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醉晶迷

寒煙籠金陵,月夜泊秦淮。
正文

《從加州理工到高盛銀行》 -- 粟耀瑩 (13~26)

(2007-01-11 17:26:50) 下一個

[13] 創辦領導加州理工學院的Case Practice Group進軍麥肯錫

1997年9月到1998年6月的畢業典禮,是我一生很大的轉折點。25歲之前,我從來不覺得錢很重重要,甚至對錢一點概念都沒有。這一年,一來看到自己的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在錢的麵前,對自己的學生是一點也不保護。同時又開始接到爸媽從台灣的一些電話,問什麽時候可以開始找工作,賺錢,買房子。真是廢話。我那時隻恨為什麽沒有人早告訴我這些東西,我的那些時間可以用來學如何賺錢的,都被浪費在實驗室?。然後,一個加州理工博士又能賣到多少錢?

我以壯士斷腕的心態,打定主意,非從商不可。

從商,對一個加州理工博士談何容易? 所有美國頂尖的大學都有商學院,就是加州理工沒有。我那時知道唯一有名的商業團體來做校園征才的就是 McKinsey 麥肯錫谘詢公司。我想,加州理工可能有一群想從商的人,我一定要把這一群人找到,聚集在一起,互相學習,分享資源,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好的商業工作。

因為麥肯錫在麵試時,很重要的一環,就是所謂的Case麵試。這些Case是真實商業界裏麵大公司會遇到的問題。麥肯錫就是以這些 Case來淘汰那些沒有商業感business sense的博士生。因為我那時一心想進麥肯錫,故把這個團體取名為Case Practice Group,顧名思義,就是讓大家一起來收集,練習,以破解麥肯錫考博士生的Case。

我建了一個網站,解釋了Case Practice Group的宗旨,活動方式,也放了一些收集到的考題,我這個創辦人的電子郵件以供大家聯係。然後做了很多海報,一點也不華麗,就是白紙黑字,把網站的內容及網址放上,然後自己一張張的貼在校園最顯眼的地方。1997 年那時網站還在學校醞釀,沒有掀起後來的網絡瘋狂 internet frenzy。我那時就發現加州理工這種地方,用網站和電郵是最方便有效的廣告及聯係方式。

我一提出這個建議,尚根本不是「登高一呼」,竟然有廿七個人寫電郵給我來報名參加。加州理工很少有這樣大的社團,特別是以研究商業為目的的社團,我這個物理學博士候選人,理所當然的成了這個社團的頭。我舉辦了第一次的社團聚會。

這時有人在我們的社團活動中提出,現在好像有一種趨勢,許多大銀行、證券公司、谘詢公司,常到學校中來招收學自然科學的人,似乎對數學程度好、反應快的人特別有興趣。而過去,這類單位隻在社會科學的範疇招人。

這個問題提出來後,引起整Group成員強烈關注。因為加州理工的畢業生以往的出路,幾乎固定是科技界,而現在科技界似乎有人才飽和現象,不但求職難,而且入了行待遇也不高,比不上金融業,甚至隻及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大家的共同認識是:我們既然是在美國這個大共同體?,無論在那一行服務,都是在促進美國的利益。而資本主義社會?一切價值都是以錢來衡量,包括知識都是如此,獲得的待遇高,那意思就是獲得社會比較高的肯定。有了這個共識,我們這個Group的成員,就不再把求職的範圍限製在修習的本行了。

經過一番醞釀,Group的多數人,竟然把進麥肯錫谘詢公司當成了第一誌願。我們覺得這個公司很特別,它本身並沒有商業業務,甚至嚴格禁止它的成員介入工商活動,它隻是為各行各業的單位提供谘詢,也就是提供卓越的知識,來換取金錢。進入這個單位,我們過去所受的訓練及修習得的知識,可以得到比進入本行更好的發揮。

於是,我們開始搜集麥肯錫公司過去招考新人時的考題,加以解析,大家一道研究出最合理的答案。不但如此,我們還想辦法請了曆屆被麥肯錫錄取的加州理工學長姐們,分享他們的經驗。我設立了一個團體電郵,把這些會員的電郵放在一起,大家要互相聯絡,就把自己的問題或經驗透過這個團體電郵分享。我則把每次搜集到的麥肯錫的考古題和解答提示放到了網上。我們並定期準備相互練習的機會,即大家聚在一起,兩兩一組,進行角色扮演,互相扮演麵試者及應試者。

我可以看網站是誰在看,而知道誰有興趣。一開始不過是會員在看,後來加州理工 Career Development Center 就業輔導中心也在看。後來這個社團名聲大了,連麥肯錫的人都上來看了好幾次。

我參加麥肯錫的口試,通過第一輪校園口試。第二輪在舊金山舉行。第二輪有一個麥肯錫董事 Principal 問我。他第一句話就說「阿麗絲小姐,你確實很厲害,我們都知道你和你辦的 Case Practice Group 但我們希望你回去後,能把麥肯錫公司招人可能考的問題從網上拿掉」。

那年麥肯錫沒有錄取我,但是,加州理工所有被取的學生,都是我的Group的成員。

[14] 麥肯錫McKinsey & Co。夢碎進軍華爾街

當麥肯錫沒有錄取我之後,我才開始注意到華爾街的校園征才。那時雖然聽說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 & Co。是華爾街的老大,可惜已經錯過高盛公司在加州理工進行的第一輪麵試。雖然錯過了高盛公司,但幸好還趕上了投資銀行Salomon,和避險基金如Long Term Capital Management (LTCM),和D. E. Shaw等,在加州理工進行的第一輪麵試。

那時康奈爾學“超弦論” (Super-String Theory) 的鍾威已經棄物理轉華爾街了,在 Morgan Stanley 替人家作金融工程及模型 (Financial Engineering and Modeling)。我打電話向他請教,他說,理工科的博士去華爾街要很小心,在麵談時要注意是麵談金融財務方麵的工作 (financial engineering),像他一樣,或者隻是提別人寫計算機程序 (computer programmer)。 如果隻是提人寫計算機程序,你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Salomon是其分析能力最有名的 Yield Book部門在招人。Yield Book 是Salomon 對所有市場參與者提供的金融軟件,上麵有華爾街常用的所有金融模型,讓使用者都能作產品定價及風險管理。

Salomon在所有加州理工第一輪麵試考了一大堆數學問題,隻選了三個人非到San Francisco做第二輪麵試。我一到San Francisco 才發現所有西岸有名的學校如Stanford,Berkeley第一輪通過的人,都在一起。這時候Salomon比較資深的長官都出現了,技術上的問題問得少,但重視你對Salomon的了解,和你是否有其它地方的麵試。我那時為了Salomon的麵試,特別買了一本“Liar’s Poker” 來看。同時我也被華爾街當時最有名的兩家LTCM 和D. E. Shaw避險基金請去Greenwich 和New York 做第二輪的麵試。

華爾街是特別講究市場效率的地方,他們特別喜歡互相搶。他們看上的通常是最好的,也以比誰搶到最好的貨色為傲。Salomon 一聽我和LTCM 和 D。E。Shaw 都會在東岸進行公司內麵試,二話不說,也叫我去 New York 總部麵試。我去了New York 之後,才知道我已擊敗Stanford,Berkeley 的博士們,是西岸的代表。

Salomon 這份工作不是好拿的,因為這個工作不寫計算機程序,而是為 Yield Book Group 作金融模型,尤其是 Term Structure 和 Prepayment Modeling。華爾街在交易方麵對金融模型非常注重,因為如果你的模型錯了,你就回用高價買進低價貨,或用賤價出售高價貨,讓別人賺錢,你就要關門了。理工科的博士生如果想進華爾街翻身作金融,這是一個很好的跳板,怪不得擠破頭。很幸運的,決定這份工作的人是亞洲人,也喜歡我,在所有人都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把唯一的工作承諾給了我,年薪十四萬美金。純寫計算機程序的工作,後來給了加州理工的另一個大學畢業生。

