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地開會的那些天, 沒少盤算和黑魚飆酒的事,上一次在五味齋被他喝了我個暈頭轉向,都不知道怎麽回的家,真沒麵子, 這一場怎麽也得找回來。
這不一到家我就拎著兩瓶好酒去找他, 本以為能開懷暢飲一番, 順便再論個英雄美女什麽的, 誰知哥們一見麵就拿白眼珠子斜我。冷嗖嗖的害我直後悔不該穿著背心就出門。
我堆著一臉的笑,把酒供上去。黑魚眼睛眨都不眨就給推回來。 “明天有公務?”
黑魚是一個敬業的人, 敬到了比較罕見的程度。無論平日裏怎麽貧, 一涉及工作他即刻像換了個人一樣, 認真嚴謹絕無出其右者。盡管最好這杯中之物, “貪杯不亂飲”卻是他的一貫作風. 邀友煮酒這等雅事隻在周末或節假日才會進行,其他時間免談。 業績好,人品又好, 不由得上司不賞識,黑魚當之無愧地成為其公司中上流下流中流皆能砥的鋼筋柱子。
“柱子。。哥。。哥。。有有有有那個人人人格人格。。。。魅力!”小結巴話說的費勁,可全是事實, 永遠不會張揚的隨意平和,使得一幫子弟兄,哪個不隔三岔五的和他侃上一回, 心裏就會空撈撈的。
“你丫再和我講什麽男女平等的鬼話我就拍死你。” 黑魚終於開口了。
“怎麽了?這是?”我不知深淺, 不敢接茬,可又不能不接。
“你丫再和我講什麽男女平等的鬼話我就拍死你。”得, 還是這句。
我就納悶了, 一日三秋啊,我出差之前還好好的, 受什麽刺激了這是?
“是和星星掰了?”
星星當然是個女孩子, 芳名原稱無墨, 聽這名就知道有多清純了。黑魚哥可不是個易動情的主兒, 不知道怎麽一見這個無墨就暈菜了,話向著小結巴的方向發展, 心像那安慶地界上的腰鼓,三裏之外就能聽見“咚咚咚咚咚。。” 因為追的過程辛苦,大家索性給無墨起了個綽號“星星”,高不可攀啊。現如今倆人可是走哪兒都牽著手, 快成連體嬰兒啦。
環視一下, 那半拉身子今兒不在?照這麽看來一定是有什麽事, 我不能老老實實當那丈二的和尚, 得趕緊搬救兵 。
“那什麽,咳, 我上個廁所”
“你少跟我提什麽廁所!”
“感情這事還出在廁所上了?時(屎)氣啊。。。”
掏出電話了, 小結巴,不成,他不急死我也得憋死我。 八裏莊,山崖兒,都不成,太遠等不及。 西城位置是接近,可自打上次我說他女朋友身上的零件沒什麽原裝的啦,恨得他見了我就咬牙,還是別找那不自在啦。問題多也不成,他來了準就一句話,還是讓本主自己說吧。人人說他的耳朵是擺設,我倒覺得形容他的嘴巴差不多。再除去這個點找不著人的,就是牢頭最合適了,人細心,說話有條理,趕緊接電話啊,牢頭哥!
十分鍾後,牢頭的車就到了,且不下來, 喊我先去超市買些東西,真聰明,正合我意。沒等我開口,牢頭笑嘻嘻地說:“你是上趕子觸黴頭啊,老大剛從局子裏放出來,那三天的火啊,估計能把沙漠點著了, 你還完好無損,夠幸運。”
“等等,局子?咋回事啊?”
“事不是什麽事,堵心,進錯了廁所。。”
“哈哈。。啥時候的事?”
“不就你走前在五味齋那次?剛散了場。你大了,福貴送你走了,我們出門一拐彎遇見老五道口和夏涼他們,大夥兒一高興非要找個地再喝一茬,就在後街的燒烤攤坐下了。三杯下肚,老大去了街口的廁所,這邊正聊天等著哪,那邊一聲‘抓流氓’,整條街跟炸了窩一樣, 還有人喊‘報警報警’,近前一看,一半老徐娘哭著嚷著說有人偷窺她,本來想笑的,再一看笑不出來了,老大提著褲子後麵直喊‘對不起,不是故意的’。”原來老大一不留神進了女廁所,進去也不看看,掏家夥就撒,也是啊,誰進廁所還得先觀察一會兒啊, 這事鬧的。
“就這就進局子了?”
“不是怎麽著”
“那,說清楚不就完了,怎麽還給關裏邊了?”
“說清楚,你以為說一加一等於二哪。告訴你也是咱黑哥不走運啊, 偏偏那晚值班的是五味街有名的“俏利”女警,模樣生的俏,嘴巴長的利的那個。”
“不是這麽倒黴吧, 你是說那個專認死理的女俠‘唯一’?”
