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
孤帆遠影, 一陣風, 來去無蹤
處璁過後, 就是閏七月, 天氣依然悶熱, 上次繞走大蛇灣而沒上大蛇頂, 一直耿耿於懷。
七月初四, 星期天, 隱約感到要向大蛇頂或孤獨山走一回, 途中一陣暴雨, 下車後卻又是烈日當空, 西貢碼頭沿岸雨後一片清新, 小漁船正在擺貨叫賣海鮮, 行人熙熙攘攘, 難怪這裏的海鮮價日益上漲, 和市區街市的賣價已不相伯仲。
閑話不表, 轉94路車在北潭湧邨下車, 沿麥理浩徑走上萬宜路, 一汪湛藍的湖水, 把你的眼光延伸向天邊, 兩岸青山倒相映趣, 輕風拂麵, 頓時令你的心和湖水一起蕩漾, 這等靜穆廣大的情景, 真是久違了。
卻道這萬宜水庫始建於1971年, 竣於1979年, 築壩攔海, 麵積6.66 平方公裏，存水量高達2.81億立方米，是香港最大的水庫, 可收集及貯存遍及西貢、馬鞍山及沙田共70平方公裏土地的雨水。
這天湖水幾乎暴满, 山水相連的地方, 隻留下一道窄窄的黃泥帶, 在陽光的照耀下, 又金又銀, 逶逶蜒蜒, 像一縷彩帶, 含着秋水, 綁着大山, 纏纏綿綿, 傾訴着無限柔情, 满湖春意。
大蛇頂, 像橫臥在萬宜路上的海獅, 又像雄霸在西壩的大蛇, 一尾輕斜醮着海麵, 故有大蛇灣村, 翘首探着水庫, 守護着西壩, 山不高卻挺有氣勢, 和“大蛇”之名相輔相成, 是為吸引登山者之處。
不知修建水庫之前此島是不是大蛇之鄉, 不然怎麽有大蛇頂之稱, 如此大氣, 無從知曉。要是今天能遇見大蛇, 那真是三生有幸!
過了西壩, 就試圖就近尋找登山路徑, 今夏多雨, 夏草秋長, 山坡上仍然綠油油的, 很難看出路徑端倪, 隻好在麥徑大道上前進, 走過11號標距柱不久, 有一藍色的臨時廁所, 廁所後麵隱約可見兩條山路入口, 左邊的有牌明示“路不通行”, 正可通往大蛇頂也!
路口巧遇白蜘蛛擋道, 卻也樂得以蛛為伴, 何況是如此漂亮的小蜘蛛。此徑初段較為陡峭, 也是雨天山水下泄之道, 時而手腳並用, 時而大跨步提足上引, 但並不難行。一路爬升視野漸漸開濶, 西灣山、孤獨山、東壩、花山、白虎山、夥頭墳洲、糧船灣的東丫和沙橋頭村, 盡入眼簾。不久便登上一個小山頭, 且稱“小蛇頂”罷, 大蛇頂就在山凹對麵, 這時齊肩的小樹叢和茅草幾乎遮掩了山徑, 一腳深一腳淺的落入山凹, 再沿着較明顯的山徑登上大蛇頂。
大蛇頂山頭略平, 長满一人多高的小樹叢和茅草, 標高柱深藏其中, 站在標高柱上, 橫掃三百六十度景觀, 海含列島, 擎山接雲, 逆光下朦朦朧朧, 波光粼粼, 氣吞萬裏; 湖納百川, 為民造福, 秋風裏水天一色, 婀娜多姿, 風情萬種。
西貢地名與蛇有關的還真不少, 不僅有大蛇頂及其所引伸出的大蛇灣、大蛇灣村、還有蛇頭村、蛇灣山、蛇灣角、蛇石坳、蚺蛇灣、蚺蛇坳、蚺蛇尖等等, 蚺蛇為蛇類體形之最, 蚺蛇尖也是西貢的著名地標, 行山友的“朝聖”之地。站在大蛇頂上, 遙望蚺蛇尖在烈日下巍巍屹立, 山道交錯, 忽明忽黯, 加上湖邊上的紐動似的彩帶, 令我心中一動, 好一幅山舞銀蛇、金蛇狂舞的景象!
原來大蛇頂上的風光如此壯麗, 如歌如詩, 如詩如畫, 是為吸引登臨者之處!
此景此情, 難免使人流連忘返, 在山頭消磨了一個多小時, 才整裝起步。為了找出一條捷徑, 便向着西壩方向撥開樹叢踏草而行, 似有一條隱約小徑, 完全掩蓋在齊膝齊腰的草叢裏, 蜿蜒而下, 僅四十五分鍾便可下山回到萬宜路, 出口在麥徑第九標距柱附近, 待到入冬草退路明, 從此處登頂, 可省卻一公裏馬路腳程, 何不快哉!
迎着斜陽, 回走麥徑, 右邊湖上一片寧靜, 左邊海麵金光倒映, 緩緩走過西壩和擺满維護工程機械的輔壩, 擇上窰郊遊徑回北潭湧。一路上看着回航遊艇穿梭在深篤門海峽, 竟有點千帆竞渡的意境, 突顯出香港奢華悠悠然的一麵。
斜陽西下, 樹影婆娑, 時而彩蝶翩翩引路, 時而水流聲聲送爽, 頗為快意。剛過曝罟灣營地路口, 又有“此路不通”的路牌立於一分叉路口, 明知此路可通往上窰, 但從未走過, 便套上褲管, 重入叢林, 一路下山, 好像可通往海邊, 其間跨過兩道小澗, 漸入密林深處, 又有殘牆斷壁, 蔭森寂寥, 悶熱異常, 路邊一潭混水, 似有異動, 不禁加快步伐, 搶出樹林。
眼前一亮, 已接近海邊, 拐角處便有幾幢舊房屋, 屋前一位穿着黑背心短褲紮着頭發的悠閑女郎走過, 欲上前問路, 卻見她走下台階, 快步到台階前回頭一看, 牌子上寫的是起子灣村, 這幾幢房屋均已破舊不堪, 看來已被廢棄了好一段時間。此刻略有警覺, 急急走下台階, 隻見一條彎曲的水泥小徑穿過一片空曠的沼澤, 環視四周, 無遮無掩的, 竟不見適才乍現的神秘女郎......
路旁的一棵小樹和草地中一株長得像小搖馬的藤蔓倒也給我留下較深的印象。
見天色漸黯, 逕奔上窰出北潭湧趕上剛停下的94路巴士回西貢, 其時18:29。
九日山人
2006年8月29日
歲次丙戌年閏七月初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