有了Salomon的工作承諾之後,我還是必須與LTCM和D. E. Shaw這些避險基金作最後的麵試。“Liar’s Poker” 這本書寫的是 Salomon 以前的超級債?交易員 (這些人有個不太雅的統稱,叫大老二 Big Swinging Dick),這些書本上的人物,我竟然在 LTCM 都見到了。LTCM 的合夥人Greg Hawkins 是書中的一員,親自來加州理工挑人,挑了我和其它兩個人去Greenwich。LTCM 的辦公室在 Greenwich,是東岸很多有錢人住的地方。但我在西岸天氣好的地方住久了,看到不管是Greenwich 或 New York 都很不習慣和害怕。東岸很冷,Greenwich 的樹都枯了,New York 人好多又都是摩天樓,讓我這個從西岸來的鄉吧老很害怕。D。E。Shaw是華爾街有名的 Quant Shop裏麵全是數學競賽冠軍。我和LTCM 和 D。E。Shaw這些避險基金都談得很好,因為大家都一樣會算數學。LTCM期望我能去日本。當時我因在加州有個很好的做獨立電影導演的男友,故希望留在加州。

1997 到1998 年,加州理工新出爐的博士的行情,一般是八萬美金一年,十四萬已真是高薪。當我從紐約回到巴沙底那,準備收拾行裝去赴任的時候,在校園?碰到一個學長,他向我說,Newport Beach新港有一個叫Pimco的投資管理公司有一個美金廿萬年薪的工作機會(Pimco 是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mpany 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的簡稱)。

那個學長來頭不小,叫Oleg,俄羅斯人,是加州理工應屆獨一無二的金融博士,以前代表俄羅斯參加全世界的數學奧林匹克競試,得過第一名。他去Pimco應試後,Pimco驚為天人,給他美金廿萬年薪。但他沒有接受,因為他想留在學術界。加州理工內又很多像這樣的怪才,天賦異秉,但對錢完全不稀罕。

我想,他不去,那我去試試看。於是我向那個學長要了Pimco的地址和聯絡人,馬上寫信過去。

我的信發出不過一兩天,就接到了公司的回信,要我去麵試。

[15] 一星期內搞懂“衍生性金融商品的聖經”進入PIMCO

新港離巴沙底那不遠,開車也就是一個鍾頭左右。我開著一部1983年美金1500元的Chevy爛車,有點怕半路拋錨。車一開進新港,馬上天空澄藍,馬路平坦寬闊,和風徐徐,恍如室外桃園。令我感覺最深的,是和巴沙底那及落山機比起來,忽然好車如龍,BMW,Mercedes,Porche,Jaquar 最多,Ferrari 也偶有。我那一個大Chevy爛車在中間真的格格不入。海邊望去,還有許多遊艇和帆船。旁邊的 Fashion Island 有最貴,最新,最高檔的限量歐美服裝。

新港是美國最有錢的人退休聖地之一,和東岸的 Greenwich 並提。怪不得很多退休金管理公司都在這?。在巴沙底那及落山機常見的墨西哥人,新港半個都看不出到。也幾乎沒有亞洲人,全部是白人。更不用說是非裔美人了。 和東岸華爾街嚴寒枯黃的景象比起來,新港的感覺真像天堂。我心想,若能在這?工作居住,該有多好。

在PIMCO見到的第一人是一位金發年輕的帥哥,坐在一個大辦公室,年紀麽約三十出頭,已經是Executive Vice President。他和我寒暄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問我一些數學問題。我回答的很好,他又問了一些金融問題。我對金融的問題其實不很懂,但是我告訴他我會用如何的思想架構去解決這樣的問題時,他可以感到我有天分,但沒有受過正規的金融訓練,故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向我揚了揚,問我以前看過這本書嗎﹖

我接過那本書看了看,那本書就是Hull and White on Derivatives,我聽過華爾街的鍾威學長提過,但在加州理工書店內找不到的書。我老實告訴他,我聽過,但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這本書。

那位先生說:「我發覺你確實很聰明,數學能力超強,現在我想測試一下你的理能力和吸收能力,你把這本書拿回去,好好念念,一個星期後來跟我們討論」。說完,我知道這一場口試已結束了。

那位金發年輕的帥哥是 PIMCO 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爬到很多人一輩子也爬不到的地位,幾百萬美金的年薪,我離開PIMCO 的那一年,他被封為 Partner 是PIMCO 有史以來最年輕的Partner。他本來在 Upenn 的 Wharton 從大學部直升博士班,是金融科的助教,也教 Executive Education 中的管理層們如何應用金融,Wharton 上上下下都認識他,故博士班才進了一年,就被華爾街挖走了。就是他和加州理工的Oleg學長惺惺相惜,給了Oleg 美金二十萬年薪的工作承諾。Oleg 給我 PIMCO 的聯絡人就是他。

當天還有兩個麵試,兩個都是 PIMCO的Partner。一個以前在Salomon一個以前在Goldman Sachs。PIMCO 的最上層,很多是以Salomon的超級債權交易員,即 Liar’s Poker中所稱的大老二 Big Swinging Dick。他們告訴我,PIMCO 是非常獨特的地方,不召中間的管理層,但用比華爾街還高的價錢,華爾街最好的有多年經驗的人才做最上層投資管理員 Portfolio Manager。每年新進的金融工程師最多隻招一個。在華爾街每年新進的人很多,要和上層的人見麵不易。PIMCO 的好處是新進的人少,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出頭很容易。

我拿了那本Pimco方麵給我的書回到巴沙底那,好好把它翻了一下。所謂隔行如隔山,我對那?的內容幾乎沒法領會。但是,這件事是我自己找上去的,在這個「難」字麵前,我怎麽能退縮﹖時間還有一個禮拜,我就好好拚一下吧!

中國古訓有:「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那本Hull寫的大書,竟被我在一個星期中弄清楚了。我如期前往Pimco。

Pimco 是一個非常有效率,注重實效的地方,我第二次到公司,二話不說,就被帶入一個房間考試。考了一個上午 Hull 那本書的內容。題目是一個俄國人,Yuri,出的。Yuri 比我早進 PIMCO 幾年的金融工程師,是 Chicago 物理博士轉念 Chicago Business School 的金融MBA,他把以前Chicago Business School 的期末考題目拿來考我。

我很冷靜地定下心來,接受考試,結果,我考了將近滿分。這個公司錄用了我,年薪比照加州理工的Oleg學長。我不得已告訴 Salomon 那位對我很好的亞洲主管,我選擇到 PIMCO。雖然說這句話不容易,尤其Salomon的那個工作承諾也是費盡心血拿下來的,我想,把Salomon 的機會給了另一個需要那份工作的人,也是好事。

後來我才知道,Hull那本書,在MBA課程中要念一年,而且得有教授講解。我進了Pimco之後,Yuri 這個自負的老俄 Chicago Finance MBA 加物理博士 對我說:「你一個星期能讀通那本書,程度還算不錯」!

