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的音樂會是上周四去聽的。補記一下。
現場聽郎朗的音樂會還是第一次。以前隻聽過他的CD。
到了Wolf Trap,發現很多華人,幾乎本地所有認識不認識的華人都來捧場。夏天的Wolf trap,有很多很多露天的音樂會。大家有的就買了草坪的票,很便宜,帶著毯子,帶著葡萄酒,躺在那裏,消磨一個浪漫的懶散的有音樂的晚上。
音樂會上半場是莫紮特的音樂,下半場是中國民樂小調加上黃河組曲。朗朗坐在鋼琴前搖頭晃腦的陶醉姿態,讓我覺得特別別扭。倒好像不是他要給大家彈鋼琴,是要給大家表演舞蹈。我知道藝術家是在醞釀情緒,並通過這種肢體語言把這樣的陶醉傳達給觀眾。可還是覺得他太過惺惺作態。我一向不喜歡賣弄的,立刻讓我對他的印象打了折扣。
開始一點兒沒聽出好,直到彈了黃河,才不得不說他的確也是有天分的。謝幕時候,大家都站立鼓掌,經久不息。他喜滋滋的出來謝幕,一次又一次。一般說來,我聽所有音樂會,不管音樂家多有名,都拿著架子,出來幾次謝過就再也不見,大家就會散了。這次不,大概謝了7,8次之後,朗朗攤開雙手,低頭問大家,要不要在彈?隨後就真坐在凳子前麵彈了一首,這首還真是他拿手的曲目,彈的相當好。
我又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很自戀的小孩兒了。就是通過這個謝幕的天真,他真覺得大家特別特別喜歡他,他也特別特別喜歡這種人家喜歡他的感覺。傍
聽到中國音樂在洋人手裏的小提琴大提琴悅耳傳來的時候,還是很有些感慨。保衛黃河,那段,“風在吼,馬在叫”。激動昂揚,瞬間喚醒童年記憶。後麵還有“東方紅,太陽升”,簡直是象做夢,前麵是燈火輝煌交響樂團全是洋人,耳邊是以前小時候收音機裏常聽的“革命歌曲”。
音樂共鳴,有時真的和成長經曆血肉相聯。回憶隻因為那時那首曲子,存儲了當年的青春映像。我不知道身邊鼓掌的洋人夫婦,他們真的明白“風在吼,馬在叫”,眼前可以浮現出一片高粱地,那片青紗帳嗎?
下麵是抄錄的網上一篇寫郎朗的文章。我現在明白他和李雲迪的區別了。
郎朗時代的鋼琴運動
張曉舟
郎朗似乎更像一名優秀的鋼琴運動員。論知名度和影響力,這位優秀的“鋼琴健兒”已經超過了李雲迪。2005年,郎朗相繼進入白宮、歐盟總部和德國總統府表 演,並殺入2006年世界杯開幕式,在足球上被世界杯遠遠拋棄的中國人居然能在音樂上殺進古典音樂的老巢,這的確是個有趣的奇跡。2008年奧運會,音樂 的總管是譚盾,和張藝謀一樣,譚盾是一個如今創造力有限、然而十分保險的人選,那麽有過世界杯經驗的郎朗再戰奧運,應該也是十分保險、至少總比什麽超女靠 譜得多的人選。何況他演奏過譚盾的作品,而譚也曾將郎捧為“當代最傑出的鋼琴家之一”。
郎朗就是鋼琴中的姚明——具有扣籃的高度,就是鋼琴中的劉翔——充滿跨欄的速度,就是鋼琴中的丁俊暉——擁有擊球的準度,就是鋼琴中的馬琳或王勵勤,郎朗 平常喜歡打乒乓球,中國人擅長玩手的花活,從乒乓球到鋼琴順理成章。總之,郎朗是個天生的冠軍,假如我們僅僅把鋼琴演奏當作一項體育比賽的話,相信奧林匹 克金牌就是為他而設的。
郎朗曾表示,他喜歡邁克·喬丹和泰格爾·伍茲,“當他們動起來時,也是在創造藝術,每一個領域內的傑出運動員都是藝術家”。看來對他來說,藝術和體 育比賽確實有點界限模糊乃至被混為一談了。傅聰在大讚郎朗“這樣的天才100年才能出一個”時,也委婉地批評說:“但音樂並不是比賽。”而郎朗對自己的成 才背景並非沒有反思,他曾表示,“中國的基礎教育是無懈可擊的,比歐美任何一所音樂學院還要專業,但問題是中國的音樂教育似乎重在比賽,為了比賽而學習, 這是和西方不同的地方。”
