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巴外傳惹禍端 觀世音急令朔根源
卻說水瓶因迷戀這五柳山下月移花影,文學城外風蕩水韻。 盤桓竟夜不忍離開,直到晨霧漸漫, 方枕枝蓋花, 朦朦睡去.未及香夢沉酣,又被一陣俏語嬌音撩撥而醒.星眸微睜之處,隻見影影綽綽幾個妙齡女子在雲蒸霞蔚間嬉戲: 飄揚翠袖,搖拽緗裙, 繞樹穿花,如彩蝶翻飛,美豔無儔!
水瓶這裏看得正出神,那廂伴著一陣清脆的笑聲一個身影如乳燕投林般激射而至。眾女歡笑:烈焰又要做晨課了。說話間,來人已在花樹下舞將起來。長劍揮處:端的是銀光遍體,紫電飛空。身形動時:果然是捷似靈貓,清盈飄逸。正在沉酣淋漓之際,有人郎聲說道:“好劍法,我來陪你玩兩招”話音未落,一條銀鏈冉冉而來,倏地搭在劍身上,一纏一帶,劍隨鏈走,女子腳步踉蹌了一下,見一英俊挺拔的少年笑立當場。“來得好”女子秉氣聚神,劍勢一沉一收,已從鏈中抽出,再轉勢一抖,劍尖直逼鏈柄。少年手腕輕繞,銀鏈呈十字形再度向劍上絞來。女子不敢怠慢,長劍輾轉攻拒,在鏈環中穿來插去。兩人忽疾忽餘,精妙招式堪堪已換了五十有餘。少年似乎不想戀戰,銀鏈猛的往天上一拋,再下來更變得剛猛起來,女子明顯吃不肖了,果然不一會,銀鏈又一次緊緊纏住了青劍,女子幾欲摔倒。水瓶在旁看得情急,忍不住玉指一揮,數枚飛花直向銀鏈彈去,紅衣女子頓感輕鬆,一招“倒枝垂柳”向下一旋一撩,銀鏈登時由那少年手中脫出,斜斜地落在草叢中。未及少年發作,早有一人高聲叫到:“碎花打人?哪位高人在此,愚姐妹拜求一見!”水瓶暗愧不該冒然出手,不得以隻好飄然上前,深施一禮:“小妹尋親至此,偶見兩位高士鬥得精彩,不覺忘形,還望恕罪。”.眾人一見這般絕代佳人又這般溫雅知禮, 自是愛惜起來, 紛說無妨. 為首一穿月白蟬翼紗長裙的女子問道:“姑娘何方人氏?怎會露宿城外?”水瓶斂衽答道:“小妹水瓶,來自南海,昨兒因天色已晚,便在城外歇了,適才冒昧出手,真是失禮了。”白裙女子笑道:“既是令親在此,那也不算是外人了,先住下再說吧。過來認識一下。”指少年道:“這是十字鏈,你剛會過他了,知道名從何起吧?”水瓶待要行禮,不想那少年,漲紅了臉,喃喃說道:“茶會將開,是龍姐讓我來知會一聲的,既然來了客,我先回去送個信吧。”還是話音未落就慌亂走了。眾人哄笑聲中,一個女孩挽住白裙女子說:“沒事姐姐,咱們還是邊走邊聊吧” 回頭另一隻手挽住水瓶:“水瓶姐姐,我是碗兒,這是沒事姐姐,咱們這裏屬她脾氣最是和藹可親的,無論你做錯什麽,她都會說沒事的,嗬嗬。。”水瓶打量這女孩:水綠湖紡緊衣雪色長褲, 荷葉袖口,灑花褲角,煞是可愛.不由得一笑。碗兒又笑指舞劍女子道:“這是烈焰姐姐,你可別以為她愛穿紅色衣服,今天隻是巧合,你看她那櫻桃小口就知道我們為什麽這樣稱呼她了。”水瓶望去,果見烈焰芙蓉麵上,一抹朱唇不點而紅,嬌豔欲滴。兩人未及寒喧,碗兒又忙不迭的給她介紹了秀美可親的離離;蘭質慧心的小鳥;珠圓玉潤的豬豬;體態輕盈的飛燕和已身懷六甲的柴妞。一行說著已入了城。沒事攬著水瓶問:“你要找的人姓什麽?你可知他在哪座堡裏嗎?”水瓶答說姓柳但不知其在何處落腳。小鳥說:“咦,新來與咱們大堡主研究易理的高人不是姓柳嗎?”碗兒道:“什麽姓柳,人家姓章。”小鳥正欲分辯,柴妞在後叫道:“哎呀姓柳姓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快走啦,好餓啊。”小鳥和碗兒齊聲笑道:“別叫了,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倆的。”哄鬧中,水瓶到底沒來得及問清那個人究竟姓什麽,就隨他們進了歐洲堡。
