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專製的中國奢靡於最無恥的製度/昝愛宗(ZT)
(2006-09-22 15: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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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要: 政治清明和民間言路暢通,是政治上最好時代的標誌之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則是政治上最黑暗的標誌之一。民眾為什麽要指責執政者呢?這決不會是吃飽了撐的,而大多數時候是因為肚子吃不飽飯而“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
(一)恥辱榜上無榮耀
曆史上的暴行,都是後世人牢記的恥辱。當事的人,無一不被曆史的皮鞭敲打在恥辱榜上。
今天,人們不能指望曆史恥辱感和人權意識從天下掉下來,恥辱感應該發自內心,人的權利也同樣是人人爭取來的。在古代,無聊而可怕的流氓皇帝劉邦還會在內急的時候把大臣的官帽扣過來當作尿盆兒使用……古希臘人則通過區別希臘人和野蠻人來把自己的政治自由和平等予以正當化。古羅馬人則是根據成就和血統來分配權力。置教理中宣揚的人類之間“兄弟姊妹之情”於不顧,中世紀的十字軍把人類分為“人”和“異教徒狗”。實現全人類之間的平等,即便是在近代都是陌生的課題。
在美國立國之初,就連《獨立宣言》的起草人傑弗遜自己,一方麵在使用黑人奴隸的同時,還在想造物主賦予了所有的人不可以被剝奪的權利。由此可見,與理性主張不同的是,人所具有的差別意識在人類社會根深蒂固。
在十八世紀,旨在突破人與人之間差別的人權革命,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人權思想的發展。當時,傑弗遜和拉斐德把人權的絕對性和普遍性作為人類社會的進步來予以積極主張。美國的《獨立宣言》、法國的《人權宣言》、英國的《權利法案》都是曆史上提高人權思想地位的代表性事件。
人們不能把人權信念理解為抽象的道德概念,而在我們每個人的生存空間內,都可以從現實的痛苦記憶中得到對恥辱感和人權意識的深刻洞察。
還有一條,人權若沒有穩定製度下的法律保障,個人的人權和自由都得不到保護,濫用自由和侵犯人權的事件隨之發生。法律的約束就是“你有揮舞你的拳頭的自由與人權,但不能讓你的拳頭碰到他人的鼻子”。
古往今來,恥辱榜上無榮耀,人權記錄上無光彩。我們觀察曆史與現實,最大的感慨莫過於此。
(二)權力下的貪婪嘴臉
浙江作家趙健雄推薦他的新書《姑妄言之》,其中提到他通過讀《太平廣記》看到曆史的“邊角料”,而這樣的“邊角料”正以曆史的角度恢複當時的新聞自由,還是一樁樂事。不過,樂之樂在恢複曆史的新聞自由上,新聞裏麵透出的刺骨冷氣,卻讓人坐臥不安。
史書上說唐代有個叫夏彪之的縣官,到浙江新昌做縣令。剛上任,就問當地村官;雞蛋一文錢可以買幾顆?村官答道:三顆。這位縣令就掏出十吊一萬文錢來,叫村官替他買三萬顆雞蛋。繼而說:今天我不便帶走,你讓各家母雞代為孵一下吧,於是就成了三萬隻小雞。過幾個月,小雞長大了,再讓手下把它們都賣掉,一隻三十文,一下子搜刮民財九十萬。
夏彪之又到一處,故伎重演,見到村官便問,竹筍一文錢可以買幾根?答道:五根。於是又拿出一萬文錢來,說我買五萬根吧。繼而對村官說,我也不需要那麽多筍,就先養在竹林裏吧。到了秋天,竹子都長大了,一根可賣十文錢,便又搜刮了五十萬。
這一百四十萬中間,新昌縣令先期投資二萬,也下了本的,無賴處在於沒有追加投資並轉嫁了風險,而坐享其利。花一萬文買了一萬個雞蛋放在村裏,兩月後向百姓索取一萬個母雞錢九十萬文;又用一萬文買了一萬根竹筍,兩月後向百姓索取一萬個竹子錢五十萬文。詩人作家出身的趙健雄讀《太平廣記》見諸野史《朝野僉載》上的故事,認為古今一道,現在一些公司上市股,往往遇相關人員與領導索買原始股,其生財之道,正與那位縣令同。上市公司幾毛錢買的股票,如今就要向百姓賣幾元錢,這就是貪的份量。
幾元錢對於一個人不算什麽大錢,但幾千萬個幾元錢集中到一個人的賬戶上,就是巨款了。所以,今天出現幾個巨貪,與古代相比,很容易讓人習以為常的。
錢能通神,錢變成了魔鬼。
再翻閱老趙先生的閑書《姑妄言之》,發現他讀《太平廣記》有門道,總能找出精彩的現實版縮影,比如他發現還是在唐代,有當官者“反勒索”的案例,有點聳人聽聞了。
說是有一不大不小的官張延賞,某日接手審理一個經濟案件,了解到了是個大冤獄,覺得十分難辦。等到即將判決時,召集有關獄吏告訴大家自己已痛下決心,並且講,這個案子已拖得太久,須在十天之內了斷。