1998 年最後一個學期,我到加州理工的金融係修了一個 Option Pricing,就是OLEG 的指導教授開的課程,用Hull這本書,我得了一個A+。

[16] 我在PIMCO受的訓練

1998 我年從加州理工畢業之後進入PIMCO,搬到 Newport Beach 新港居住,正式脫離學校的生活,開始了我從商的第一步。PIMCO 給我很好的加入紅利 Signing Bonus,我便拿這份錢買了一部金色的敞蓬車,也照著新港的衣著規距 (dress code) 置裝。後來麥肯錫台北公司把我評為衣著最優雅 The Most Elegant Dresser,很多高盛的客人也誇我的打扮有高貴有氣質,這都拜新港的文化熏陶所賜。

PIMCO 是個很了不起的公司,因為他付的錢比華爾街還高。在華爾街這種完全金錢導向的文化下,PIMCO 是最了不起的公司之一當之無愧。PIMCO 招進來的人很少,最上層都是重金請來華爾街有多年經驗最好的交易員 TRADER 做PIMCO 的 Portfolio Manager。這些華爾街最好的交易員之所以會從華爾街跳槽到PIMCO,沒有錢是不可能的。我進來的那一年,他們從高盛招了一個在高盛有名的交易員,他和他在 New York 華爾街的朋友最常用來介紹PIMCO 的字眼,就是 “Upside better than Goldman Sachs 最上層比高盛付得多”。Allianz 把PIMCO買下來時,就以5年美金兩億 US$ 200 mm GURANTEED保證拿到的薪水簽下PIMCO的大老板,Bill Gross。

PIMCO把這些華爾街最貴的交易員買來後,全部放在交易室Trading Room?麵。這個交易室是非常小的房間,是 PIMCO 最神聖的地方,所有的客戶的資產超過美金兩千億 US$ 200 bn,就是在這個小交易室統一管理。我進PIMCO時,他們給我的頭銜是 Financial Engineer 財務工程師,階級在Portfolio Manager底下,做Portfolio Manager的助手。在我之前,Financial Engineer 是不給進交易室的。那位金發年輕的帥哥 Executive Vice President 對我特別好,把我招進PIMCO後,便安排我進交易室實習。

PIMCO 的交易室早上4:30就有人在,還不算前一晚上留在交易室的,5:30 每個人一定到齊,6:00 進來就算晚了,每一天都如此。PIMCO有一個非常兢兢業業的投資文化,和軍隊差不多,重視紀錄。害我每天天色還沒亮就摸黑爬起來,開著金色敞蓬車從山上下來,一定敞蓬,讓冷風把我吹醒。

我進交易室是見習性質,還不能跟華爾街方麵對話,但可以在看了銀屏上的數據後,向上級提出意見。PIMCO 對我很好,讓我從第二支電話聽他們和華爾街的談話來學習。因為PIMCO是華爾街的大戶,一舉一動若不小心會移動市場,故行動快速低調。華爾街的大行,對PIMCO非常尊敬和害怕,給PIMCO取名叫“沉沒的鯊”(Quiet Sharks)。

我在交易室待了一段時間,主要負責三個部分,CMO (Collateralized Mortgaged Obligations),Treasury Derivatives,和International bonds。負責這些產品的 Portfolio Manager 如果想知道產品的實際價值,Financial Engineer 就要用現成或已有的模型算給他們看,讓他們比較我們算的價錢和華爾街的價錢差多少,差在哪裏,我們和華爾街的假設有什?不同。他們多年的經驗給他們很好的直覺和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們向我們要的是一種 Bottom Up 由下往上的建議。

因為PIMCO 是買方,華爾街是賣方,PIMCO 送我到華爾街去受訓,一來是買方該盡量利用賣方的資源,二來是要多和華爾街打交道,知道並提升自己的程度,三來是最好把華爾街有名的模型學會,搬到PIMCO來。PIMCO這種公司,要賺他的錢還真不容易。在 Mortgage Backed Securities 方麵,Bear Stearns 和 Salomon 兩家特別強,所以我就常去。

Bear Stearns 有一次辦完培訓後,大家晚上到一個酒吧去,那些Bear Stearns的交易員就開始打撞球,有些打桌球。我和另一個Bear Stearns的男交易員一組,對打對麵的兩個Bear Stearns的男交易員。交易員可愛的地方就是喜歡比賽,喜歡贏。對家兩個男交易員看我不過是一介女子,還穿著套裝和高跟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被我殺了幾個球之後,才發現不對,馬上全力以赴。結果我和我的搭擋以 2 比 0 把他們幹掉。本來我不以為意,結果馬上話就傳到PIMCO,那位金發年輕的帥哥 Executive Vice President 在我回PIMCO上班時對我說,沒想到你桌球打這?好。

到Salomon 時,也拜訪了當年給我工作承諾的 Yield Book Group,他們對我很好,我也很感謝他們。Salomon 那時有個叫 Y。K。Chan 的有名中國人做模型的。他寫了個2-factor的term structure 模型,當年很紅的,因為別家的模型都是1-factor,那時因為 Yield Curve 變動的很厲害,很多華爾街的公司因沒有2-factor的模型,無法抓住Yield Curve 的變動,輸了錢。PIMCO 就派我去看這2-factor的模型到底怎?搞法。Y。K。Chan 寫了一篇有名的文章,說明這2-factor的模型是如何做出來的。我在PIMCO看了他的文章以後,打電報和Y。K。Chan討論,也指出文章有一些看來有心的錯別方程式,讓讀者很難重複他的結果。Y。K。Chan說我是第一個賣方看得懂他在寫什?,還能了解他為什?這?做的人。到華爾街時和Y。K。Chan和他的團隊討論了很久,回到PIMCO就作出了一個小模型。第二次到華爾街要和Y。K。Chan討論時,Y。K。Chan和他的團隊就借故回避,派出一些不太懂的人應付我們。因為Y。K。Chan怕照我這種搞法,把他華爾街的賺錢模型全偷走了。

那時知道PIMCO對亞洲市場的開發有興趣。便請家母引見PIMCO的業務代表和台灣管黨產及退休金的長官見麵。那時很多台灣的大的資產管理機構都沒有聽過PIMCO,但在家母的引見下,那些長官馬上對PIMCO留下了很深很好的印象。PIMCO 為了感謝我,特別讓我和亞洲商務代表,和那位金發年輕的帥哥 Executive Vice President到北京,香港,新加坡,一起向這些區域最大的資產管理機構推銷PIMCO的服務。

PIMCO 的 Secular Forum 是每季都會舉行的投資展望大會。每次大會都會請到全世界的投資權威講結他們的看法。1999 年請到了香港的 Marc Faber。Marc Faber 提 Forbes 寫專欄,對老外而言,是中國的專家。Marc Faber講完的那天晚上,PIMCO 開了一個 cocktail reception,Faber對我很好,問我等一下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晚飯。那天晚飯在附近的一個鄉村俱樂部舉行,同桌的還有PIMCO的一個合夥人。那個合夥人後來告訴我,他一起來晚餐是要來保護我,他怕Faber會對我動手動腳。這個合夥人對我很好,我們一起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 Investment and Pensions Europe,講 Treasury Inflation Protected Securities。

[17] 贏得「債券王」Bill Gross的心

Pimco的老板名叫比爾-格羅斯(BILL Gross),他是美國金融界大大有名的「Bond King」─債券王,他白手起家,靠做債券而聚集了大量財富,我進他的公司時,他已有調撥兩千億美金的實力。他的「債券王」的綽號,有人說是「財富」雜誌取的,有人說是在華爾街自然產生的,我比較相信後一種說法。比爾多年來在華爾街隻做一樣:債券,美國的同業都很敬畏他,公認他是有史以來最有本領的債券操盤手、投資人,他對債券市場的判斷幾乎沒有失誤過。

比爾在公司?說一不二,真的像個「王」一樣。比爾人很怪,他的全副精神集中在債券投資上,但他不相信科技,連PC怎麽開都不曉得,他平常隻跟幾個大頭交換意見,所有交易員都跟他說不上話,因而大家都不能直接知道他的意向。

我來PIMCO 轉眼快一年了,與比爾?格羅斯一句話都沒說過,隻有在交易室?見過他,聽他每天對市場的評論及交易,和他與大頭們的交談,間接學習。要知道比爾-格羅斯在想什麽,隻能從比爾?格羅斯在PIMCO網站上對顧客發表的文章,間接猜測。另外,就是每幾個月PIMCO內部開的長期投資策略大會,比爾?格羅斯和大頭們都會對全球經濟的展望,發表高見。PIMCO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預測得很?。