歐洲堡內,亭台樓閣不多,卻很精致,花草藤籮也還旺盛。每麵院牆上都有個細巧的門牌,別致易記。一路走過,部分堡民水瓶已了然於胸:肖像館替人畫像,館主思鼎,思謀真切筆法鼎立。瓶兒當時即想,若然請他替柳兒畫上幾幅,何愁找不到人呢?太白遺風是最大的酒樓可以買醉。水瓶雖不擅飲,但想能來打探一下消息也是好的,況且聽說這裏的大廚手藝精湛,老板含苞更是一等一的好心人。淩宵居裏住了一群博學之士,眾居士因通數術,以數字為名頗讓人值得玩味。適才見過的女孩們和其他一些姐妹就住在聽風小築裏。如果要出城遊玩的話,最好在歐洲的車行裏租一輛車,這位歐洲因素有:“活是歐洲人,死是歐洲鬼”的誌向,索性以歐洲二字做名。其貫以自家的“翠蓋珠纓八寶車”為傲。然卻並無多少人見過,皆因他一心苦候隻想為龍堡主效力。而瓶兒最留心的就是逍遙山莊了。據說莊主信息於城中人和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瓶兒暗自打算早早過來拜訪拜訪。思忖中,一聲嬌笑已到耳畔:怪道我們的風流才子鏈大俠都語無倫次了,真真是一個妙人兒。水瓶揚眉一瞧:隻見麵前婷立一女:蜜合色小衫,蔥黃綾百折裙,嫵媚動人,瓶兒趕忙萬福相見,一旁沒事笑道:這是茶姐兒,你們一個是水瓶,一個茶姐,以後可得好好親香親香了。茶姐兒笑道:“可是瓶兒妹妹和我們的緣分了。昨兒龍姐說:‘前些時日大家都忙的緊,難得這兩天鬆快擺個茶會,還要多請各方朋友光顧哪,’不成想妹妹就來了。快隨我來見見龍姐。”
龍吟閣內暖氣香熏,宴開流水,席設祥雲。歐洲堡二堡主龍姑娘一身玄色鐵線紗裙. 高貴大方,眉目間英氣逼人。招呼水瓶她熱情不失身份,柔語更添溫情。因見眾人注目下的瓶兒有些局促窘迫,善解人意的她攜著瓶兒的手,親自把她送到女孩子們之中。華筵不記,且說翌日起瓶兒就在姐妹們的陪伴下在城中查找柳兒的蹤跡。遍尋不見,十停人倒有八停說雙月樓裏的貴賓來的時候是佩著柳枝來的。雙月樓,一幢兩層小樓, 樓前有一弘清池,夜間月來,入水成雙。故名。這裏麵居住著歐洲堡的大堡主樓先生。因其一向奉行無為而治,是以極少露麵,近年來因龍姑娘才智卓越,更是樂得自在清修了。不巧的是,水瓶登門的時候,正值樓堡主偕同家眷出遊去了,而那位貴客也不在城中,水瓶隻好靜侯人回了。
桃謝菊開,水瓶在此不覺已有半年, 一日晨起無聊, 正於房中悶坐。硬糖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姐姐,今日堡內有喜事,怎麽也不出去湊湊熱鬧?盡在這裏發呆?”瓶兒一楞:“什麽喜事?”“嗯?”牢牢地盯住硬糖的玫瑰紅鑲珠衫子和同色宮裙,眼神裏滿是笑意:“莫不是今兒你要出閣嗎?”“姐姐好壞。都是柴妞姐姐了,要我當什麽報喜的,害得人家還要穿這些勞什子” 硬糖一臉嬌羞啐道。“啊,一定是柴姐的寶寶出生了是嗎?咱們快去恭喜她,真讓人羨慕。”“嘻嘻,姐姐何必如此,等你找到心上人,一切不也就水到渠成了?” 提到柳兒,瓶兒頓時沉默下來“姐姐要找的人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水瓶黯然地點點頭。硬糖心念忽地一動,叫道:“姐姐怎不去找巴先生為你測上一字?他可是確有一些神通的。”瓶兒難以置信地問:“巴先生?”硬糖笑道:“是啊,不說他平時怎麽替人找回失物,預料陰晴冷暖。就說那年。烈焰姐姐隨手一個瓶字,他就斷定她一定得雙胞千金,這次柴姐姐故意用“璋”字來測。人人都說必得子無疑,誰知他咬定是女娃兒,還真讓他算對了。你說奇是不奇?”水瓶聽得心思欲飛,勉強按捺著先去給柴妞道了賀,趁賀客歡飲之際。拉了硬糖一起去訪巴先生。路上硬糖很是奇怪,為何水瓶來堡這麽久都沒有見過巴先生,除非是他有意躲避,否則實在不合他愛湊熱鬧的習性。