第二天早晨,他檢索案情時,發現桌上有一個小帖子,裏麵寫著一句話:三萬貫線,請不要再過問此案。張一看大怒,更加積極辦案。但第二天又見到一個帖子,隻寫三個字“五萬貫”,張益發憤怒,下令兩天之內結束此案。然而到了次日早晨又見一個帖子,仍是三個字:“十萬貫。”這個他停下手頭工作,再不過問此案。
有個子弟探知詳情,張向他解釋說:錢到了十萬,已能通神,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了,我怕惹禍,不得不接受現實。詩人趙健雄讀《太平廣記》時讀出這話像是遁詞,卻更近於實話,某種運作規則,是容不廁得廁身其間者個人之清廉品質的,無奈之下的妥協便成為常見。
張延賞這樣做,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否則他官也不做了,南下打工去,如今天的向總理說實話的湖北棋盤鎮黨委書記李昌平,最後被迫辭職外出打工。
似乎張延賞是好官,但不能做好事。而簡州刺史安重霸,也有稱道之處,他是“軟刀子殺人”,似乎是非暴力,卻起到了使用暴力相同的結果。據《北夢瑣言》載,四川簡州刺史安重霸“瀆貨無厭”,當地有個賣油郎姓鄧,能下點圍棋,家產頗豐。安便召其對弈,讓他站著下,每落完一子,都得退西北窗下等著,自己則反複計算,半天才落一子,然後叫他再過來落下了一子。速度奇慢,一天才走十幾子。姓鄧的又餓又累,感到非常疲憊,難以忍受。第二天刺史叫他再去接著下,有人便對鄧講,聽說這個當官的喜歡受賄,恐怕別有用意吧?你何不送點錢以求告退?這個賣油郎乃奉上三錠金子,這才獲免。
一個貪官如此,一個皇帝也會如此。貪官和皇帝都是同一個戰壕裏戰友,彼此沒有什麽大同小異。隻是他們相比起來,誰的影響更深遠呢?
中國古代的皇帝擁有絕對的權力,君臨於廣大的中國和周圍屬國之上,普天之下的人民,其實都是皇帝綁架的人質。
(三)民主的趣味
最近我看了一幅公開發表的滑稽漫畫,很耐人尋味,尖銳而且幽默。
漫畫顯然是針對一次某集團董事會主席的選舉而來的,右邊兩隻大手展示著“選舉條例”,如下內容大家共睹:
1、選舉過程,不許罵人畜生。
2、若對方真為畜生,亦不得公開指摘,以維護集團聲譽。
3、倘彼此皆為畜生,則有互為保密之責,以保集團內和諧。
4、…………
5、…………
下麵看的人,沉默不語,但看起來大家都很平靜,嚴肅,自然而和諧。
這幅漫畫,是有意思的。選舉是公開的,平等的,不是單方麵自上而下的。最有意思的,該條例承認選舉過程中有相互之間有存在畜生的可能,既然有了畜生存在的可能,那麽隨之罵畜生的權利也便不得剝奪。
權力之下,隻有當畜生橫行,才有權力製約和民主形式的出現。否則,大家都為畜生,相互之間又沒有必要的製約,人類政治還有什麽文明可言。
其實,一個不受製約的權力,都是時刻膨脹著的權力,隨時為所欲為的權力。這樣的權力,本身多半受到權和錢利益共同體的擺布——而不是相互製約,是非常可怕的。
(四)時代的黑暗:“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我國最早記錄春秋各國史料的《國語》之《周語上》記載,“厲王虐,國人謗王”。周厲王在位時是公元前878年-842年,當時國民之所以冒險指責他,是以為他暴虐無道,實行的是恐怖的暴政。厲王派衛國的巫師去監視批評指責朝政的人,隻要巫師報告,厲王就把被告發的人殺掉。從此“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僅僅是相互眼神致意。但這都是表象,民眾相互不敢講話的背後是人人心中都燃燒著怒火。“謗由虐生”,這就是說明國民們在壓抑之後將是“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如果為王者僅僅揪住“謗”而追究責任、打擊報複、殺頭了事,而不反思問題的症結,最後的結局就是周厲王的結局:“王不聽,於是國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於彘。”幸好,民眾僅僅是將國王流放於邊遠的彘地,而不是“一報還一報”的殺頭。
一個國家,一個朝代,其政治上的最好時代,往往比經濟上的最好時代,更能夠青史留名,名揚千古。經濟上落後,隻能說明政府的無能;政治上的落後,則說明這個國家的落後和腐敗。
政治清明和民間言路暢通,是政治上最好時代的標誌之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則是政治上最黑暗的標誌之一。民眾為什麽要指責執政者呢?這決不會是吃飽了撐的,而大多數時候是因為肚子吃不飽飯而“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
