蚺蛇遊短咀 大浪湧鹹田

夕陽把金光撒在蚺蛇尖, 沼澤、樹林、山坡、天空, 由近至遠, 層次分明, 還是沒有襯托出蚺蛇尖的氣勢, 這是走出鹹田灣村不遠拍的, 這次從赤徑上蚺蛇尖, 攀米粉頂走短咀, 下大灣東灣鹹田灣, 繞了一大圈, 也沒拍下滿意的照片。

西貢是香港的行山熱點, 而蚺蛇尖是熱點中的熱點, 她披着綠草露着頑石, 四麵山徑就像她的血脈, 源源不絕地迎送着南來北往的“粉絲”; 千溪海岸、大浪灣就像她的裙摆, 豐姿綽約, 時刻散發着迷人的魅力。她像風華絶代的女神, 在西貢的北陲, 嚴如鶴立雞群。她常常縈回在我的夢中, 讓我每年都會去沉浸她的芳澤......卻從不知道她如何會和蚺蛇聯係在一起。

九月十七日一早就到西貢, 搭上94路巴士, 滿满一車人, 七嘴八舌, 嘰嘰喳喳的很快就到了北潭凹,  這裏是麥理浩徑第二第三段的交接處, 一群野化黃牛已在此休閑, 悠哉悠哉。踏入麥徑二段不久, 已可看到蚺蛇尖的身影籠罩在銀灰色的煙霞之中, 原來熱鬧的山徑, 今天行人了了無幾, 顯得格外靜寂, 好像生怕過早吵醒尚在晨睡的蚺蛇, 連赤徑灣的浪花也隻是柔柔地推擁砂石, 不敢拍岸。隻有小蟲按捺不住長夜的饑餓, 一大早便翹起頭不停地嚼食, 要不就趕不上在下個漫長黑夜來臨之前兌變成美麗的蝴蝶飛上枝頭, 吸取營養豐富的果汁和花密; 樹幹上低垂的果實, 抵不住陽光的熱力, 不斷地淅出誘人的芬芳。

晨風拂熙, 朝陽輕照, 不用一小時, 就到了大浪坳。這裏可直走鹹田灣, 右攀大蚊山, 左上蚺蛇坳直指蚺蛇尖, 立有此路隻通往水務署蓄水池的指示和危險的警告牌, 可今年不知甚麽時候又在指示和告示之間豎了一塊推介蚺蛇尖的說明, 圖文並荗, 也許這是政府不同部門的行為, 其客觀效果卻難免有欺世之嫌。

 

 

 

 

越過警告牌, 走上山腰, 便可近距離目睹蚺蛇尖的神彩, 通往山尖的路徑清晰可辨, 如果你是第一次到此, 還會被大浪灣和鹹田灣的氣勢所吸引, 驚歎香港還有如此“另類”壯麗的風景!

今天登山的人了了可數, 走到蚺蛇坳遇到三位老外相繼下山來, 會心點頭一笑道過早安, 便各走各的路。從蚺蛇坳攻頂並不太難, 隻有四段較為陡峭路段偶而需要手腳並用, 比起中狗牙、西狗牙上鳳凰山要容易得多, 不過碎石滿路, 也要特別専注, 山越走越高, 風越來越大, 景色越來越壯觀。回首山巒迭起, 大浪四灣, 大海蒼茫盡入眼底, 鏡頭收入了山道上一白一粉紅裝束的兩位女士, 令這片山海更顯生機。

 

 

邊走邊賞, 大約一個小時便登上蚺蛇尖, 一眼望盡天涯, 左邊由蚺蛇灣引向高流灣、塔門、獅子戲球和赤洲小島, 像一串珠鏈嵌在海麵; 正麵下方是一灣美麗的千溪海岸, 湛藍的海水清澈見底; 前方還可隱隱見到東坪洲和大陸的山巒飄浮煙霞裏; 右邊米粉頂和東灣山直出長咀, 東灣、大灣、鹹田灣和大浪西灣合成大浪四灣一覽無遺, 海天一色, 偶有幾艘遊艇馳騁, 白閃閃的誓要劃破這裏的寧靜。 

 

 

在蚺蛇尖上逗留了約莫半個小時,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拍了不少照片, 可惜今天煙霞太重, 景深和清晰度大打折扣。不久迎來了一隊行友, 便匆匆沿東麵下山, 奔米粉頂而去。途中回望蚺蛇尖, 又是另一道風景, 北脊最為陡峭險峻, 而東麵下山的坡度除了開始的一段陡急後都較為平緩, 從米粉頂上看着披綠的南坡山脈, 基本上沒有甚麽樹林, 自然也沒有甚麽水, 即使有蛇生存也十分不易, 更何況蚺蛇呢! 但她又確實被稱為蚺蛇尖, 今後或可探個究竟, 香港有史以來可能還沒有蚺蛇的記載。

下了米粉頂就是東灣坳, 以前曾經對麵的東灣山去過長咀, 右前方可見到幾條明顯的山路縱橫, 最遠的通向短咀, 心想不如遊一趟短咀, 沒等到東灣坳便踩着短草鏟下山坡, 接上小路自行遛　去了短咀。

在沉船灣的峭壁上走過時, 恰巧有一艘小船在灣中釣魚, 紅色的船身和深藍色的蓬在灣裏顯得十分突出, 對麵山坡上有小徑隱約可見, 這時已打算回程越過小灣走對麵小徑經長咀再下東灣。過了沉船灣, 小徑一邊是斷崖, 一邊是陡坡, 懸崖下碧波蕩漾, 牛屎缽、和尚洲不太識相地落在這碧波之上,  好在今天風不大, 走起來也不覺得甚麽危險, 十分愜意, 不消一個小時就到了短咀。    

 

 

短咀有兩個小山頭, 咋一看兩個山頭好像被活生生的劈開, 難道又一個“破邊洲”? 走上山頭才發現原來北麵陡坡仍然相連, 海龍王這一劍可劈得不够狠, 要不就是這短咀閃得快, 不然雙峰如何來得藕斷絲連?