獲獎,尤其在國際上獲獎,已成為各門類的中國藝術家和藝人的最大生路。電影不消說了,古典音樂領域,一個年輕演奏家隻要拿一個國際獎,就儼然一躍成為“殿 堂級音樂家”。一個現代舞團隻有在國際上獲獎,才能爭取到政府的文化資金支持,否則無法存活,我曾經問一位舞者:“那你不就成了藝術體操選手了?”他答: “我也不喜歡為了比賽去跳舞,為了獲獎我不得不在編排上搞得很誇張。”
誇張,或者說炫技,便是中國式“獲獎美學”和“比賽藝術”。而郎朗無疑是這種誇張美學和炫技藝術登峰造極之翹楚。對一個演奏家來說,炫技並非貶詞, 炫技也是才華的表現,隻是炫技也易於淪為才華的濫用,自我表現的濫情從來都隻能衝淡藝術,郎朗在舞台上眩目的強光,有時不免有掠美之嫌——反而給音樂製造 了陰影。
郎朗最推崇的,一是霍洛維茨,一是魯賓斯坦。魯賓斯坦曾在自傳中承認論技巧霍洛維茨高出他不少,但直言不諱地認為自己勝在對音樂的理解力, 他說自己是一個音樂家。言下之意霍洛維茨隻是一個演奏家。魯賓斯坦當然是在最高的意義上理解音樂家和演奏家的區別的,這其實是“超越技巧”的老生常談,也 事關在藝術麵前必不可少的謙卑。霍洛維茨神乎其神的演奏技術,朗朗或許可以窮畢一生之功去奮力追趕,但魯賓斯坦的音樂氣質他卻無法企及。氣質這個玩意兒並 不等於才華。
郎朗稱:‘我希望做一個大師而不是一個天才。”然而他早就被捧為大師了,而且儼然是當世鋼琴第一人,中國媒體居然把他稱為“霍洛維茨和魯賓斯坦之後的又一 位鋼琴大師”!郎朗和兩位死了多年的大師並稱三巨頭、三大師,這隻能令人再次對古典音樂領域堪比娛樂行業的造星工程歎為觀止。究竟這種造星工程、這種肉麻 吹捧術是謀殺還是拯救了古典音樂?其實既談不上謀殺也談不上拯救,這隻不過是古典音樂在娛樂至死時代的美容防皺抗衰駐顏保鮮術,在如此喧嘩的時代,古典音 樂照樣要學會放低身段,抬高嗓門,和流行音樂比誰的嗓門大,所以在媒體那兒,郎朗會和霍洛維茨、魯賓斯坦一起供入神龕,也會和劉亦菲一起淪為八卦話題。郎 朗父親對自己兒子竟然和沒文化的娛樂女星扯在一起頗感不忿,據說他宣稱隻有皇家公主才配得上他們家兒子。如果朗爸真的說過這麽有文化的話,那我隻能說他實 在是太有階級情操了。
眼下古典音樂甚至比流行音樂還缺少評論標準,幾乎隻剩下了溢美的形容詞和感歎號,古典音樂的處境越是不濟,就越是矯枉過正地自我吹捧。而在中國這種評論標 準就更找不到,幾乎見不到一篇像樣的、真正的對於郎朗的樂評,關於郎朗的關鍵詞似乎總是“殿堂”、“大師”以及票價——他前段時間在廣州演出最高票價達 1880元。演出商和讚助商幾乎將每一個國際比賽獲獎者都一律喚作“國際殿堂級音樂家,”殿堂之濫用有如洗手間,既然比郎朗還差好多的家夥都能豪踞殿堂, 那郎朗簡直就是皇宮龍椅上的主兒了。
在中國,郎朗的奇跡顯然遠遠不隻是音樂的奇跡。這也是經濟發展和商業消費的奇跡,更準確地說是經濟發展與文化滯後之間的巨大反差所造成的奇跡,往往這與其 說是對音樂的巨大需求,還不如說是一種將品味鑒定書、高雅藝術執照,將中產乃至上流社會身份證據為己有的強烈衝動。因此年方二十五的郎朗還擁有巨大市場潛 力,他是奧迪、勞力士等超級品牌的代言人,其廣告效應絕不亞於姚明、劉翔,甚至會比隻吃青春飯的體育明星更為持久。郎朗已成為中國經濟高速發展時代的一大 文化商標。當然不能說他是藝術暴發戶,但暴發戶確實需要通過郎朗來獲得某種身份感,這就是為什麽郎朗的演出商能通過高價出售“與郎朗共進晚餐”的飯席來掙 錢。