民眾迫於暴政者的淫威,不敢再說什麽了,恰恰是為政者最危險的時候,堵塞民眾的口,其後患比堵塞河道還嚴重。被堵塞的河流而潰決泛濫,傷害的人一定很多,堵塞言路是同樣的道理。在戰國時期的齊國,國相鄒忌規勸齊威王防止被蒙蔽而接受批評意見。齊威王接受規勸,並在曆史上帶了一個好頭,這也是曆史上明君的良好形象。齊威王是這樣下命令的:大小官員和老百姓,凡是能當麵指責我的過錯的,就可得到頭等獎賞;能夠上奏章勸諫我的,就可以得到二等獎賞;能夠在公共場所指責我的過錯讓我聽到的,就可以得到三等獎賞。“令初下,群臣進諫,門庭若市。數月之後,時時而間進,期年之後,雖欲言,無可進者。” (見《戰國策.齊策一“鄒忌諷齊王納諫”》)由此可見,為王者納諫除弊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以至於“即使有人想提意見,也沒有什麽意見可提了”,遂政治清明,國民安生。
齊威王的故事是在公元前318年前發生的,距現在已經兩千多年了,我們今天向執政者發言,能夠得到相應的安全保障嗎?能夠得到相應的獎勵嗎?這個我不敢奢望,我隻是希望一些逆耳言論、批評言論能夠不在網上刪除、能夠公開出版就夠了。作為作者,能夠寫出有灼見的真話,能夠在公眾之間進行比較廣泛的交流,便是最大的希望了。至於應得的稿費也可以不在乎。
由此所見,任何堵塞言論的行為也都是愚民之舉,退步之舉。“民之有口,猶土之有山川也,財用於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濕地、平地和可灌溉的地)也,衣食於是乎生。行善而備敗,其所以阜財用衣食者也。夫民慮於心而宣之以後,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國語》中的這段話說明,“民之有口”是與“土之有山川”作類比的,說明公開言路隻有益而無害。但如果人人都不敢言,不敢公開指責腐敗和錯誤行為,不敢批評執政者,而迫使“百姓之口壅塞”,“民智無法開啟”,之後
能夠支持這個國家的也就是破壞性的革命了,這個國家的政治也就越來越沒有希望了。
(五) 人人都想當皇帝
中國皇帝的曆史,也就是中國曆史,一個擺脫封建專製、腐敗捆綁的逐步走向文明進步的曆史。
中國曆史上,一口氣叫出五十個皇帝的名字,卻實不容易。可是,中國曆史上的朝代,大的主線卻是容易記憶的。一般一個王朝大致是300年。當然,這個300年是個粗略與大概的算法。嚴格地講,漢朝是426年,其中西漢有231年,東漢有195年;唐朝是289年,宋朝是319年——其中也有北宋、南宋,明朝是276年,清朝從進入北京後算起是266年。所謂300年。隻是個粗略大概的說法,各王朝都免不了進入“分裂時期”,然後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人人都想當皇帝,恐怕是人內心最大的犯罪感。秦始皇當了皇帝後,夢想長生不老,最後卻過早地丟了江山,同樣也為後來的英雄豪傑們提供了誰都可以奪天下的廣闊舞台。據《史記》上講,在秦始皇巡遊天下時,項羽喊出“彼可取而代之!”,其實是“我也能當皇帝”。可是劉邦的內心也大同小異。當他看到秦始皇的威儀時,認為“大丈夫生當如此。”意思是說人“不是按血緣當皇帝的”。正是由於秦始皇提供了一個政治大舞台,包括陳勝吳廣和劉項在內的人都想把自己推上曆史主角的位置,成為不同姓氏的秦始皇。
中國曆代王朝的榮枯盛衰和興亡交替,可以說是由始皇帝作為總導演,古往今來演出了一幕幕你殺我、我殺你的暴力稱雄曆史劇來。不過,曆史都已經證明,暴君是不能長久的,且都沒有好下場——最後一個皇帝溥儀算是一個例外。
1959年,中國曆史上的最後一個皇帝溥儀走出關押他的撫順監獄——此前的身份是戰犯。溥儀公開談起自己過去的生活說:“封建皇帝的生活表麵上看很豪華,但內心卻很空虛,不論何時何地都戰戰兢兢,怕被人民殺掉。飯碗都帶有銀蓋,這是為了試驗裏邊是不是有毒。房間裏掛畫的後麵有個門,以便發生事情好從這裏逃跑。房間裏設有廁所,這是因為擔心夜裏出屋到廁所去被人殺害。在天津的時候曾防備被中國人殺害,滿洲時代防備被關東軍殺害。”溥儀斬釘截鐵地說:“中國有一種木偶戲,我過去的生活也就是那樣的。”
專製的皇帝是陳舊的曆史標本,是腐朽的木偶,卻是人人想當,可謂出生入死或把生命當木偶看待的人大有人在。化腐朽為神奇,就是為了權力而不要命,而把自己推向一個個斷頭台,這樣的人不是什麽可憐,而是可惡到極點了。 (記者:蔡楚) [首發,歡迎轉載,請注明出處]- 支持此文作者/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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