨到一起是極其不公平的。因為在我們家裏，我也是說了不算的。我甚至很少說。
校長畢竟是校長，一出口就覺出了這一點，並且為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又咋了一口黑湯兒，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知道你這孩子跟劉陽她媽不一樣，性子悶，不愛說話。但是兩個生活在一起的人，還是需要很好的交流的。”
“劉陽這孩子，沒有那麽難處。你有什麽呢，不要憋在心裏，說出來，別怕吵架。不能老吵架，但是也不能不吵架。吵架也不一定是壞事兒，吵架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嘛。古話怎麽說的來著，無仇不成父子，無冤不成夫妻。不吵不鬧不長久，打打鬧鬧一輩子。對不對？”
“喝悶酒的方式絕對不提倡，喝完了開車出去鬧事兒就更不好了。你們不是舊社會的捆綁夫妻，是因為有感情才結合到一起的，我看得出來，劉陽對你還是很上心的。女人嘛，矯情一點兒，小性兒一點兒是正常的，要不然就不是女人了。你說是不是？”
“傳授一下我和你媽的相處之道啊，一交流，二寬容。”
“好了，一會兒我還有一個會。好好休息兩天，想想我的話。今天早晨，劉陽打電話來的時候，我也跟她說了說。她還說，爸您放心吧。其實啊，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我們就放心了。哪天和劉陽一起回家來看看，你媽也挺惦記你們的。”
我說：“行。爸您放心吧。那我先走了啊。”
外麵的天空，瓦藍瓦藍的，陽光明媚的飄灑下來，操場上散落的男男女女們，在運動中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一側首，我看見，那棵樹下，坐著一個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的女孩兒。忽然想起了劉陽，就是在那棵樹下，她也曾經舉著水，靜靜的坐在那裏，等過我。雖然那個時候，我年輕的心完全沒有在意她，而是徹徹底底的放在了足球的上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