郎朗也是計劃生育世代的形象代表。他曾說:“沒有我爸爸,就沒有我的今日。”作為兒子經紀人,精明的郎爸也是文革一代的成功縮影,在虛擲了自己的青春之 後,他們轉而投資下一代,在百廢待興的改革年代、計劃生育世代孤注一擲地斬斷過去、重塑未來。與郎爸相似的還有丁俊暉之父,還有千千萬萬成功或不成功的中 年男人。郎朗稱:“中國有2000萬琴童,再過10年古典音樂的半壁江山會被中國人占據,古典音樂的時代會到來。”瞧瞧千萬雄師過大江儼然赤壁大戰的這一 盛世氣象吧,兩千萬琴童正背著他們的父輩在鋼琴的三十九級台階上奮勇攀爬,這何止是在比賽,簡直是在打仗。打一場輸不起的現代化之戰,一場“大國崛起”的 鋼琴大戰。
於是郎朗又一躍成為“大國崛起”的代言人了,他宣稱:“我要用我的音樂,我的黃皮膚告訴世人,中國是出色的,中國人是出色的!”聽起來很像劉翔說的“我要 證明黃種人也能跑得快。”郎郎還說:“中國人在外國人麵前都太老實,在外國人麵前就要酷,就要為中國人爭氣,讓外國人老實吧!”聽上去儼然成了彈鋼琴的李 小龍。
中國人實在是壓抑太久了,以至於藝術都成了比賽,成了打仗,成了為國爭光的民族主義精神寄托。因為中國的文化在上個世紀已經斷裂得太久太深,而多少事,從 來急,一萬年太久,一百年太久,五十年太久,十年太久,隻爭朝夕。我們急於補償,急於暴發,來不及承傳,來不及積累。
我曾帶一位琴童去看傅聰,我問他喜歡傅聰還是郎朗。我的問題是愚蠢而多餘的,他喜歡的當然是郎朗。瞧瞧郎朗甩頭的招牌煽情動作,再看看傅聰亦無風雨亦無晴 的神情,你想到的何止是音樂。郎朗完全可以重新演繹傅聰招牌的肖邦馬祖卡,但能否想象在《傅雷家書》之後,來一部《郎爸家書》?
這哪是強一點啊?!
這簡直是差得十萬八千裏嘛。
其實我自以為我很喜歡音樂,隻要不是嚇人和刺耳的聲音, 我都歸結為音樂。 嘿嘿。
哈哈,謝謝明亮MM還惦記著我家豬娃,豬娃可“精”了,不會擠到他的,現在我要是不注意壓到肚肚了,豬娃會毫不客氣地踢一腳,馬上把消息通報給老媽,當媽的就啥都明白了。。。
看你這麽一說,我還是喜歡李雲迪,聽過他的音樂會,很有“藝術家”的氣息,不說二話,也沒什麽表情,都在音樂中表達了,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靜水蒼蘭說的對,其實他們都是上帝的寵兒。
孤草,你這段話說的很好,你可以當班長了。我批準了。:)
音樂我不太懂。。。李雲迪倒是聽過的,除了覺得好,無話可說了。他到底和李雲迪什麽區別啊?傻傻地問。
也許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耳朵上鑲個過濾器,沒必要把誰當大師,也沒必要去聽那些八卦新聞,聽了音樂會,在自己心裏給打個分就行了,喜歡就再去,不喜歡就忘掉。這個世界再如何吵吵嚷嚷,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就好了。
孤草,我鼓勵你出去聽,在家聽沒氣氛。你出去聽,沒準還能遇上藝術氣質的帥哥對你一見鍾情呢。:)
我比黃鸝強點,對音樂還不那麽敬而遠之,不過很少專門去聽音樂會,喜歡在家裏‘閑情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