1999 年5 月,PIMCO覺得利率將會 Range-Bound within a 200 basis point band (在一定的區間內變動,這個區間寬2%)而市場可能還沒有把這個看法定價(market has not priced in yet)。在這種情況下,range floater 是一種好的投資工具來表示著個看法。比爾?格羅斯在他的文章?隱約這麽說,但沒說明白(不然別家就會作這個交易了)。

我一看,就和我的老板,同事,討論如何作出一個模型,能把比爾-格羅斯的想法定量化,並有參數讓他可以調整他想法的強弱。我把Option Pricing的聖經 Black and Scholes 的模型改了一下,把平常利率的機率分布標?差縮小以符合比爾?格羅斯的想法,而標?差的寬度比爾?格羅斯可以自己決定。

我很快就做出了那個模式,並透過正式管道給了比爾。我雖然對我的模式很有自信,但不知比爾會有怎樣的反應,是不屑一顧還是欣賞。

不料比爾很快就傳下話來,他早就想做一批這樣的模式,但找不到人商量,而我做出來的正是他構想中的一種。他竟要我就這個問題,對全公司交易員以上的人,做一次演講。

那時我隻有廿幾歲,而公司的交易員們都是四、五十歲的人,在他們麵前講任何問題,我都太嫩了點。可是,比爾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我隻得以向大家說明我的模式的形式,來做這次演講。

沒有想到這次演講很成功,不但大家對我做出的模式興致很多,比爾更當眾稱讚我做出的模式很棒,能解決問題。會後,他親自打電話給我,要我把我做的模式,上到他個人的計算機?。這對比爾這個不相信科技,連PC怎麽開都不曉得的「債券王」而言,意義非凡。

2000 年底,公司全體開聖誕節舞會Christmas Party。總公司有幾百人,相互之間大都不認識。PARTY開始後幾分鍾,比爾?格羅斯走進會場,他笑眯眯向我走過來,向全體同仁大叫一聲:「Alyce,Everybody knows Alyce!」─「阿麗絲,大家都認識阿麗斯!」後來有一位在公司服務多年的同事跟我講,他從來沒見過比爾這樣興奮過。

我在Pimco從1998 到 2000,表現不錯,也得到好的獎金。但是,因為我在公司第一次露臉是由於做出了一個比爾欣賞的模式,因而公司高層便把我的責任範圍定在做模式方麵,我竟沒有別的範圍可以發揮。我漸漸有了倦怠感,覺得這份工作沒有什麽意思。正好那時知道了麥肯錫公司又在招人,我認為麥肯錫的工作應該比 PIMCO 有趣,於是我毅然向PIMCO提出辭呈,而參加了麥肯錫公司2000年的考試。

[18] 我買賣房子一年 160% 投資報酬率

我從拿到加州理工博士開始,就無時無刻想趕快買個房子,免得爸媽咯索。我在PIMCO工作的時候,由於待遇相當高,存了一些錢,便想在加州買房子。

從那以後,我在公餘就花了一些時間留意加州的房屋市場。將就我的年收入來考慮該買哪裏的房子。新港的房子是有名的貴,倒是爾灣 Irvine的房子因為很多人喜歡退休之後在哪裏住,有人要 (有 demand),也不算太貴,有升值的空間,又有些華人區,華人生活方便,我覺得是個可以給爸媽退休後住的地方。到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之後,在我離開 PIMCO 之後,便邀請爸爸、媽媽加上妹妹,隻差一個那時還在服預官役的弟弟,一道來爾灣 Irvine 看房子做決定。

我們看中了一個四房兩廳,前後有院子,附近有購物中心,及散步的樹叢小徑,離醫院不遠 (因為爸爸年紀一天比一天大,與醫院打交道的機會也就增多)的房子。那戶房子定價美金 29萬,殺到28 萬,頭期款 20%要美金五萬六。那時我還沒那末多現金,大概隻拿得出美金三萬的存款。PIMCO 的一個合夥人,就是很賞識我,和我一起些過一篇 Treasury Inflation Protected Bond 的那一位,待我不薄,於我們全家人見過麵後,慷慨解囊借我兩萬六湊足頭期款。美金兩萬六對這種身價上億 (光年薪就美金上千萬的人) 真的不算什麽。我告訴他以後一定還他。他是難得的好人,他說在美國已經很難看到子女為父母買房子的人,我們有這份心,他願意幫忙。這位PIMCO 的合夥人,以前在高盛。

那時我以離開了PIMCO,也因為下一個工作有了著落,知道不會在美國了,房子不但要買,還要租出去。幸好那個地點很好,房租比我付的房貸還高,所以整個交易是所謂的 Self-Financing 自給自足,我除了頭款,其它不用再付錢。我有想過一年後可以看能不能變現,但不能變現亦無妨,因為市場還好,房價升值。

回到台灣一年後,妹妹申請到 MBA要出國,弟弟也要去念 JD,因為平常賺的錢交給母親還台灣的房貸,手上一點現金都不剩,隻好趕快一年後就把爾灣 Irvine的房子賣了。出手的價錢近美金33萬,賺了5萬。頭期款五萬六還了PIMCO 的合夥人的兩萬六,手上淨拿美金8萬。一年內用3萬賺8萬,回報率百分之一百六十。

原來所謂的 LBO,Leverage Buy-Out 就是這樣幹的。

8萬趕緊先分給了弟弟妹妹。稅的事情我再去負責。

弟弟很爭氣,他在服完兵役之後,一麵準備律師考試,一麵申請到美國深造的學校,因為他在台大法律係的成績很好,各種課外紀錄也不弱,哥倫比亞大學都給了他入學許可。律師考試也是全台灣第十七名。

妹妹念完 MBA 後,也有幸進入台灣最好的創投公司中華開發。

[19] 考入麥肯錫 McKinsey & Co。

我在前麵說過,在進Pimco之前,我考過麥肯錫公司,沒有錄取。但是我對這個公司懷有高度興趣。另一方麵,要想在美國商業界發展,最好有個MBA(企業管理碩士)學位,我沒有這個學位,要想念一個,要花兩年時間,還要交一大筆學費。而美國企業界有個默契,隻要在麥肯錫工作過一年,便視同MBA資格,這就不但使我因興趣而想進麥肯錫,實在還有必要進。
這樣,我就報名參加麥肯錫的一九九九年底的人才甄試,那年我趕上麥肯錫在全美國招收給大中華兩岸三地的人才。經過第一輪在加州理工進行。第二輪在落山機進行。我因以前就準備過麥肯錫的甄試,再加上PIMCO所受的訓練,對麥肯錫的口試應付自如,也輕易的進了最後一關。最後一關全美一共隻收了 40 個人,送去上海,進行為期五天的培訓及最後一輪的甄試。麥肯錫給我們這一群人的綽號叫Insight 2000。

2000 年初到上海,我馬上被這個城市給懾住了。我從 1992年離開台灣,之中隻有回去台灣兩三趟,中國我倒是一次也沒回去過。1992 年到 2000 年的牛市 Bull Market 中,兩岸三地發生了多少大事,造就了多少人物,而我卻一件事也沒趕上,一個人也沒遇上。2000 年的上海與我印象中的中國是多麽的不一樣!

