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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媽是家裏的第四個孩子,上麵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麵本來是有幾個弟妹的,不過,妹妹們都在小時候夭折了,隻剩下一個弟弟。最大的那個哥哥,當年隨著國名黨軍隊去了台灣,從此再也沒有想見過。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哥孩子的一封信輾轉地送到了一直生活在老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舅的手中,這跟斷了的線才算是終於接上了頭。不過,那個時候,我這個素昧平生的大舅舅已經過世了。而這個我依信件而知的表哥,也從沒見過麵。這次回老家,也沒聽到小舅舅提起過,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依然保持著通信。
媽媽的老家,現在已經屬於長沙市了。以前,是叫做長沙縣春華鄉。而我母親出生的地方,當時叫做彭家衝。
媽好些次在閑聊往事的時候說過,她的外公外婆屬於那個時代比較開明的人。當年孫中山號召給女人們放腳,她的外公外婆就跟上新時代,給家裏的女孩兒都放腳了。 所以,她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外婆,小腳沒裹多久就沒再繼續了。這跟我記憶中外婆的那雙腳趾細尖、個兒稍小的腳很吻合。雖然,外婆過世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有十幾歲了,不過,對外婆卻沒留下太多的記憶。隻記得她廋廋小小的臉龐和身軀,還有一些很支離破碎的小片段。 外公過世的早幾年,而留在我記憶裏的印象是,比一般老人身材要稍高大些。
聽我媽說,外公長大後,就從鄉下進城去了。剛開始是做學徒,輾轉一段之後,到了一個綢緞鋪做了賬房先生。每年、甚至幾年才回鄉一次,都是一襲長衫。從大路轉走田間回家裏的那段,都是坐竹轎子的。家裏家外的活自然是不幹的了,全靠外婆操勞。 所以,媽媽他們這些孩子們,當然也就是家裏的勞力了。母親提得最多的,就是當年如何爭分奪秒地找好地方、好時間去扒柴,這樣才能有柴火做飯。還有就是插秧。以前要起早貪黑地一兜兜地踩水田裏插,不象現在,就站在田邊,一兜兜地往田裏扔就可以了。
外公的故事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被日本兵子彈打傷、又被日本兵所救那事。當年,日本投降前,打進了家鄉,奸淫燒殺、無惡不作。外公外婆帶著一家子人,跟鄉親們一起兵荒馬亂之中逃難,中途夜歇在一個廢棄的民房裏。之前,外公躲在山裏林子中,被日本兵發現了。他想著自己肩不能挑、腿不能走,被日軍抓去了,肯定沒有活路,於是,他拔腿想逃跑。逃跑之時,日本兵朝跑掉的他開了四槍。第四槍,外公中彩了,子彈從後頸窩進去,耳朵下麵出來。當時,天下大雨,受傷的外公就躺在山裏,血隨雨水橫流。外公實在是命大,子彈沒傷到頸上的主動脈。被人發現的時候,腦袋已經腫的不象樣子了。
因為沒醫沒藥,當時傷口正在潰爛。那晚,正好遭遇上了一隊日本兵。他們進來裏麵查看,見都是一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老百姓,並沒有難為他們。不過,有日本兵就注意到了外公的外傷。外公外婆他們趕緊掩飾說,是長瘡子爛的。查看的日本兵,顯而易見沒有相信這一說辭。他拿起外公的雙手手掌細看,想必是要查看有沒有當兵拿槍起的老繭。結果,外公那雙打算盤、從不幹農活的手,哪裏有繭子。所以,日本兵放過了他。不僅放過了他,還打開了一盒藥膏給他,讓他拿些去擦治他的槍傷。外婆用手指挖了一砣出來,放在一個勺子裏,給外公當時和後來擦了,傷口終於止爛愈合了。
問好老熊!
經曆了戰爭年代還可以活下來的人,都是命大的呢。想想那個時候,活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