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二十六) - 博客

什麽都沒有發生，開天目千裏眼這些奇跡以及跑肚拉稀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所以世界上是不存在神仙的，心想事成的話算是人類中流傳得最廣泛又最受用的謊言。

要放假了，我曾經執著的把上課的每一天都當成放假來過，但是現在我卻厭惡放假。因為放假的時候，我和陳朵這對兒小鴛鴦就要分開，不能夠天天見麵了。而且再回到學校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我和陳朵應該已經不在同一個班級了。那時候，陳朵一定去了快班，和那些似乎精挑細選出來的，趾高氣揚的優良種馬在一起，而像我這樣的害群之馬隻能去慢班兒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很鬱悶。

一個暑假過去了，雖然我在河邊，學校後麵的小花園以及我們經常相遇的街腳兒遛達過數次，但是還是無幸見到陳小辮兒。這個暑假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最落寞最失意的一個假期，好像做什麽事情都像喝白開水一樣，失去了味道。

喝了一個假期的白開水後，我悻悻然的回到了學校。學校就像一個忽然開放了的大姑娘一樣，從以前的冷冰冰一下子就呼啦啦的敞開了胸懷。我沒有和陳朵分開，雖然我的成績很衰。原因是由於學校竟然良心發現的意識到這樣把還沒有發育好的我們，硬生生的分成高低快慢好壞是不公平的。隻有花搭著來，才能讓學習好的同學有成就感，讓學習差的同學有緊迫感。

我沒有緊迫感，我隻有成就感。我打心眼兒裏往外的那麽高興，生活向我拋來了媚眼兒，使我能又有三年的機會繼續向陳小辮兒拋媚眼兒，我很感激，所以我一定要珍惜。

許爭還和我一個班，雖然他對我以這樣的成績卻依然和他同班表現出很不屑的樣子，但是沒有辦法，這是學校的決定，他隻能接受。劉燕卻分到別的班去了，這樣很好，燒餅夾肉這樣的對我來說，難以抗拒的誘惑也就跟著劉燕走了。

班主任是一個個子很小的婦女，嗓門卻不低。我對她一下子就產生了好感，因為她太有創意了，第一天，就提出了“一幫一，一對兒紅”的口號，以自由組合的方式，讓先進的同學，幫助後進的同學。陳朵和許爭屬於先進的，我屬於後進的。這就注定了陳朵不能和許爭在一起。我甚至從許爭的眼神裏看出，他對自己努力學習取得的優異成績的深惡痛絕，也感受到了他對我的羨慕之情。

我自然而然的和陳朵成為了一對兒，這是兩相情願的事情。許爭曾經不惜一切代價的爭取我，嗬嗬，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定真的以為我是那種頭腦簡單的人。可惜我不是。許爭說我：“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對他們這些自認為比別人聰明的好同學的酸腐斥之以鼻。

高一的時候，是我和陳朵走的最近的時候，到處都是我們苦讀的身影，教室裏，雙杠旁，小河邊兒，花園裏。。。學習這種對於我來說，枯燥又乏味的運動，由於陳朵的陪伴似乎變得興趣盎然。我知道自己戀愛了，應該算是早戀。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想握住陳朵那雙離我很近的小手兒。她的雙手很白皙，那些青色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當我出神的凝望她的時候，陳朵總是舉起那雙手在我的書上點一點說：“好好看書，瞎看什麽呢？” 她好看的雙手在我的麵前無所顧忌的遊走真的是一種折磨。

我的記憶裏，我曾經握過那雙小手兒。雖然我已經記不起哪一天，記不起那天的天氣怎麽樣，也記不起發生在什麽地方。但是從那天開始，早戀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上了高一的陳朵或者說早戀了的陳朵變化還是挺大的，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變化，不但麵如桃花，而且服飾也一天比一天光鮮。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我盯著她看，她會回望我一眼，以前也是一眼，是一個白眼兒，現在是含情脈脈的一眼。期中考試之前，小個兒班主任找我談了話，無外乎就是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的，老的不能再老，長的不能再長了的老生長談。我跟老師表白：“我們現在就是以學習為主的。考完試您就知道了。”

那次的中考成績出來了，我記得很清楚。我記得很清楚的原因，是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那麽牛掰過。我的學習成績有了很大的進步，已經衝入了前二十名，入學的時候，我是在三十五名以後的。陳朵的成績也不錯，基本維持了原有的地位。小個兒班主任不找我們了，我想我們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了，我們的確是以學習為主的。

之後，我和陳朵的關係一直處在“攜手” 努力學習的階段。現在的我對那個時候，我的純潔禁不住唏噓。高一的那個暑假裏和暑假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改變了。陳朵回老家了，竟然在開學的時候沒有回來複課；我和趙禿子幹了一架，刀磚相見；趙禿子在汽車站慘死；我的父親也殘忍的離開了我。。。

我搖了搖頭，似乎這段記憶像蒼蠅一樣落在了我的頭上，甩一甩就飛走了似的。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響了三聲以後，我媽接了起來，我想我媽一定又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睡著了，然後被電話吵醒了。我聽到我媽說：“是劉陽啊，我給你看看去啊。不知道成剛睡了沒。”我翻了個身，一動不動。我媽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輕輕的推開，然後腳步聲漸行漸遠。現在的我還沒有做好接劉陽電話的準備，所以我做出了睡著了的樣子。

睡著這種事兒也是能弄假成真的。等我再次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十點了。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感覺很幹澀，頭也有些隱隱作痛。我媽走進來說：“兒啊，劉陽來電話了，昨天就來了。你也該起床了。” 我隨便披了件衣裳，走到客廳，歪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了聲：“喂？” 劉陽的聲音傳來：“成剛，還沒起呢？什麽時候回來，昨天聽媽說你訂了票了？” 我支支吾吾的說：“嗯。。。沒訂到，今天再試試吧。” 這時我媽把一個毛毯蓋在我的身上，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在猜想我媽還和她說了什麽。劉陽又說話了：“快點兒回來吧，我都想你了。”

聽劉陽的口氣，劉陽應該不知道我的記憶恢複了。如果她知道的話，她就不會和我這麽無所顧忌的膩味了，因為到那個我酒後駕車的夜晚為止，我已經從溫暖的大雙人床上睡到寂寞的小單人床上去，半年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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