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了天鵝堡的童話,她就成了我的向往;自從見了天鵝堡的照片,她就成了我的童話。於是我終日向往著去追尋我的童話。
讀過無數的金句名典,似乎已經習慣了美麗。但是真正置身於這個童話之中的時候,不由得油然而歎:風光竟可這樣旖旎,江山竟可如此多嬌!
我們是從德國邊境出發的,先穿越瑞士幾處山莊,再繞過奧地利一個村落。最後抵達天鵝堡北鄰小城 Kempten 休息一晚。這樣的路線,既讓冗長的旅途豐富多彩,又令翌日的遊賞精神飽滿。而沿路娟秀怡人的田園風光也在我的童話中留下不朽的剪影。
天鵝堡的靈魂來自於十九世紀中後期的德國巴伐利亞州末代皇帝路德維希二世(Ludwig II),始築於1869年,地處拜仁州。背依群山,下俯碧水,純白的衣裙,傲然的身姿散發著一種飄逸出塵的氣質。那種氣質會在你愈來愈接近她的時候,一點點的激活您,迷惑你。讓你停下步來,醉醉的欣賞,謙謙的膜拜。
除了堡內惟妙惟肖的天鵝裝飾和形神俱佳的天鵝器皿以外。天鵝堡周圍是沒有天鵝的。然何以又以天鵝為號呢?傳說有二:一說是這位鍾愛藝術的國王對歌劇大師瓦格納敬愛非常,受其成名作 <<天鵝武士羅恩格林>> 的啟發,創建此堡;二說是這位浪漫羞怯的國王對表姐茜茜公主傾慕已久,在她送來精巧的瓷鵝做賀禮時,為堡冠名。眾說紛紜中百年恍若轉瞬,迄今為止終究無法鎖定唯一。盡管愛情故事比歌劇城堡更耐人尋味,而國王對瓦格納超常的推崇和厚待卻也是不爭的史實。
登攀城堡的路綴著積雪盤旋而上。身邊人流的笑語,馬車的響鈴,連同自己的心跳,匯成了童話世界的奏鳴曲。空氣清清淡淡的不帶有一絲煙火的氣息;山風涼涼爽爽的繚繞著縷縷超然的味道。淨化的意義此時此刻清晰的一如雲隙中的那抹湛藍,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
難怪人人都崇尚距離是美。山前展望,那林林錯錯的塔尖;那玲玲瓏瓏的拱窗;引人遐思幻想著王子青春的魅力。站在堡下,斑斑駁駁的城牆;那坑坑窪窪的地磚;讓我黯然感受著歲月流失的痕跡。而山那邊遙遙相對的 Hohenschwangau (俗稱舊天鵝堡),原本不明亮的黃色,在雪白樹綠的掩映下,倒顯得嬌俏動人起來。我沒有買票入堡內瀏覽。雖然我知道裏麵有長虹一般的“紅色回廊”;有春天一般的“暖房乳洞”;也有記載國王行跡的精舍;有刻錄王室歌劇的舞台。還有飽聞風雨的呼嘯,卻不曾滄桑的人物雕像;有曆經曆史的沉澱,但依然清晰的巨幅畫像。我還是毫不留戀的離開等候的長龍,因為我發現外麵的世界給我的更多更多。
左轉繞到堡後,一座連接兩掛瀑布的纜橋橫跨眼前。橋下的深淵讓人望而卻步,而橋上一睹古堡全貌又讓人心馳。這便是那舉世稱道的十七實際的建築風格“據險掠美”嗎?和“無限風光在險峰”有異曲同工之妙。行至山後遠眺,欣見兩湖:大的是“阿爾卑斯湖”,小的是“天鵝湖”。俱是清澈見底,仿佛碧玉與水晶的重疊,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鱗點點。想必這裏也是國王經常徘徊之所。可惜天鵝杳杳,空湖幽幽。是思念遠逐他鄉的摯友?還是苦想已為國母的佳人?他遺留下一個永不為人知的哀傷淒美的迷。而他傾心建造的天鵝堡,則是他遺留下的極其寶貴的文化和精神遺產。隻是國王的唯美達到了極點,他嚴禁在裝璜設計中留下任何個人的印記,包括他本人的雕塑,畫像,甚至姓名。所有的典章皆采自歌劇。這種獨特的品味和風格以至於讓後世無緣走近他。
告別天鵝堡的路很長很長,因為回程的湖光山色,無限度地延續了童話世界。從古堡到Füssen車子走走停停,終舍不得回到凡間。再三回顧,雪影中的童話如夢冉冉。低眉細看蜿蜒相隨的融溪亦純淨如夢,不忍觸摸。和你約一個歸期吧,來年秋霜盡染時節,漫山紅遍中再訪一訪這童話中的童話。
安靜隨筆於2004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