前三天是培訓,麥肯錫的顧問們先告訴我們他們的背景,做過的案例 (當然案例都不具名)。然後把我們分組,給我們案例,讓我們分組討論,並上台報告。然後角色扮演,我們扮演麥肯錫的顧問,麥肯錫的顧問們扮演公司的CEO,CFO,VP of Marketing 等,讓我們感受實際和公司管理層打交道的壓力,並對我們的表現給予講評。麥肯錫也教我們一些最基本的生意架構 (business framework)。晚上麥肯錫為我們安排到上海有名的飯館體驗當地的生活。這三天的假設是,我們這一批,都是中國在美國受過高等教育的一批,都沒有MBA,這三天,就是快速的將一些 MBA 的觀念,做麥肯錫顧問最基本的工夫,交給我們,然後要看我們學得如何。

後兩天是非常嚴格的麵試,麵試都是案例 Case 看我們前三天學得如何,並看每個人的生意感覺 Business Sense。從這 40 個人中,麥肯錫挑了 10 個人,分別進入北京,上海,香港,及台北,4個辦公室。我也順利進入台北辦公室,正式成了麥肯錫公司的一員,圓了我加州理工時代的一個夢。

我當時知道,我一定要在麥肯錫待上一年,獲得訓練和實際經驗,以換取和 Harvard MBA 同等的對待。有了麥肯錫在我的履曆表,別人就不敢老是看我是博士,問我為什?不去做研究員或工程師,因為麥肯錫就是全球最有名的”管理”顧問,專門為 Fortune 500 的CEO 提供戰略服務的。

[20] 我在麥肯錫受的訓練

對於像我這樣的不是學財經出身,但被證明有 智慧且具博士學位的人,在被麥肯錫招進之後,公司會鄭重其事對我們做MINI MBA訓練,受訓的地點有時候在美國內,有時候在美國外。我受過一次在西班牙的小型MBA訓練,還有一次在美國匹茲堡的BASIC CONSULTING READINESS基本谘詢準備。兩次都是三星期。

如這本有名的 The McKinsey Way 所言,麥肯錫是個很講究團隊精神的公司,為了使同仁們工作上能充分相互配合,公司?麵提倡:無論你個人如何優秀傑出,但你必須能與工作夥伴合作,不能隻求一個人表現。大家既然來自不同國度,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而且都是在平輩中頂尖的人物,要形成一個圓融的工作團體真的不簡單。我現在回想起來,我所受的兩次訓練。確實發生了很好的作用,而且決不僅是對我個人如此。

我們在西班牙受訓,第一個星期是講「微觀經濟」,告訴我們單一企業的特質, 企業的運作要領;第二個星期講「公司融資」,第三個星期講「公司策略」,所有的講員都是全球各名校的最好的MBA教授,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我們這些不同國籍、不同膚色的學員,過的可以說是海軍陸戰隊的新兵般的地獄生活,聽講、討論、做習題、交報告,沒有一分一秒浪費,那時間的安排,比我在加州理工修博士時還要緊湊。巧妙的是那最後的報告,一定要用集體的智慧才能完成,參加撰寫報告的人,都會感覺到並且承認,那?麵蘊含著一些自己提不出的、確實比自己高明的意見。我想,這是訓練充實我們的知識之外,另一個具啟發性的目的。

在受訓的時候,麥肯錫公司允許並且鼓勵我們學員在周末心情放鬆,一道遊玩。這樣使我們在成為深有默契的工作夥伴之外,也成為很好的朋友。在西班牙的三個星期訓練,給了我終身難忘的回味。

在匹茲堡的三個星期訓練,題目叫做BCR,即「BASIC CONSULTING READINESS」,基本谘詢準備。這是麥肯錫公司的本業訓練,先由公司仿真一些客戶狀況,由一組學員把這些問題承接下來,然後由一個人做頭,把問題分割成幾「塊」,每個人負責解決一「塊」的問題,各人先就自己負責的一「塊」去搜集資料及思考,然後用集體智慧將這些「塊」整合起來,再成為整體,提出解決的策略及方案。在訓練中每個成員都有做「頭」的機會,沒有畸輕畸重的情況。這是一種比在西班牙所受訓練更深一層的團隊工作訓練,進一步教給學員對夥伴智慧的重視。另外的重點是學畫圖,即所謂的 CHARTS 圖表,因為顧問和客戶的溝通工具是用特別的CHARTS,要如何用言簡意亥的方式畫出你要傳達的意思。

麥肯錫的訓練是按照個人在公司中的職業成長設計的,譬如,一個剛進來的顧問,可能需要小型MBA訓練或 基本谘詢準備。等這個顧問做了三個案例或進來一年以後,要接受別的訓練,升到 Engagement Manager 或 Principal 或Director 後也有配合不同的訓練,真是活到老學到老。有個很有名的訓練每個參加過的顧問都喜歡談,就是將每個人做性向測驗,把人的個性分成 16 類,然後每個人在身上掛名牌,寫上自己的類別。你在與別人交談時,要針對對方的個性類別說話。如此重複幾天。俗語說,見人說人話,可能是同樣的道理。

我最懷念麥肯錫的是每三個月舉辦的 GCO Square,GCO 是 Greater China Offices 的簡稱,包含北京,上海,香港,台灣。GCO Square 都選在上海辦。全部4個辦公室的顧問都聚集在上海,受訓,聯誼,分享為顧客解決案例的成果,大家討論,看下次如何可以做得更好。

最難忘的是2000年底在海南三亞的天域酒店, 麥肯錫舉辦的GCO Retreat,全部大中華4個辦公室的顧問聚在美麗的三亞,開會,聯誼,受訓,討論麥肯錫未來的發展方向幾長官們對新顧問們的期許,然後對所有新的顧問排名,決定顧問一年的紅利。

[21] 在麥肯錫McKinsey & Co。的日子

如 The McKinsey Way 所言,麥肯錫內部的顧問分成幾個等級,人數分布為金字塔型,由長而幼為依序為: Director,Principal,Engagement Manager,Associate,Analyst。每一個等級間大約是兩年。但由於是采用所謂的 “Up or Out (上或淘汰)” 係統,很多人兩年一到升不上去,就得走路。因為這個緣故,對所有同一年的顧問,上麵的人都會做 forced ranking 強迫排名。新進來的顧問,罩子要放亮一點,趕快看上麵有那些年資較深的顧問願意帶你,把你認作他的人,因為麥肯錫仍是所謂的 Partner 製,所有向上的晉升一定要有人從上麵給你投票。麥肯錫?麵本來 Harvard MBA 就最多,在這種體係下,畢業學校就成了一個自然組織集團的方式。我進麥肯錫是 Associate,新的Harvard MBA 近來也叫Associate。

麥肯錫是以顧客故而“案子” (engagement) 導向。“Director” 從顧客手中接過案子時的,公司就針對顧客的要求設計“案子”的長短,然後從麥肯錫的顧問群中挑選最適合這個案子的 “Principal”,“Engagement Manager”,“Associate”,“Analyst” 的組合。這個過程叫“staffing案子征才”。對一個案子,整個大中華區是統一的案子征才,最上麵的Principal也可能從其它亞洲辦公室,或者全球的其它辦公室找人。這是麥肯錫獨特的地方,永遠找公司?最好的人才,組成最好的團隊,為顧客服務。在這種製度下,新進人員像我,不但有機會從團隊中年資深的顧問學習,更有機會互相認識其它大中華辦公室的新近人員。麥肯錫對外注重為顧客服務,對內注重學習。

2000 年初到 2001 年初,在麥肯錫做事一年,我接過三個案例。第一個案例在香港,第二個案例還在香港,第三個案例在台灣。我在香港最好的酒店之一 Grand Hyatt 東方君悅酒店住了半年以上,住到酒店服務人員和旁邊的JJ俱樂部收票員都認識我,並直到現在還會對我打招呼。

第一個案子是為香港第二大集團作公司融資與戰略顧問。首先,對中國一出版公司價格作評估,評估方法包含現金流量折現法,市場乘數法,用不同的折現率及收益乘數來劃出估值的範圍。其次,為此集團的網絡投資分部準備與另一個香港大集團銷售部門的合作協商檔。最後,替集團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台灣尋找並購對象。

