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

孤帆遠影, 一陣風, 來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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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點滴 - 炸魚摘瓜

(2006-10-20 02:11:27) 下一個
(自愛)

上個星期天一早醒來滿窗煙雨,對麵的翔龍灣也被濃霧深鎖,飛鵞山和獅子山都消失了,當下決定放棄遠足登山,不如帶小女兒到金山看猴戲秋,女兒再過三天就滿23個月了, 早早讓她體驗一下這秋山秋雨秋世界......

“老”嶽父應邀加盟,豪氣一把打的不一會兒就到了大埔道金山公園口,出門時沒雨可下車時又細雨綿綿,天氣預報說上午有陣雨,言外之意下午該晴了,自然毫不猶豫頂着雨絲踏入公園走上大壩,雖然隻遇上一蘋猴子,小女已高興地努着嘴手指指了,還勇敢地在大壩石欄上走了三兩回。

沒想到壩尾的小亭正在大修擴建,隻好再走到燒烤場的小亭避雨,突然發現燒烤爐全被填掉了,偶而一兩蘋落單的公猴從亭外經過,討不到甚麽便宜很快就跳回樹上去了。

雖然下着雨,還有三三倆倆的行山人士通過金山大道,秋雨籠罩着大壩下的石梨貝水塘一灣蔚藍萬分寧靜,我抱着女兒走出亭外,她一會兒指着猴子一會兒點着小花一會兒翻着手掌接着小雨點一會兒拍着胸口瞪着草叢上的小螞蚱,一派天真無邪令我的心情格外輕鬆。

    

雨稍住,一大群猴子沿着金山路護坡相繼出山,女兒就拉着母親追猴子去了,我看守行囊獨坐亭邊透過樹林靜看對麵水塘邊垂釣的老人,心中不禁泛起上山下鄉時雨中炸魚摘瓜的情形......

那年頭,就是有點錢也買不到甚麽東西,何況一窮二白的插隊知青,特別是知識份子和工人的子弟在鄉下衣食住行都得靠自己的一雙手了。我在閩北山區插隊,生產隊一年春種夏季雙搶秋收三次殺豬聚餐,平時想吃肉就要自己上山打獵下河捉魚。打獵沒槍,捉魚靠炸藥,綁上小小的雷管插入兩公分導火線一點燃就往河裏扔,一聲轟響大小通殺,扒了衣服跳入水裏搜捕打撈,現在看來也是十分冒險的行當。

我們村前有條河環繞流過大半個村莊,東炸西炸的早已沒甚麽魚了,要捉到魚還不是那麽容易。記得那個初秋的下午撐着竹排上上下下趕了幾個回合才往一個深潭扔下炸藥,過了一會隻有幾蘋小魚可憐嘻嘻地浮上水麵,下潛了好多次才撿上來兩條一斤多點的魚外帶幾蘋小不點,心有不甘回程再潛入河邊十五隊的西瓜地裏摘了幾個熟透的西瓜,同伴一邊摘一邊把西瓜滾入河並藏在河邊草叢裏,回去煮了一大盆的魚湯下酒,在當時這簡直是五星級的享受了,酒足飯飽之際乘着夜蘭人靜到河邊取出西瓜,月光如暈,幾個年青人就坐在一座木橋上,手劈西瓜,瓜汁四淺,幾下子就把西瓜全歼滅了,一邊還聽著美國之音廣播,“糜糜之音”和著橋底下的水流,聲聲催人入睡,橋當床來天當被,大家七橫八豎躺在那,有的睡了有的打嗝有的吹牛到淩晨,晨曦霧靄中目送大家各自奔前程,我還是跟著太陽起背着月亮歸繼續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知青的事回味起來總是帶點傷感,即使是愉快的片刻也不能成為幸福的回憶,離開已經廿八年了,我還和當地的朋友保持著一點聯係,那個村的青壯年都偷渡到外國謀生了,不知那塊地是否已經荒廢了,還是仍然長出又大又甜的西瓜,那座木橋還架在小河上嗎?應該沒有人會再到河裏炸魚了吧!

楞了片刻,釣魚老翁好像甚麽也沒釣到,慢慢又換了一個位置,這裏隻是輕杆一枝怡情遣性,哪容得那火紅年代的青春年少再狂轟爛炸。一國兩製連釣魚都要有個譜。

    

女兒戲猴回來,沿著金山路繼續上行,可能是下雨的緣故,猴子稀稀落落,行人也寥寥無幾,女兒在嬰兒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大約中午十二點半,走到指徑山下麥徑與衛徑分道揚鑣之處,陸續見到苗圃行動挑戰十二小時慈善遠足活動的第一批健兒,他們上午八點半從油塘出發,沿衛奕信徑走到大埔,全程超過四十二公裏,要在十二小時內完成,這第一批健兒四小時已走了過半的路程,腳力可讚,精神可嘉。

午餐過後,忽然大雨蕭蕭,快步走到麥理浩徑上山前的小亭暫避,亭外秋雨淅瀝,有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婆爽朗走來,談笑喧寒間令這小亭竟充滿生氣,沒半點愁寂!

個把小時後雨停了,遂下走金山路到盡頭穿山徑繞一段蓄水渠接石級出石排街打的到葵湧新區探訪小舅子,區區三四公裏算不得行山隻是秋雨看猴,卻帶出一大段炸魚摘瓜的往事,都是前一晚和老友的女兒MSN扯出她爹在鄉下的一點“光榮事跡”所使然,聊以為誌。

 

九日山人記於九龍清風閣居次

2006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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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人間的盒子 回複 悄悄話 讀了很舒服的感覺,寫得好,有機會也要帶我兒子去看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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