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
孤帆遠影, 一陣風, 來去無蹤
YOU CANNOT MOVE A MOUNTAIN.
OUR MOUNTAIN, HOWEVER WILL MOVE YOU.
這是Grouse Mountain宣傳單張的開場白, 響亮而富有哲理, 意味深長。不管甚麽山, 單看這句, 就够吸引的, 讓我如何不去走一回。
七月廿六日下午, 一家子乘Skytrain, Seabus, 轉236路巴士到了山腳下, 再乘纜車Skyride 輕而易舉就上了Grouse Mountain......
山下山上, 都能見到大型木雕, 行山的伐木的采礦的打獵的巨人, 北美大山裏的灰熊山羊野狼雄鷹, 甚至樹芯的小蟲, 都頗具特色。
最矚目的當屬直立引首長嘯的巨熊, 隻要你用心聆聽, 就會感到一種蕩氣回腸的生命之音在大山裏回響, 比呼呼北風來得深沉, 比滾滾深瀑來得震撼, 比汨汨澗水來得韻致, 勾魂似地, 讓你靈魂出窍, 讓你洗心澄懷, 讓你茅塞頓開, 讓你脫胎換骨! 這也許就是大山的魅力, 是一種生命的呼喚、心靈的啟迪。
今天隨意翻閱餘秋雨的《山居筆記》, 裏麵有一篇遙遠的絕響, 文中提到魏晉時阮籍到河南的蘇門山拜訪隱士孫登, 對着群山雲天長嘯, 下山途中又聽得孫登的嘯聲, 令他徹悟 (餘秋雨《山居筆記》爾雅出版社1995年8月版第333頁), 原來自古以來高人隱士就以長嘯互動來進行心靈交流, 吾輩偶於山尖呼喊 (這裏不敢擅用長嘯), 或也有些同功之效。熊是很有靈性的動物, 也有同感嗎?
要是在香港的大帽山或蚺蛇尖豎一尊木雕巨人, 仰天長嘯, 那一定不比鳳凰山麓的心經簡林遜色!
山上的纜車站邊上有小商場及影院(The Theatre in the Sky), 我們沒趕上正點, 又不想坐等下一場開幕, 就進山去了, 滑翔傘和直升機遊該是這裏夏季最精彩的節目, 小女兒握着吊在滑翔傘下的小老虎前臂凝視良久, 若有所思的樣子 - 難道這就是飛虎隊?
很想來一趟直升機之旅, 奈何最小也要八歲以上才允許上機, 小女還不到三歲, 隻好作罷。伐木表演過了時間, 雄鷹表演正在收攤, 搶拍了幾個鷹頭, 算是給足了“麵子”。
湛藍的天空, 白雲縷縷, 如絲如絨漂浮在蒼穹, 尖尖的小屋, 墨綠的大樹, 清涼的空氣, 天高地遠, 一座雪山猶如仙境般地一直落在你的視野裏, 那可是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據說那是美國境內的山, 一幅幅如癡如醉的畫麵......盛夏裏有此眼福, 真不枉此行。
我隻身沿着翠綠的滑雪道爬上頂峰, 原來這裏是滑雪道的起點, 如今冷冷清清, 身處在閙市和荒野的交界, 站在海拔1,250公尺的峰頂, 你會把文明和罪惡一起抛諸腦後, 血管裏自然流竄着一股融入山林的衝動, 盡管眼前是大溫哥華的一野平川。
樹林後麵隱約看得見遠處的山巒披着白雪, 我不禁更深入一層, 越過穀底正在消融的冰雪, 爬上另一個小山頭, 陶醉在林海雪嶺之中......
人地兩生, 手上沒有地圖, 自然不敢造次深入。回走之際, 沒想到有一家看來像印度人也跟着我上來了, 在穀地的冰雪上相遇, 隻好勸他們往回走吧, 以免真的遇上熊, 那就尷尬了。
回到滑雪道的起點, 驚奇地發現一位看上去年過花甲的老太太準備乘雙人滑翔傘, 領航員在坡上鋪好傘, 細心整理着每根繩索, 風趣地告訴老太太, 我們真的要飛了, 就看你開始跑得快不快, 跑得越快就飛得越快, 還舉起固定在一支長棍端上的相機, 一前一後與老太太自拍合照, 我站在山頭等着看他們起飛, 感覺不到一絲風, 可他們隻小跑了還不到十米, 大傘就飛起來了, 吊着兩人輕盈盈地滑過樹梢, 飄向山下。
有人說, 人老了就無牽無掛, 膽子最大, 最敢冒險, 對這位老太太來說也許一點不錯, 我由衷地對她多了一分敬意, 也佩服她的灑脫。順着她飛翔的方向, 再看一眼無垠的太平洋, 再看一眼大溫平原, 才碎步跑下滑雪道和女兒相會。
女兒在下邊等急了, 飛快地擁上來, 一麵抱怨大灰狼沒了, 熊也睡了, 甚麽也沒看着, 太沒勁了。我一抬眼, 看見兩蘋熊正走出林子, 就指着說, 你看, 爸爸給你們帶來兩蘋大熊, 快叫媽媽一塊去看看, 女兒頓時喜上眉梢。不少人圍着鐵絲網裏的熊猛拍照片, 我們也不甘落後, 兩部相機響個不停, 狠狠地記下了這兩蘋熊的樣子才離開。
這山頭還有一座小湖, 靜如明鏡, 我們繞着這水天雲影, 緩步走回纜車站下山, 算是初次體險了一下Grouse Mountain, 雖然很短暫卻非常爽, 下次當步行上山, 深入這裏的崇山峻嶺, 或許會遇上熊朋友, 一起受感動一番......
九日山人
2007年8月15日初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