第二個案子是為全球最大農化公司的亞太地區高層主管提供並購後重組服務。對亞太地區共13個國家的業務進行分析,然後估計兩個公司間的生意互利及重迭。對互利實行及重迭消除方麵作出了執行計劃及裏程碑。此計劃為亞太地區最高指導委員會同意並執行。麥肯錫的3人小組在5個月間整合了3000個員工。

第三個案子是為台灣最大的金融集團等設計並購策略及並購後資源的整合方案。2000 底,台灣金融界因法律改變允許 Financial Holdings Company 的成立,一連串的改變正在醞釀。我們看中這一批改革風潮會帶來台灣金融界的震撼,與各集團積極展開討論合作的可能性。

我們打交道的對象是各行各業大企業的CEO - Chief Executive Officer翻成中文是「執行長」,也就是他那企業掌握最後決定權的人。這些人在他那行業多有許多年的經曆,自然那方麵都內行,我們這些麥肯錫的顧問,要他們出高價聘請提供谘詢,當然大大不簡單。他們一定是遭逢到了棘手的問題,才來找我們,而我們這些人也許對他那一行了解並不深刻,但是一經他們禮聘,短期內就要拿得出能解決問題、令他們折服的方案,這種事的難度可想而知。
麥肯錫的顧問,理論上應是「萬事通」,隨便什麽問題,一談就要能進入狀況。這要求有高度的領悟力和學習能力。CEO們都忙,沒有時間聽空話,所以跟他們談話,一定要很快領會他們的意圖,明白困擾他們的問題何在。把他們的意圖摸清楚了,找出「當局者迷」迷在何處,才能對症下藥求解。

除了這份聰明,還得十分認真、努力,吃得了苦。因為解決問題的方案要很快做出來,這要查閱非常多的相關數據,並做合理消化。因此,接案之後,顧問的工作幾乎是不分日夜,一天十六、十八小時都有可能,每分每秒都是挑戰。

這份工作,對極了我的味口,我的性格就是喜歡捕捉新的、一般人看起來艱澀無解的問題,找出別人找不出或不易找出的答案,挑戰越多、越尖銳,我不但不以為苦,反而覺得是一種享受。

[22] 進入高盛公司 Goldman Sachs & Co。

我向麥肯錫公司遞出辭呈的時候,許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進入這家公司是那樣困難,而我進入公司之後又表現得非常好,留在公司幾乎確定有光明的未來。因此有人勸我慎重考慮,不要急於離開。

對於這些好心人的意見,我沒有采納。因為我最初放棄學術崗位而選擇金融行業,就是想在「銀海」中求得發展,在賺得足夠的錢之後,再憑我的所學,不管是在生物科技方麵創業,闖出一片天地,或是找好的投資夥伴們,一起入股收購物美價廉的公司。在麥肯錫公司任職隻能出賣智慧,賺錢是有限的,而且我在這公司工作已超過一年,在熟悉美國企業界行情的人眼中,我已具有像 HARVARDMBA的資格了。

離開麥肯錫,我向美國最大而著名的投資銀行Goldman Sachs & Co,中文譯名「高盛公司」求職。進這公司的難度,不下於進麥肯錫。我之所以選擇投向高盛,是想弄清楚投資銀行是怎樣聚合資金,而後又是怎樣運用資金的。高盛公司是這方麵國際性的佼佼者,一旦投身進去,應可學得一些這方麵的學問。

在很多坊間的書局中,可以見到一本書,叫做?Goldman Sachs,the Culture of Success (高盛,成功的文化)”。如此書所言,要進高盛公司,每個人最少要10個以上的麵試,20 幾個麵試,是常事。因為高盛公司,如此書所言,重視團隊工作。一定要大多數人覺得可以與你共事,才有進公司的可能。

我在高盛台北及香港的公司,都被麵試。來來往往也見了十幾二十個人。其中讓我印象最深的,是台灣投資銀行界的教父,宋學仁先生。宋先生話不多,但一針見血,又願意和你講最好,最誠實,最中肯的建議。怪不得是所有大企業家最倚重的 Advisor谘詢者。沒進高盛前,就聽說宋先生進高盛,是帶兵投靠,把所有大華證?的客戶,化為高盛所有。高盛在台灣,從零開始,到台灣成為高盛全球重視的收入來源重鎮之一,宋先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宋先生不但自己貴為高盛亞洲的副主席,更重要的是,他培育了一批台灣人,都為高盛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位居高位。我一輩子覺得最可惜的是沒趕上那一波追隨宋先生的機會,不然我也不會提早離開高盛。

我麵試的結果,Investment Banking投資銀行部 和Investment Management投資管理部,兩個部門都表示要錄用我。後來有人告訴我,這樣的情形是不多見的。我選擇了投資管理部,因為 2001 年的資本市場不太好,一般的理解下,投資銀行部在市場不好時裁員最快最多,而且是後進先出。我當時希望在高盛待十年以上,故選擇了投資管理部門。

[23] 我在高盛受的訓練

從麥肯錫轉到高盛,幾乎是變換了一個世界。我在前麵介紹過,麥肯錫公司隻給別人出主意,本身不用資本市場的工具為客戶融資,這是個原則,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能違反。高盛除了可以提供麥肯錫的戰略服務之外,還可以用資本市場的工具為客戶融資,或從事資本市場的交易。

就是因為特質有異,所以這兩個公司對職業的訓練也有很大的不同。高盛在每年的夏天,將當年從全世界招來的新生送到紐約,集中訓練。這時通常會包下一家大旅館,做訓練場地,那氣派的豪華,令新進人員感到震懾,覺得自己投身的果然是一家不同凡響的大企業。

高盛訓練的第一課,是把整個企業攤開給新進人員看,告訴你高盛有哪些部門,如投資銀行、貿易部、資產管理部等,向大家介紹這些部門如何操作。這時的講員多是高盛的資深高級主管,他們不但熟知高盛的各項業務,而且都對高盛銀行有感情、有貢獻。透過他們的講述,新進人員不但了解了這家投資銀行本身,對於全球的投資銀行業,也會有一個深刻的印象。

高盛為期數月的新人訓練,主要目的之一是給那一年的全球新進人員有一個相互認識的機會,並對自己部門的人員,規矩,專業知識,有所了解,還要測試。在紐約那個夏天,我有幸認識那年全球進高盛的新生,亞洲,美洲,歐洲,有幸和幾位德國的新生做了好朋友。晚上上完課後,及周末,我們都一起到紐約去玩,紐約真是個非常美麗又好玩的地方。

我的部門特別給我們做電話對談訓練,是很有意思也很實用的一個訓練項目。不但像我這種學自然科學出身的,即使是名校的MBA,也未必受過電話對談專門訓練,不一定知道那?麵有那樣大的學問。因為高盛每一個分支機構的業務轄區都很大,做行銷的時候,如果都由人上門去洽談,那成本勢必很高,這樣就有必要通過電話來接觸客戶,高盛可以把它的行員訓練到隻要客戶一開口,就知道他的問題在哪裏。心中要馬上形成為客戶解決他所懸問題的腹案,那筆生意八九不離十就能做成。高盛不是教行員騙人,而是提高行員捕捉問題、消弭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我在接受了這方麵的訓練之後,經曆了好幾個相當大的案子,是用電話談成的交易。

[24] 在高盛公司 Goldman Sachs & Co。的日子

我在高盛公司的工作地點,被安排在香港長江集團中心六十八樓,即公司的亞洲總部,被委負大中華地區─大陸、台灣、香港、澳門─吸收資金的責任。對我來說,這真是個極大的挑戰。我在這個地區的人脈並不廣,主要是在麥肯錫公司工作時建立的一些關係,現在既然承擔了高盛公司賦予的這份責任,隻有盡一切力量來建立人際網絡。

