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
孤帆遠影, 一陣風, 來去無蹤
山, 是南韓的山- 北漢山, 首爾之北, 最高峰白雲峰海拔836.5公尺, 據說
“平均來訪客達500萬名，被讚譽爲‘按單位麵積計算，來訪客最多的國立公園’而記載於吉尼斯世界紀錄。”
在國外爬山, 北漢山是第一次。
時間, 2007年6月1日晨,
登峰處: 碑峰, 沒有白雲峰高, 卻是新羅真興王巡狩碑的立足之地......
午夜才離開夜總會, 笑言最好明天去登山, 韓國朋友就認真起來, 問我何時出發。
為了不影響日間的計劃, 順口說那就五點半吧, 這位老兄當真五點半就給我一個morning call, 不到五分鍾我就出現在酒店大堂。
驚喜 - 他竟把公司秘書也帶來了, 一位笑容甜美的一米七八的高個女郎, 配上一口悅耳的“普通話”!
三人行, 必有我師!
不到六點我們就到了山下, 沿馬路上行片刻就看見舊基洞(구기동 Gugi-dong)售票處, 北漢山自從外判給管理公司後就實行售票製, 成人1,600韓元, 還不到兩美元, 平日售票時間是7:30到18:00, 售票時間外可免費進場, 我們來得早, 售票處還沒開, 自然就免費了。
初上山道, 異樣的清爽, 很少人工痕跡, 偶見鬆鼠跳來跳去, 雖然昨晚睡得很少, 清晨在林中步步高升, 越走越爽。
北漢山 (Bukhansan) 的意思是北麵最大的山，也被稱為三角山、負兒嶽。那天在中央博物館就看到遠處的北漢山“獠牙猙獰”, 險峰突兀連綿, 吸引力遠勝香港大嶼山的狗牙嶺。
山上有很多巨石奇景, 遠觀近攀, 妙趣橫生。山腰上抬頭便可看見“海獅上岸”, 繞到這大石的上方從另一個角度看, 又何嚐不是“猛虎臥石”, 整體看又有如“餓獅撲象”, 這象鼻子正麵又如“大雞脾”......
繞着踏上山脊, 朝陽探出雲層, 映得個光禿禿的山頭忽明忽暗, 遙望一支小柱子, 有如香港山頭的標高柱, 雖有告示路險, 我還是堅持要上去看個究竟, 一度被攔在峭壁前, 看來上得去就回不來, 進退兩難, 但頂上的“標高柱”告訴我山那麵一定下得去, 就率先爬上去探路, 的確險象環生, 一失足可能就葬身懸崖之下, 何況今天還穿着皮鞋, 故步步為營, 頂風上攀, 原來“無限風光在險峰”說得一點都沒錯!
這裏立的並不是甚麽標高柱, 而是韓國第三號國寶新羅真興王巡狩碑 (북한산순수비), 昨天在中央博物館就看到原碑, 引人注目, 此刻不禁大喜, 一聲長嘯, 幽穀回音, 共享着這意外的驚喜, 原來這就是碑峯(비봉 Bi Bong), 磐石壘起, 以碑為峰。這裏雖不是北漢山的最高峰, 但四周山川樓台, 各顯姿彩, 頭上生風, 腳底深淵, 新羅真興王真會選址!
風在呼嘯, 我也呼叫, 讓峭壁下的韓國朋友繞道從東麵上來, 那裏看上來沒那麽險要, 他們從來沒上來過, 爬到一半還有點猶豫不決, 在我的一再鼓勵下, 這一男一女也都壯着膽子攀上來了, 看他們那份興奮、那份驚奇都溢於言表。
高個女孩特別高興, 她說小時候就跟父親上過北漢山, 長大後也來過多次, 但都沒爬上這裏, 連聲謝我帶她到這個神奇的山峰。其實她一路上都走在前麵, 接近一米八的個兒, 一步等於我一步半, 而且相當健行, 好在是在山中行, 不然的話, 沒準我還跟不上她。
女孩開朗健談, 時而送你一個燦爛的微笑, 時而回眸抿嘴, 即使你不會銷魂, 也消了疲勞, 倍覺精神。看她佇立碑旁, 摘掉紅帽子, 長發隨風起舞, 也為此碑峰增色不少。突然天外飛來幾蘋鴿子, 圍着我們盤旋, 並落在腳邊, 嘀嘀咕咕, 好一派吉祥徵兆, 其中一對雙雙立在大石的風口上, 良久不肯離去...... 此景此情, 新羅真興王要是泉下有知, 又作何想?
環繞着這塊“克隆”碑拍了不少照片才撤下山頭, 你看那一蘋擺尾鯨擱淺在磐石上, 不知已披甲多久了, 成為一位神秘的未來戰士, 蓄勢待發。我們還要繞過“石鱉”嘴下的峭壁......
大老遠的, 女孩就指着說那塊就是思慕石, 像一個托着腮幫子靜思的巨人, 我初以為叫“思母石”, 近看反而不易想像, 是一塊巨石豎立在一塊更大的斜臥的磐石上, 幾塊小石輔助撐着, 向後傾斜, 險中求穩, 兩道八字痕倒像一對憂苦的雙眼, 透析着無限的衰愁......
思慕石 (사모바위 SAMO STONE)
過了思慕石已近九點, 不得不下山了, 以免影響原訂的行程。下山途中, 心中不禁泛起南屏晚鍾這首歌
“我匆匆走進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我找不到她的行蹤，隻看到那樹搖風......”
沒想到越過幾次山澗, 最後竟在澗裏走迷了路, 韓國朋友也是第一次從這裏下山, 要麽涉澗而下, 要麽重回澗口再找出路, 折騰了廿幾分鍾, 我們還是回到原路口, 直接橫過山澗找到下山的小路, 直奔山下。一路上也遇到三三倆倆的上山人士, 最後過一道小橋進了三千寺, 一座規模不大但頗有名氣的寺院, 寺院保養得很好, 雕梁畫棟, 色彩鮮豔, 一位婦女跪在刻着大佛像的石崖前許願, 
我們靜靜地穿過寺院, 捧了幾口清泉, 匆匆衝着大路去了。
三千寺 (삼천사 sam cheon sa)
下山途中, 我總大種異樣的感覺, 怎麽這山上一點垃圾也沒有?! 甚至一個垃圾桶都不見! 即便石堆草叢山澗水溝, 沒有膠袋沒有汽水瓶, 一張廢紙紙巾都看不到, 乾淨得有點出奇, 一問之下, 才知今年五月一日管理公司才把山上的垃圾桶全撤了, 行山的人都主動把垃圾帶走, 要知道這是一座山, 能做到如此清潔的地步, 在香港簡直難以想像, 南韓人卻真的做到了!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民族, 這個國家不簡單！
初夏時節, 北漢山一片蔥綠, 看不見秋天的滿山紅葉, 也沒有春天的山花爛漫, 更沒有深冬的銀裝素裹, 但北漢山一年四季都以她的堅韌奇崛, 蘊育着韓國人民自強不息的民族氣質。此行太倉促, 隻走北漢山的一小部分, 意猶未盡, 皮鞋走廢了, 心卻走熱了。下次再訪首爾, 北漢山一定是我的第一道節目。
那連綿不斷的岩峰峻嶺, 還有那神秘的北漢山城......
九日山人 首爾歸來
2007年6月25日初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