地圖標示着這裏有一塊“將軍石”, 卻怎麽也看不出名堂。敞開衣襟站在尖尖的小山頭上, 海風撩起你的衣角, 習習作響, 腳下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好像到了天涯海角似的, 跨上兩步就會被融入大海。有大鵬灣和大陸的遠山為背景, 蚊灣、深灣、米粉咀和黃茅洲配上中景塔門和赤洲, 構成一幅醉人的山水畫, 要不是回程還要走十幾公裏, 真想在此駐留多一會兒。

 

 

回程走過沉船灣峭壁, 就順着草坡往海邊下降, 坡度越來越陡, 雙腿又開始抽筋, 有點不聽使喚, 隻好時而坐着下溜, 又要不時抓住草根以防滑得太快。在草坡盡處伸出腦袋一探, 媽呀! 幾十米長的峭壁帶, 最低點也有十來米高才能下到海邊, 心不禁涼了一截! 這時身邊一朵生機勃勃的小花給了我一點啟示, 就先拍下這淺紫色的小花, 象徵逆境求生, 再審勢一下周圍的地形, 最後抓著小草橫行從一窄穀澗口順利溜下海邊。

可別以為這下有路可走了, 眼前隻有一處二三十米高的石壁呈七八十度看來爬得上去, 兩邊全是垂直的峭壁, 無從落腳, 要麽長線捆邊繞到長咀, 可能還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阻隔, 不容多想, 還是上爬取捷徑吧, 全身伏在石壁上, 四肢緊扣, 匍匐上攀, 好彩石麵粗糙, 也可找到手腳位, 二十多米後貼身橫移已可站起來走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 攀壁時雙腿也不抽筋了。

上了石壁, 坡禿草短, 沿坡脊上走, 蘋腿嚴重抽筋, 隻好走走停停, 長咀也漸漸全麵呈現在眼前, 這是香港最東邊的海岸, 露營看日出的好地方。近看長咀, 竟像一蘋好鬥雄性海獅, 昂首守衛著自己的地盤, 坍塌石崖, 顯示著海獅剛剛戰勝對手, 一幅不容侵犯的尊容。這時雙腿突然繃直, 彎曲不了, 隻得順勢仰臥在山坡山, 掏出“百痛精”亂擦一陣, 背包裏的一大瓶冰水的冰還沒全化, 正好用來冰敷大腿, 上空正好有巡邏直升機飛過, 求救的念頭隻不過一閃即逝, 陪伴著海獅在這“遙遠的東方”靜臥了兩三個字, 才繼續上路。

 

蹭上山腰, 有通往長咀的小徑, 開始下山, 經長咀口繞走東灣山腰, 拐出金雞灣, 便看到大浪四灣, 特別是東灣裏遊艇密集, 從荒山接近文明, 走起來利索多了。路邊有幾塊大石橫陳豎立, 成了很好的觀景台, 穿過石群有一條隱敝的小徑直下東灣, 這裏以往都比較平靜, 今天卻熱鬧異常, 原來有老外聚會, 十幾艘遊艇, 兩個小女孩劃著橙色的小舟被波浪推向岸邊, 　她們那勁頭, 心境也會變得年輕。

棄走灘後的山路, 信步過沙灘, 踏上亂石, 怪石或圓或尖或大或小, 都留下了歲月的烙痕, 若用心解讀, 或也能體會一些個中的辛酸。來到一道深壑前, 攀上兩米多高的石壁, 接入小徑向大灣挺進。

大灣, 真是名符其實, 是香港最大的沙灘, 多次到此, 每次都被她所震懾, 為她所陶醉。長長的白浪, 一排接著一排, 永不停歇, 沙灘上布滿腳印, 三兩個露營的帳篷, 顯示這裏並不缺少人氣。我喜歡踏著較實的濕沙, 沿著浪花消失的邊緣悠遊。走到沙灘盡頭, 回望蚺蛇尖延綿米粉頂、東灣山和長長的長咀, 就像巨蛇昂首擺尾從雲端甩向海裏, 莫非因此而有蚺蛇尖之稱?

 

大灣的盡頭有條山路橫跨望魚角, 從鹹田村的一家茶餐廳後麵穿出, 每次到鹹田灣, 都有一種見到老朋友似的親切感, 狗兒不會向著你狂吠, 而是高興地在你身邊跑來跑去, 排浪依舊, 濤聲依舊, 令你彷佛又回到久別的故鄉。還有那座簡陋的小木橋, 依舊迎送著南來北往的人, 她早已成為鹹田村乃至大浪村生生息息的標?。蚺蛇尖隻有在天氣晴朗時候才肯探頭來, 看看這大浪四灣的變化, 看看這人世間的滄海桑田......

拍了一打照片後便離開鹹田灣, 一段方石鋪設的小徑, 右邊一片荒廢的水田, 幾蘋白鷺在此覓食, 順手拍下了本文開頭的那張蚺蛇尖照片, 過了小橋後就接入麥理浩徑的第二段, 大約在M037標距柱前一點, 過大浪村上大浪坳下赤徑出北潭凹大約六公裏, 全是水泥路, 疾走一小時15分在七點零五分天黑時分抵達北潭凹賦歸, 全程大約三十公裏。

 

九日山人 2006年9月23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