“不是她是誰?她一看黑哥那形象就下了結論了”
“甭說,一準是場好戲”
“猜對了,姓名,年齡,住址,家庭成員, 個人簡曆都問過了以後,正訊開始:
‘說吧, 去女廁所有什麽企圖?’
‘我沒去啊, 我。。。’
‘噢, 沒去,那就是說我們閑著無聊,把你從男廁所裏逮出來的?’
‘不是不是, 我是說,我沒想去’
‘沒想去?那就先說誰強迫你去的?’
‘沒人強迫我,是。。’
‘瞧, 還是自願的不是? 老實交代吧’
‘我是說,我是自己想去廁所方便, 可誰知道。。’
‘可誰知道你方便到女廁所裏去了?’
‘黑咕隆咚的, 我沒看清楚啊?’
‘是啊, 這要是大白天的, 你不就沒借口了嗎?再說了, 你這麽大的人, 沒理由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看不清怎不事先問問別人, 不會到了門口先喊一嗓子?’
‘哎呀, 大姐’
‘邊去, 誰是你大姐’
‘小姐。。’
‘閉嘴, 你管誰叫小姐哪你!’
‘好好好, 同誌, 您想我喝多了, 哪裏想的那麽周到啊? ’
‘霍, 那你是要我們擔待你酒後無德了?拿酒蒙臉幹什麽壞事都不想負責是不是?’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啊?’
‘您想想這麽黑燈瞎火的, 我能看見什麽啊?’
‘哈, 你的意思還得點上兩盞五百瓦的燈泡, 讓你看個明明白白是不?要不再加上根鋼管? 給你來一段辣舞?’
‘我K,怎麽這麽倒黴啊,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哪’
‘喲, 你就別侮辱竇娥啦, 人家那就是送了碗湯,還不是自己個的主意,你倒好,忙不迭得就把自己的下水都送出去啦!’
。。。。。。
言來語去的,黑哥就被關了72小時, 這還是星星幫忙解釋了一回, 不然得是半個月的期。”
“星星?星星怎麽解釋?”
“其實,那晚是星星先進錯的廁所,不過丫頭臉嫩,啞巴悄悄的誰也沒說。就因為她沒說,所以黑哥才跟著她一路走錯。”
“她也撞人了?”
“哈哈,得虧她也撞人了,不然怎麽幫忙解釋?你猜她撞的是誰?”
“我哪猜去啊?”
“是個小警察,警花唯一的同事”
“這麽巧?”
“本來星星也不知道,哭著在外麵等消息,一眼看見一個小警察走過,立即紅了臉,跑過去問人家‘請問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小警察也紅了臉‘你不是丟手帕的那位嗎?’星星激動地說‘好了好了,有人可以作證了,你幫忙跟你同事說我剛才進錯廁所了好嗎?’嗯?我們全體楞住了,星星也顧不得說什麽,拉著人小警察就進裏麵了,我們又著急又好奇,就跟著進去,在門邊旁聽。”
“星星說得過唯一嗎?”
“不是說得過說不過的事,這男的跟女的就是不一樣,犯一樣的錯它也不是一樣的罪。
星星說:‘是我先走錯的,黑魚不知道自然也走錯了,絕不是蓄意的’
唯一說:‘那他為什麽剛才不說?’
星星說:‘他一定是怕說了,會讓我難堪。’你不知道老大這會的表情簡直就是‘知我者,唯星星是也’那個激動啊!”
哈哈。。我狂笑:“這星星,黑魚真沒愛錯她。接著呢?”
“接著,唯一還要問啊:‘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星星說:‘無憑無據,怕說了你也不信,這會你同事可以證明,不信你問他。’
唯一問也不問:‘你怎麽知道是他?難道黑燈瞎火的,你就能看見?’
星星急了:‘沒有啊,我什麽也沒看見啊,是他後來撿到了我的手帕送還我,我才知道是他的。’唯一跟小警察耳語了幾句,就讓星星先出來了。過一會,通知我們黑魚要關72小時,還要準備罰款。”
“那星星呢?”
“星星不服氣,又去找唯一,說要麽著你也把我關起來吧,不是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嗎?唯一頭都沒抬:‘你和他不一樣, 你進去發現錯了立即跑出來,他哪?做了什麽他自己清楚。’就給星星堵回來啦。”
故事講到尾聲了,我們也又一次兜回黑魚的家,一開門,星星倆眼珠子跟冰雹一樣瞪著我一會, 扭頭就走。
我怯怯地問完最後的疑問:“牢頭哥,這裏麵有我什麽事啊? ”
牢頭看外星人似的看著我:“你丫那晚真醉糊塗了,五味齋的廁所壞了,星星頭裏就問街口那間哪邊是男廁,哪邊是女廁? 是你說的;‘我最清楚啦,男左女右’嘿嘿”
我。。。。。。
安靜隨筆於2006-0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