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七) - 博客

藤椅上的風景越來越模糊，天上僅存的一抹灰被霸道的黑色，驅趕的四散。我忽然覺得坐在角落裏的自己很渺小。被黑暗慢慢吞噬的我，好像被這個熱鬧的世界拋棄了。很孤獨的感覺不可抵擋的襲來，好想打個電話，找個人聊一聊天。每個人應該都有過孤立無援，好想找個人訴說的時候，當時的我，就是那樣的心境。

我媽上來了，給我送過來一塊毯子和一盤水果。我說： “ 媽，您能不能把我的手機拿過來。 ” 我媽問： “ 你要打電話啊？你打給誰啊？ ” 這個問題提的很地道。我打給誰呢？我能打給誰呢？我媽就在我的身邊；我爸爸去世了；陳小辮兒嫁人了，還嫁給了我一直看不上眼的許大馬棒；許大馬棒結婚了，還娶了我一直很喜歡的陳小辮兒；趙禿子被攮死了；而我的老婆正在陪別的男人吃飯，那個男人比我重要的多，聽說是她潛在的衣食父母；隻剩下劉大麻子了，我能打電話給劉大麻子嗎？如果劉大麻子問我： “ 既然你不喜歡我，怎麽還吃我的夾肉燒餅呢？而且還吃的那麽歡？ “ 我怎麽回答呢？這是一個更棘手的問題，估計比我現在的孤獨感覺更難對付。

我媽還是把我的手機拿上來了，遞給我的時候說： “ 早點兒進屋啊，天涼了。 ” 在醫院的時候，我的手機在我媽的手裏，一直關著。就是要和劉陽聯係的時候，才打開。我媽需要打的時候，還得跑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在醒來後翻弄自己的手機，我腦子雖然進血了，可是我的智力沒有問題，很快我就弄明白那些鍵的意義了。一堆的聯係人，名字用的都是英文縮寫：ZY，LHY，XX等等等等，我想在我沒有失去記憶的時候，這些人應該都是我很熟悉的人，否則我不會看到兩個或三個字母就聯想到一個活生生的的人。

聯係簿裏麵沒有陳朵，許爭，甚至劉燕的縮寫字母，所以我剛才的異想天開是幼稚的。我想多年以後，我的朋友圈兒應該不知道換了多少撥了，而曾經在某一個時期認為相當重要的人，如今也已經如石牛沉大海，而甚少聯係了。

研究了半天，在我目前的記憶裏，隻認識我老婆劉陽，想給她打個電話，撥了一半，我又放下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似乎還有查崗的嫌疑。給人這樣的感覺可不好，畢竟我還是一個大老爺們兒。

在夜色又濃了一點兒之後，我走進屋裏，似乎沒有多想，就很自然的走進了書房。我對這裏的印象很好，無論是環境還是氣息都給了我家的感覺，很溫馨。

我在桌邊坐下，桌子上有一個顯示器，我觀察了很久，把桌子下麵的電腦按開，進入一個界麵後，需要密碼，我琢磨我自己在健康的時候，會設一個什麽樣的密碼呢？我打進了自己的生日，我知道這樣很俗，但是這是我現在僅能想起的兩個特殊的日子之一，另一個就是陳小辮兒的生日。我真是不孝啊，竟然忘了我爸我媽的生日，卻記得另一個女人的生日，而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是別的男人的老婆了，我不知道我這樣屬不屬於正常。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我把兩個生日都輸進去試了試。沒有成功。我按照現在的想法，把我的名字的拚音翻來覆去的試了一遍，也把陳小辮兒的拿出來試了一遍，然後是劉陽，然後我又把我的名字和她們的名字揉合在一起，試了一遍。都沒有成功。我先試別人的老婆的名字，然後再試自己的老婆的名字的做法，是不是很變態呢，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我想，雖然現在我的進血的腦子裏都是陳小辮兒，但是如果沒有失憶的話，我應該不會想陳小辮兒了，因為她已經是許大馬棒的妻子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妻子。