2001 年到2003年我是高盛資產管理部大中華區業務負責人。雖然我上麵的外國老板來來去去兩年內換了三個,因為整個部門隻有我一個中國人,所有大中華區有關的事務都是我實際在做。我為大中華區美金現金管理業務開發首席代表,負責美金近十億。

我與大中華區重要Chairman,CEO及CFO們談投資和公司買賣交易的機會。帶領高盛投資銀行部門美國,歐洲的產業專家,與大中華區公司領導們討論全球經濟局勢展望,產業趨勢,及競爭者分析。

我負責大中華區投資者關係管理及新生意發展。與投資者溝通以理解其投資需要,根據其投資需要,量身訂做資產配置,並找尋最好的固定收益,股票,避險基金,及其它種投資產品,來滿足投資著需求。

和同仁一起,我們調查並設計中外合資公司資產管理合作的可行性和合作模型。我們也設計,組織,並召開兩屆為期一星期的亞洲機構投資者培訓課程,培訓與資產管理相關的重點項目。

在當代經理人雜誌社辦的中國成長企業一百強CEO峰會中,我應邀為主講者及專題主持人。 講題為中國企業如何引進國外戰略投資者,及比較各國資本市場的融資渠道。

我打交道的對象,是一等一的富人,或者是有錢在庫而又想生出利潤的機關。高盛公司有一套嚴謹的製度,它的工作人員必須按照這套製度工作。我們代表公司與人接觸,隻要做出了承諾,就要百分之百做到,絕不能打折扣,總之一切要顧全公司的信用。這對於我這個學科學出身的人並不難,因為我長期所受的訓練就是求「真」,無論說話、做事,都以「不假」為原則,因而我打從進入高盛公司起,就沒有違規過。

由於管理的範圍太大,我在外旅行的時間很多,有時一個星期要坐好幾次飛機。我慣於獨來獨往,常常是一個手提箱就出遠門。每次到台北,我習慣住到爸媽家?而不住旅館,媽媽看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總得我安慰她,她才能回過神來。其實,我東飛西跑,並不覺得如何疲累,反而是看到愛女心切的媽媽那難受的樣子,我才心疼。

由於在高盛公司工作,我認識了很多富豪。我發覺這類人幾乎都有很精準的投資眼光。我能有這樣的機會,和大中華區最優秀的企業家交流,不但覺得他們的這套本事,很值得我學習,真是三生有幸。

[25] 我與「甲骨文」老板的一段交往: 初遇北京

世界的軟件業者,沒有不知道「ORACLE」(甲骨文)公司。這家公司的老板叫LARRY˙ELLISON拉瑞-愛理遜,一度是被富比士雜誌排名全球第一、超過「微軟公司」老板比爾-蓋茲的富人,後來有幾年排名第二,二○○二年則排名第九。這位先生很有意思,他是以特立獨行、傲視全球聞名的人物,但卻對我非常欣賞,在百忙之中親自給我發過很多電子郵件,並在與我晤麵時給我很多的褒獎。

甲骨文公司對於出身加州理工學院的人絕不陌生,多年來這個公司在加州理工招聘科技界的新人,出價都很高,被它挑中的加州理工大學畢業生,年薪達六萬五千美元,博士則給八萬美元,因此許多加州理工大學部最優秀的畢業生都參加了這個公司。隻是這家公司的老板很特別,他很少直接接觸公司的新進人員,一般職員隻能在報刊上看到他放言高論,及他與比爾-蓋茲之間的競爭,很少人見過他,跟他麵談過的人更少。

我是在加州理工相鄰的書店中,看到一本名叫 [The Difference Between God and Larry Ellison](愛理遜與神的區別—甲骨文公司內部的觀察)」的書,買來看了之後,才知道愛理遜其人的。那書把愛理遜寫的十分有趣。看完書之後,我以 “日本來的 Alternative Shuksa” 的名字在亞馬遜網上書店 (www。amazon。com) 發表讀後感。日本是Ellison最喜歡的國家之一,因為Oracle全球賣得第二多的國家就是日本。Alternative Shuksa和Alyce Su的開頭都是一樣。Shuksa是猶太語“女朋友”的意思。以後約莫有兩年時間,我不管在什麽報刊上看到有關愛理遜的言論,或者對他的報導,總會一口氣看完。我既讀過那麽多來源不同的有關愛理遜的資料,有時在跟朋友閑聊時談到他,朋友們都很驚異我怎麽知道這麽多有關愛理遜的細微之處,於是有人稱我為「愛理遜專家」。

2002年三月某日,我忽然在報上看見,愛理遜六月份要到北京一行。我一算那時間,那時我也會在北京。我想,既然這樣,我何不設法與他見上一麵,看看我的偶像的盧山真麵目。Oracle 成立這麽多年來Larry Ellison 上次親臨北京已絰是快十年前了。

六月初,我試著給愛理遜發了一封電子信,問他能否在六月十日,在北京與我一晤。我當然知道自己的份量,在他這種國際大財閥麵前,我算老幾?因此,在信發出之後,我並不真的期待他會有回音。

可是,出乎我所料,他竟很快覆信給我:「I would love to meet you,you are most interesting。」(我很高興與你會晤,你太有意思了!)

Larry Ellison,Mike Milken [Junk Bond King 垃圾債券王],Rupert Murdoch [媒體大王梅鐸] 三人合作一個公司叫 Knowledge Universe [ 知識宇宙 ]。以前我在 Los Angeles 時,在我離開 PIMCO 去 McKinsey & Co。之前,曾向Mike Milken遞過我的簡曆,結果這份簡曆落在 Steve Fink,與Mike Milken 私交甚深的好友桌上。自從 Mike Milken被判終身不得從事證?交易之後,所有與商業有?的活動均由 Steve Fink 負責。Steve Fink也是 Forbes 雜誌專訪過的對象, 其兄弟 Larry Fink 為華爾街著名公司 Blackrock 的創辦人及總裁。 Larry Fink 和 PIMCO 的創辦人像 Bill Gross 或 Chris Dialynas 十幾年前在華爾街交手時就互相認識。華爾街是個小圈子,這些身價上美金億的大老們都互相認識,再見過我之後,多謝他們都記得有 Alyce Su 這一號女博士。我一直不確定為何像 Larry Ellison 這?德高望重的巨富,竟然會親自回我的電子郵件。我猜想,但沒有證據肯定,可能是這些華爾街巨頭的推薦。

愛理遜的回信當然令我興奮。但是,我考慮到,我並沒有跟他確定談話的主題,及參與談話的人,這些事不落實,他隨時可能取消這一約會。於是我立刻聯係平常在大中華地區接觸密切的各方要人,問他們有不有興趣跟愛理遜談談。這一切都是以私人事務的方式進行,和高盛的業務無關。

這個訊息發出之後,通過電話和電子郵件回來的訊息大量湧至, 政府官員,財經,高科技豪傑,及北京最成功的民營企業家們,莫不想與這位巨頭一談。我過濾了他們的各種要求,整理成兩大主題,然後把它發給了愛理遜。

很快,愛理遜的回信來了,他完全同意我所建議的談話內容,但他表示,六月十日他尚未到達北京,與我們會麵,以六月十二或十三日為宜。

愛理遜一向以善變著名,這分鍾答應的事,下分鍾可能就變掛,更何況是六月十二日“或”十三日,這到底是幾日呢? 如果這些大中華區的名流真的衝 Larry Ellison 的麵子而來,而被放鴿子,那我以後怎麽混呢?

