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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生:讀馮勝平上書有感
(2013-03-03 12:4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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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生:讀馮勝平上書有感 元宵節那天,我本想就近去北京植物園觀賞蘭花,但因周天霧霾終日不散,於是被迫呆在家中。然而,從早上6點到下午3點,窗外的馬路卻被堵得嚴嚴實實,奔八大處靈光寺而去的善男信女,一撥又一撥地接踵而至,在北京射擊場提前下了公交車,再走上四站地去上香禮佛,許願祈福.
我不上香,我上網。打開穀歌郵箱,見到友人發來馮勝平先生的文章,題目是“黨內民主,以法治國:讓少數人先民主起來”。友人附言,說這篇過萬字的長文,是馮寫給習近平的公開信,希望我能耐著性子讀一讀。其實,我一見“讓”字當頭的標題,就知道必是上書無疑。叫誰“讓”?肯定是叫執政者“讓”麽。閱讀馮的長文時,我忽然覺得,在窗外車載道塞的上香者和網上同氣相求的上書者之間,有一個鮮明的共同點:凡是他們認準了的東西,他們是一定要付諸行動的。上香者信菩薩,那就一定要去燒香拜佛,哪怕霧霾蔽日;上書者盼“偉人”,那就必定會建言獻策,哪怕物議滿天。
當天中午時分,讀完馮的長文。平心而論,在我讀過的不少上書文本中,馮勝平的這一篇確是下了苦功,還真有可圈可點之處。正好王天成從美國打來電話慶賀元宵佳節,我便問他:你認識馮勝平嗎?天成說:見過兩次麵,不算熟。我知道天成和我一樣,對各類上書興趣不大,但我對他說:馮寫給習近平的公開信,可以一讀。我還會寫篇短文,說說自己的讀後感呢。
我首先想說的是,馮勝平的上書展現了錚友的風骨,文中幾無肉麻的阿諛逢迎之詞;與那些想當南書房行走或想謀個政協常委頭銜的人所遞的折子相比,馮文自有一襲清正之氣。
其次是,文中逆耳之言比比皆是,如不客氣地認定中國共產黨已經“背離了人民”;又如無視以“兩個不走”為靈魂的中共十八大報告,直言不諱地指出中共的出路是變一黨專政為憲政民主。
三是,除了毫不含糊地給出三權分立的頂層設計之外,還克盡策士之責,描畫了分三步走的路線圖:先是黨內民主,再是黨政分工,然後是黨政分開。
最後,也是最有必要圈點之處是,這篇上書的旁征博引、曉之以理,可以說是做到家了。這表明馮勝平動筆前殫精竭慮、做足功課,動筆後推敲再三、數易其稿,乃非虛言。
然而,上書者千慮,必有“硬傷”。馮勝平先生的這篇上書,“硬傷”在哪裏呢?
在本文中,我想指出馮文的兩條“硬傷”。一是馮勝平盼“偉人”太過心切,以致於在由一黨專政變為憲政民主的多條途徑中,他隻認由習近平主導的“黨主立憲”一條道,而對其它路徑視而不見或不屑一顧。
二是馮勝平太過自負,致使他在讀到習近平廣東之行內部講話稿之後,仍然以為憑他不把自己當外人看的心態,和憑他一番亦師亦友、功夫到家的點化、規勸和誘導,就能收變鹿為馬之奇效,即總書記習近平先生會聽勸和動心,會搖晃自己的“三個自信”,進而更換既定的念想和心誌,並拿出“智慧和決心”去踐行馮給出的頂層設計,按馮畫出的路線圖走。
應當說,中共十八大之後,對習近平抱幻想的上書者並非個別。而在習近平的內部講話稿被曝光之後,那些上書者就幾乎全都涼透了心。他們判定,習近平堅持一黨專政、拒絕憲政民主的心誌,已然是板上釘釘,毋庸置疑了。麵對這樣一位決心以身家性命捍衛一黨專政的鐵血“男兒”,他們不僅失去了上書的胃口,有的還公開談論起革命來了。而唯有馮勝平君,居然還把中國的命運完全寄托在習近平身上,期盼能打動他,說服他,由他帶領中國共產黨改旗易幟,成功地在中國大地上結束一黨專政,實現憲政民主。我把這一“硬傷”歸結為“太過自負”所致,不知馮勝平君以為然否?
在我看來,中國的一黨專政製度非變不可;而由一黨專政變為憲政民主,並非隻有一條途徑。我認為,走其它途徑縱然不會順當,縱然代價不菲,縱然有百般理由讓人不待見,也比走馮勝平先生熱切盼望之路要強一些。因為馮認定的路,是一條十足的烏托邦之路,斷無走通之可能。無論是他發出的“共產黨會死”的冷峻警告,還是他吟誦的成“真正的偉人”之策勉靚辭,都不會使早已鐵了心的習近平改弦更張。
在公開信的臨近結尾之處,馮勝平規勸“中國共產黨應該理直氣壯地打起憲政的旗幟”。這句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點到了中共的軟肋,也正好能引出一段我早就想說的話。我想說的是,在“自由、民主、人權、法治、憲政”這五個體現普世價值的關鍵詞中,中共對其它四個詞早已先後脫敏和解禁,唯有“憲政”至今仍然是中共執政後的一大禁忌。試看:1949年之後,從中共八大到十八大的曆屆政治報告中,全無“憲政”二字之蹤影。上海《東方早報》去年5月設立了“憲政啟蒙”專欄,由童之偉教授和張千帆教授輪流供稿。然而,開辦不到一個月,就被當局生生叫停。《炎黃春秋》2012年第12期刊登了“改革共識論壇”上部分論及憲政的發言,原本預定在2013年第1期上後續刊出的發言,被當局下令不準再登,胎死腹中。《南方周末》2013年新年獻詞原來的標題是“中國夢憲政夢”,結果不僅標題中的“憲政”二字被粗暴砍掉,而且行文中的多處“憲政”字樣也被執行三光政策,全都摳除剔盡!最後,人們從習近平上位後的曆次公開或內部講話中,又何曾聽到過“憲政”一詞?
那麽,為什麽我說中共對“憲政”躲著走是軟肋而非死穴呢?這是因為,中共曾經先後將“自由”、“民主”、“人權”和“法治”變成了高高掛起的羊頭,再把“憲政”這顆最後的羊頭補上,按說並無實質性困難,隻要稍稍拿出點“智慧和決心”來,就能搞定。例如,難道不能仿“社會主義民主”和“社會主義法治”之前例,駕輕就熟地給憲政也戴一頂帽子,稱作“社會主義憲政”?說實話,對此我也很納悶:在“憲政”麵前,中共到底糾結些什麽呢?為何就是理不直氣不壯,六十四年來都不敢“打起憲政的旗幟”?
馮勝平先生,如果中共連話說“憲政”這個坎都邁不過去,又何論踐行“憲政”,讓少數人先民主起來?
2013年2月27日於北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