須臾,兩人來到巴先生的浮閑堂,才近門首,內中已有人高呼:“可是南海舊友到了?山人恭侯多時了。”水瓶暗暗納罕:“他未迎出,怎知是我來?又怎會是我之舊友?”正待推門,裏麵人又道:“有勞糖姑娘相送,請先回去吧。”硬糖輕吐舌頭,顰眉一笑,轉身跑開了。
這裏水瓶緩步走入,隻見小小的一個院落,極其幽雅。芙蓉列左,疏竹向右,簷下一隻雀兒舒展金絲,階前幾盆綠肥紅瘦卻是西府餘芳。一陣茶香襲來,水瓶秋波一轉,隻見堂屋內端坐了一位中年秀士。待要施禮,巴先生已側身避過。笑道:“當日南海酒醉,險些出醜,幸得姑娘相助,今無以為報,且請飲此淡茶,以解迷茫。”水瓶滿心疑惑,卻似無法抗拒,隻得端起杯來一飲而盡。陡感絲絲清涼納入四肢百骸,再見眼前這人,形相清臒,豐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手中張開的紙扇上,兩行醉草書的正是:舉棋笑翌侶,弄簫嘲遠風。滿愁鎖詩簡,半醉悟禪鍾。水瓶喜不自禁:“散人何故至此?”巴先生笑道:“你何故我便何故了。” “水瓶無狀,讓散人見笑了,還望散人在師傅駕前隱瞞一二。” “這個自然,柳公子就在此處,不日即回。你二人隻要守時歸去,便可無妨。”原來這老巴巴也是極有根基的。隻因有千杯不醉的豪爽;倚紅納翠的風流;奇珍異品的愛戀;喜怒無端的性情. 犯了“酒”“色”“財”“氣”仙家四忌. 遂不得位列仙班, 隻算個太乙散數. 四處遊蕩, 卻也自得其樂. 曾幾度往南海觀音蓮台下聽經,與瓶柳算得上是舊相識。柳兒漫遊到此,他已料定瓶兒會接踵而至。專程在此等候,前一段時間因沐心茶尚未炮製好,才避而不見的。
瓶兒聽得柳兒即將轉回,心下大安。方問起巴先生如何會知道自己的行蹤。巴先生得意地說:“我不僅知道你的行蹤,還知道你自下界以來,都去過哪裏?滯留多久?輪為何人?發生何事?”水瓶奇道:“這些連我自己都未記全,先生怎會知曉?”言下略似不信。巴先生起身到書案上,找出一卷老油竹紙,上麵卻是密密的蠅頭小楷。首句四字:水瓶外傳。水瓶羞道:“胡鬧之舉,怎敢煩勞先生做傳。”細讀之後,卻是愈來愈驚:初到人間,常隱於山水;百年之後,竟墮入塵埃。先是做了個品盡風月的西門媵妾李瓶兒;後又委身賈府做了鏈二爺鳳奶奶的侍婢。。。。水瓶一陣頭暈,不敢再看:“先生,這這這。。。”巴先生會意,忙起安慰道: “此乃山人所作“眾仙錄集”,隻為助己自修,斷不上達天聽,況令師被三仙閣珍瓏纏住,也不會有絲毫察覺。何憂至深也。”。水瓶不語,仍是心惶,奈何無計可施,惟有祈盼柳枝早回了。
世間皆說:人算不如天算。仙家亦是如此。老巴巴隻說是觀音大師不得閑暇,卻沒算出他簷下的金絲雀兒業已通靈。這雀兒時常飛往西天,相會青鳥學一些變化之法,如今先是聽了老巴巴與水瓶的一番對話,頷首稱奇;待見水瓶被薄薄書卷驚得花容失色,又覺不解。於是趁夜銜出,來找青鳥共商。青鳥縱道深,一見之下也是大驚。忙去三仙閣找尋觀音大師。大師見青鳥焦急來拜,氣色不同往常,知定有事故發生,掐指一算,搖頭歎息。當下別了三仙與月老,自去如來座前領了法旨,又與玉帝王母跟前告了罪。這廂急命追朔凡根塵物由何地而出?那廂飭令弟子木吒速召瓶柳返回。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章台柳書稿生是非,白玉瓶珠淚起波瀾
安靜隨筆於2004年1月, 稿件散失, 故未集全. 偶見第三回, 收錄於此, 其後慢補.
另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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