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飛：強大的中國為什麽治理不了官煤勾結(ZT)

“我提出四個問題請大家思考，為什麽經過多次整頓關閉，這樣的煤礦依然存在？該礦非法開采、超能力生產巳時長日久，縣、鄉政府和有關監管職能部門就不知道嗎？相關部門是如何監管的？井下有這麽多隱患，為什麽能夠六證齊全？”27日下午，在山西省大同市舉行的國務院左雲“5•18”特別重大透水事故調查組成立大會上，國家安監總局局長李毅中憤怒地發問（"5.18"特別重大透水事故調查組在大同成立李毅中任事故調查組組長，http://www.chinasafety.gov.cn/zuixinyaowen/2006-05/27/content_167790.htm，2006/05/27，國家安監總局政府網站。） 　　李毅中提的問題其實也是全國人民心中的疑問。正如新華網所問的：撤資“大限”成無限，“官煤勾結”永遠有多遠？去年8月30日中紀委、監察部、國資委、安監總局就聯合作出部署，要求9月22日完成，違者一經查出，一律先免職後處理，看來似乎是最後通牒。但到今天為止，最後通牒一再改期，收效甚微。 　　集中力量辦大事，言必行，行必果，“一下決心，一做出決議，就立即執行”，曆來被認為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優勢。鄧小平曾經指出：“在改革中，不能照搬西方的，不能搞自由化，過去我們那種領導體製也有一些好處，決定問題快。”（《鄧小平文選》第3卷第178頁）“社會主義國家有個最大的優越性，就是幹一件事情，一下決心，一做出決議，就立即執行……沒有那麽多牽扯，議而不決，決而不行。就這個範圍來說，我們的效率是高的，我講的是總的效率。這方麵是我們的優勢，我們要保持這個優勢，保證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鄧小平文選》第3卷第240頁） 　　那麽，打擊官煤勾結是不是大事？今年上半年全國發生一次死亡 10人以上特大事故59起，死亡1319人，同比增加164人，增長14．2％。高危行業特別是煤礦的安全生產基礎仍然相當薄弱，上半年全國煤礦事故死亡2672人，同比增加3．3％，發生一次死亡10人以上特大事故24起，死亡704人，分別上升33．3％和114．6％。，（上半年重特大事故死亡人數上升煤礦事故死亡2672人，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1027/3546803.html，2005年07月16，人民網。）人民生命財產受到嚴重威脅，一批批礦難死者和其家屬的境況慘不忍睹，如果這不是大事，還有什麽是大事。 　　對打擊官煤勾結，我們國家確實也是把它當作大事來對待的，既有中紀委、監察部、國資委、安監總局的多次聯合部署，也有各省書記省長一次次組織清查；既有學者對官煤勾結的深刻分析，也有高級官員如湖南婁底市委書記蔡力峰“剖析官煤勾結黑幕”；既有安監局長李毅中一次次怒斥，也有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國務委員華建敏批示“嚴查事故背後的權錢交易、官商勾結，查處事故背後的腐敗問題。”官煤撤股“最後通牒”發出之後，全國上下發起了對官煤勾結的戰鬥，但是，為什麽結果隻能是“初見成效”，甚至出現今年上半年“煤礦特大事故死亡人數增幅超過一倍”這樣愈演愈烈的結果。（上半年重特大事故死亡人數上升煤礦事故死亡2672人，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1027/3546803.html，2005年07月16，人民網。） 　　這一切充分說明，過去我們“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越性，在有些問題上越來越體現其時代的局限性。在載人航天、三峽工程、平定動亂等事情上，通過民主集中的體製確實能夠發揮我們的優勢；但是，在打擊腐敗、維護公平、保護人權等方麵主要不能靠集中力量解決。理由很簡單，正如鄧小平同誌所說，社會主義的這一優勢在於“我們的效率是高的”，但是，集中力量辦大事本身並不必然包含“公平與正義”的成份，公平與正義隻能體現在其附設的前提和條件之中，一旦這些前提和條件失效，這個優勢就無法發揮出來；相反，一旦出現相應的條件還會將其負麵的效果產生出來。我們應當全麵理解鄧小平同誌的講話。就查處官煤勾結而言，本質在於治官，自上而下的通牒、怒斥、嚴查，其所以收效甚微，原因在於沒有能夠發揮自下而上的民主的作用，重視人權的重要性。 　　以左雲礦難事故為例，搶險指揮部新聞發言人白玉龍說，初步確定：這是一起性質惡劣、損失嚴重、影響極壞、特別重大的煤礦透水和瞞報事故。根據事故初步分析與核查，新井煤礦存在四大問題：一是非法生產；二是嚴重的超能力、超強度、超定員組織生產；三是嚴重違反安全規定組織生產，根據資料看，這個礦一個班下井人員最多時曾高達300多人，且礦主層層轉包，嚴重違反了國家有關規定；四是礦主蓄意瞞報事故，而且在事故發生後，礦主轉移家屬，轉移賬上資金，性質惡劣，影響極壞。（撤資“大限”成無限“官煤勾結”永遠有多遠，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06-05/29/content_4614955.htm，2006年05月29日，新華網。） 　　被認為存在四大問題、“五毒俱全”的礦井卻又“六證齊全”，我不相信在這麽多環節上全部是密不透風的暗箱操作，就會無人舉報，問題在於腐敗食物鏈上的貪官們力量過於強大，民眾的訴求被壓製，包括溫家寶總理、李毅中局長等人在內的正義的力量被抵製。另外，一個製度，如果設計成了經曆辦理“六證”，還都能靠非法途徑取得而不被發現，那麽這個製度和機製本身的民主性和合理性大可被質疑。美國記者托馬斯•L•弗雷德曼在 2000年12月15日的《紐約時代周刊》上發表短評說：“美國強大的真正力量，來自於我們所繼承的良好的法律與製度體係──有人說，這是一種由天才們設計，並可由蠢才們運作的體係。”我們需要問的是：當今的煤礦管理體製到底是一種什樣的體製；人民到底靠什麽去監督為他們服務的公仆？這都是民主要回答的問題。 　　另一方麵的問題是，“嚴重的超能力、超強度、超定員”，“嚴重違反安全規定”的生產，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礦工願意不顧生命安危去參加？有人認為這是因為中國太窮，這當然是一方麵的原因。但是另一方麵，收入分配不公、就業機會缺乏、社會保障體係不完善、教育負擔過重，才是根本的原因。為何“壟斷行業工資是普通職工10倍”？西部貧困大學生為何要“透支35年收入上4年大學”？每一起礦難後的新聞報道都給我們透露出：礦工寧願冒死下井，並不是因為對金錢的貪婪、物質的奢望，而是為了基本生存或者負擔子女的上學費用。麵對“被困礦工的親屬抱著孩子哭泣”，我們靠對死者的賠償“穩定礦工家屬情緒”的同時，更應當關注的是對生者的底線公平和基本人權。 靠發揮民主的作用發現和清除類似於官煤勾結的腐敗，靠加強人權保障維護普通民眾的生存權、發展權，這樣的中國，才是真正強大的中國，這樣強大的中國，才能真正減少和避免官煤勾結下一起起淒慘的礦難悲劇。 原載《世紀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