密碼還是不對，我放棄了，隻有等我的記憶回歸的時候了。我會不會永遠也想不起來它了呢，這種可能性是有的，我曾經就有過藏東西，藏的自己都找不著的經曆。

我打開寫字台的抽屜，如果裏麵的東西是我老婆收拾的話，那麽我的老婆是一個細致而有條理的人，我又有些感動。

右手邊兒的三個抽屜裏，分類很清楚。一個抽屜裝的是還沒有使用的辦公用品，一個抽屜裝的是我正在寫的論文，一個抽屜是我裝訂在一起的曾經發表過的論文。左手邊兒是一個大櫃子，櫃子裏放的都是相冊，分的也很細，還有標簽提示，一目了然，每一本相冊是一個分類，很清晰：劉陽的單人照，成剛的單人照，劉陽和成剛的合影，劉陽和朋友的合影，成剛和朋友的合影。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 “ 成剛和朋友的合影 ” ，很期待的打開。我真的看到了陳小辮兒，那是我們初三時候的畢業照。

在那一個回合裏，顯然我戰勝了許大馬棒。因為照相的隊列形狀是采用中間高兩邊低的發散式。前排是女生，後排是男生，由於我和陳小辮兒都屬於個子不低的，所以我們站到了中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剛好站到了陳小辮兒的身後。根據我初二對陳小辮兒的感情來分析，我應該是有意的。而許大馬棒卻敗的很慘，按照距離分析，他應該是這張照片裏，離陳小辮兒最遠的一個男生。雖然許大馬棒的腦袋使勁的往中間靠，但是也無濟於事，隻能給人留下似乎脖子落枕了的感覺。

我有點兒高興，甚至還笑出了聲，可能莫名其妙，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沒有辦法控製住我自己。這太讓人振奮了，至少在初三畢業的那個永恒的瞬間，陳小辮兒就在我的身邊，伸手可及。

我還看到了高三時的畢業照片，我仔細的看，就差鑽到相片裏去了，可是還是沒有發現陳小辮兒，即使一個類似於陳小辮兒的女人都沒有。倒是沒怎麽變的許大馬棒活靈活現的，被我一眼看到，似乎長高了一些。

我又迫不及待的翻了翻，除了那張初三的合影外，我就再也沒有發現陳小辮兒的身影了。

然後我看到了一些應該是大學時的照片，因為都是在一個宿舍裏，和一些男人的合影，勾肩搭背，衣冠不整，環境也很糟糕，雜亂無章，煙霧繚繞，給人很頹廢的感覺。

我不是一個喜歡爆光的人，從小就對照相有抵觸情緒，覺得照相的人，一個眼睛看鏡頭的樣子很象瞄準，一不注意就有被他們擊斃的可能，所以我現在能看到這麽多的照片已經很滿足。

我又翻回那張初三的合影，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陳小辮兒，陳小辮兒笑得很無邪。這次我也看到了劉大麻子，劉大麻子臉上的麻子在照片裏不是很明顯，這樣的話，她的笑容和身材還是挺顯眼的。最後，我又看了看許大馬棒，然後我又笑了。

我隨手翻了翻其他的相集，劉陽似乎很喜歡照相。從小的時候，她就是一副小地主婆的樣子，添胸迭肚的。長大了之後，除了背景不停的變化外，姿勢和笑容都差不多，前挺後蹶。

我離開書桌，身後的一麵牆都做成了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尤其是一套絳紅色封麵的 < 金瓶梅 > 甚是紮眼，在我的記憶裏，這應該是禁書，現在卻堂而皇之的戳在一個大學講師和一個大學校長的女兒的書架裏，而且還是最顯眼的地方，這個社會的方方麵麵正以我不可想象的方式變化著。

我抽出一本，庸懶的靠在了床上，翻開了第一回：西門慶熱結十弟兄，武二郎冷遇親哥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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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MM口才一流。我怎麽就不能說這麽長的話又不顯得象廢話呢，嗬嗬 -驕陽似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