我想到,如果愛理遜真是想跟我會麵,他一定會還有電子郵件發給我,我可以稍等一下。結果,在幾天之內,愛理遜發來很多封電郵,確定要與我在北京見麵。他在電郵中,並與我交換了私人電號號碼。他也把日期確定在六月十二日。但是最確定的隻到日期了,至於時間地點,完全不知。

六月十日我到北京,機場到處是 Oracle 的旗子,氣派的確不凡。

六月十一日晚上,我還是不曉得 Larry Ellison 到底會不會和我見麵,我也沒敢再麻煩大中華的名流。

六月十二日早上九點多鍾,我忽然接到愛理遜的私人秘書從他的美國總部打來一個電話,告訴我 Larry希望今天下午6:00 pm 和我及我的朋友們吃飯。她說,Larry wants it to happen,馬上 Larry 就要在北京的Oracle 大會發表他的 Keynote Speech。Larry 演講過後,Larry 的北京私人秘書 Judy 就會打電話再和我聯絡。

從這個電話算起,Larry 總算確定了。但是從上午九點多鍾到下午6:00已經沒多久了。我馬上給我的合作夥伴們打電話,請他們待命。我也親自打了幾通電話給重要的人,請問他們6:00 是否有空。

近中午,Larry 的北京私人秘書 Judy 打給我,說 Larry 要把晚飯由下午6:00改到 4:00。這個變動太突然,令我暗暗叫苦。因為我所約的人無不各有要公,要調整兩個小時的業務不是容易的事。但是我想到,愛理遜若不是有絕對必要,他不會提這個要求。我隻得先承諾下來,然後再來考驗我自己的協調能力。

我開始一個一個跟預定參加會見愛理遜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變動,並希望他們能重新安排時間,不要放棄這個與美國軟件大王?談的機會。大家或許是感於我的誠懇,竟都答認重新安排行程,來共襄這歡迎美國大財閥的盛舉。

當天下午三點五十分,我所約請的與愛理遜歡談的客人,一個不少出現在北京東方君悅酒店。我先將客人們帶到會見的會議廳,然後愛理遜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給愛理遜。不一會兒,Larry 從一個隱密的地方走出來。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我在報刊上細讀了兩年多的產業界的大人物,覺得他真是很「酷」,氣宇果然不凡。對我而言,他好似從書籍、雜誌中走出來。

那天的聚會真是很熱烈,一開始人數算少了,位子不夠,還要叫餐廳加椅子,加到後來那個桌子加不下那末多椅子,隻好請一位晚到的朋友先出去等,我告訴他若有位置,馬上通知。

晚飯是 4:00 開始的,5:30,有位中國最大電信公司的COO 要先走,我便走出房,打算請那一位晚到的朋友入座。才一出門,馬上有人給我遞名片,原來中國前三大投資銀行的CEO已經在門外等了一個半小時了。這位CEO幹過中國第一大,第二大,及第三大投資銀行的CEO,當年中國最大的電信公司,就是由他做幕後推手推上市,風頭一時無量,被人譽為 Deal Maker。這位CEO帶了兩個他的左右手,在門外等了一個半小時就為見Larry。我帶他們三人進房,請Larry 起身,介紹這為中國最有名望的Deal Maker (the Greatest Deal Maker in China)。這位CEO坐在Larry的右手邊,我坐在 Larry 左手邊。同桌的還有一位全球最好的投資銀行的中國首代,坐在我左手下麵兩個位置。

愛理遜口才,風度,真是一級棒。他在桌上,沒有人能跟他比,他講了好多笑話給我們聽,也講了許多商場上的戰略。

他對於我安排事情及協調的能力非常激賞,故透過它的公司在亞太地區的負責人問我願不願意到他旗下工作。在我婉謝了他的好意。

從那以後,我與愛理遜之間一職保持著聯係,2002年九月,有幸到他舊金山的家作客。

[26] 我與「甲骨文」老板的一段交往: 再見舊金山

Larry 和我自2002年六月初北京一別之後,隻有靠電子郵件溝通。他問我如何才能飛去舊金山見他。我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是,在大中華區我有這麽多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下子飛去看他。我於是想到了在 Case Practice Group 中義結金蘭的好友,Polly Preventza。我想把Polly介紹個Larry,因為Polly在 Morgan Staney 的西岸辦公市,做高科技的投資銀行家。 Polly 在加州理工時就是有名的大美人。我雖不能身在舊金山,但希望因地緣關係Polly能就近陪Larry。

Larry 有時也會給我寫一些令人感動的信。

終於,2002 年九月中的某一天,我忽然想飛到舊金山見他。另一個原因是,我身懷美國綠卡,必須每半年入美國一次。 上次是 2002 年4月初入美國,九月中該再去了。 Larry 寫信告訴我與他見麵的時間地點。

我和 Polly 下午3:00到了 Larry 的家,一個長得很像Larry 的人來開門,Larry還沒來,他說。Polly和我,先到房?坐。桌上有一盆很漂亮的花,這個人告訴我們這花是三天前Larry吩咐送來的。我一聽,心?有一點感動,因為三天前我還坐在香港的辦公室?想著真的能和Larry在他家見麵嗎。三天後我就坐在他的房子?。世界上的事情有時是說不定的。

過了一會兒,Larry 從外麵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很薄的T-Shirt,上麵寫滿了 “America’s Cup” 和 “Oracle” 的標記,原來Larry 一整天都努力的在和他的船員們一起訓練,為2002 年冬季在澳大利亞的初賽而準備。他花了 US$ 85 mm 造了最好的船,請了最幫的船員及船長,就為了要贏得這個America’s Cup。

Larry 好心的帶我和Polly參觀這個日本設計家做的房子。Larry的左右都是有名的富豪,如Getti Museum 的Getti。房子麵向海和舊金山的跨海大橋全部是玻璃,有一片視野很大的海景,有很多帆船。他指向他的帆船,說方才他就在那?練習。但Larry對防地震非常重視,玻璃的材質陪上高級金屬做的欄杆,這個房子在幾次地震中都沒事。 對著這一片海景,Larry說 “對 美麗的事物 我是永遠不會厭倦的 – I can never get tired of beauty”。

房子?有一個電梯,可以通到不同的樓層。每一層樓都有不同的材質和顏色設計。 有一層樓放了Larry最心愛的帆船縮影模型Sayonara。這架Sayonara 的長寬比很漂亮,像一個模特兒一樣,頎長秀麗。在上麵的層樓旁邊還有一個很大露天洗三溫暖的池子,旁邊有樹蔭稍微擋著,因為這個池子比較高,故池?的人可以看兩旁的鄰居,但兩旁的鄰居不能看到池?的人。

這間房子雖然漂亮,但看得出不是 Larry 常住的地方,倒更像是給記者參觀的地方。屋子?沒有他家人的照片,唯一的一張照片,是和新聞集團的總裁 Rupert Murdoch 梅鐸一起賽船的。

Larry,Polly 和我,三個人談天說地,Larry的學識真的很淵博,天文地理,Information Technology,金融,生物科技, 叢 London 到深圳各地的文化他都能朗朗上口,真的非常厲害。我們從下午聊到晚上天暗了,他說他還要去和他女兒用晚飯。

臨走前,Larry在一樓為我們表演了幾首吉他,一樓除了吉他之外,還有一台 Steinway 史坦威鋼琴。Larry 應該會彈鋼琴,因為他用吉他彈了許多鋼琴名曲,有 Bach 巴哈也有 Beethovan貝多芬,尤其是貝多芬的”Fur Elise 給艾麗斯”,我聽了很感動。我也上去這一台 Steinway彈琴幫他伴奏,我知道他一定不喜歡別人強他的風頭,故我用高很多個八度試著提他伴奏,感覺一下為Larry伴奏是什?滋味。十八年前,我就是參加舊金山的兒童天才才藝比賽,用鋼琴得到全舊金山的冠軍。十八年後,我竟有幸用鋼琴為我最崇拜的人 (My Favorite Billionaire) 在舊金山伴奏,我告訴自己,有一天我一定會再回到舊金山來。

我很珍惜這一段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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