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一二三

一

樓下的草坪中間新辟了一個花壇, 由七彩鮮花巧置成一個心形模樣. 微風每來, 一片姹紫嫣紅就跳動在一泓翡暈翠影裏, 醒目又美麗. 縱然是習慣了春色. 經過時也總會盤桓一會兒. 今兒早出門的時候, 適逢鄰家的小女孩一襲白衣正在那裏歡呼雀躍, 和著旁邊白絨絨的小狗, 竟然也是一景. 當她看到我走過去的時候, 立即張著小手向我撲來, 催促著我快看那些花: “好漂亮啊”, 她的笑感染了我, 不禁和她戲鬧起來, 抱起她嬌小的身子, 做勢要把她丟進花叢裏, 讓她也變成其中的一朵, 她一邊掙紮一邊煞有介事的對我說: “那是不可以的, 變成花就不可以到處走了, 不可以到處玩了”. 我又
說要不就把花摘下來, 讓她帶著到出走, 到處玩. 她還是那麽一本正經的糾正著我的錯誤:“不可以摘花的, 那樣花就會死的. 我可以走著長大, 花隻能坐著長大”. 她那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和幼嫩不暢的聲音, 令我啞然失笑. 原來自由的無價, 生命的運籌連小孩子都懂, 我們才明白幾分呢? 或者應該說, 我們枉自教會了小孩子許多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可是實際上自己反而會迷於茫然. 往往為名利多惑, 為冗事所累. 墮入深網枷鎖纏身. 詩文高歌:“若為自由故, 生命愛情皆可拋” ; 俚語輕唱:“人挪好活, 樹挪必死” . 我倒要靜心反思自己能否如眼前稚子, 有舍棄安娛追逐自由的瀟灑? 能否在困境中有挑戰成長的勇氣?

二

從大學出來, 轉入一條幽靜的小路. 溫和的陽光斜照下來. 臉上身上都沾滿了暖意. 身後的腳步有遠而近, 堅實有聲, 聽得出行路人的活力相當旺盛. 忽而雲來蔽日. 天地陡然一暗, 後麵的那位路友嘟囔了些什麽? 我回頭, 原來是一花甲老翁. 我禮貌的問他講什麽? 因為除我們二人之外旁邊並無第三者, 所以我斷定他是在和我說話, 他笑著說: “本來我從路那邊過這邊走是想曬曬太陽, 誰知道過來太陽又跑掉了” . 我禁不住也笑起來. 隨口附和著. 老人笑的極爽朗: “沒有關係, 太陽就在雲後麵, 一會就出來了.” 我怔了一刹那, 發現他的話其實很有意思. 太陽就在雲後麵, 一會兒就出來了. 生活暗淡時我們是不是也會這樣告訴自己呢?

三

就在家門口, 險些被正在倒退的教練車碰著, 嚇了一跳. 教練斥責學生開車是應該帶眼睛的. 我聽著這話怪重的, 正想說自己沒事. 那學生有點委屈又有點怨忿的說自己沒看到後麵. 教練告誡他行車時不單是要看好前麵, 更要看好後麵. 並耐心的跟他解釋後視鏡的作用. 他們和我道歉後離去. 我倒感覺這一嚇挺值. 想想自己先前失業就是隻看前麵沒有顧及身後. 結果搞的今天如此被動. 算起來開車真的不難, 至少比生活簡單的多. 很多人認為過日子就是要不斷的向前看. 固然有道理, 但是沒有過往的經驗, 未來很容易就成了無基之樓. 所以還是經常回顧回顧的好, 雖然人身上沒有裝往後看的鏡子, 可是人有脖頸, 稍微一轉就可以看到四周不是麽?


在打下這些字的同時, 我已咽下一碗熱騰騰的泡麵. 心裏充實的很. 問禪毋須深山, 得道何必古寺. 平凡之中, 點點滴滴都是哲理!

 

安靜隨筆於2004年3月1日荷蘭

[Rip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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