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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路上聼著收音機裏傳來一首小草的歌曲, 這是一首在大陸很早就流行的歌, 平凡的歌詞配上柔美的曲子, 聼起來頗為親切, 也有所感觸:
沒有花香,
沒有樹高,
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從不寂寞,
從不煩惱,
你看我的夥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風啊,
春風你把我吹綠;
陽光啊,
陽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親把我緊緊擁抱。
據說這是老山英雄史光柱雙月失明後出版的詩集《黑色的河流》中的一首《小草歌》。作者一段死裏逃生的曆險卻譜出一首動人而富有哲理、膾炙人口的歌來, 令人“不單止喜歡?簡單”!
你我何不都是一株小草, 你我又何曾滿足於做一株小草!
九日山人 2006.06.01
老山英雄即指中越戰爭時的戰鬥英雄, 那場鄧小平指揮的戰爭譜寫了不少英雄故事, 後來還組織了英雄報告團作全國巡回演講,香港人多因“六四”而熟悉的歌曲《血染的風采》其實就是讚頌老山英雄的, 不知怎地在香港卻因“六四”而流行起來, 完全背離了歌創原意。這還得多謝一班香港歌星的呐喊, 八九年在維園舉行的“民主歌聲獻中華”催穀喚醒了多少真正熱愛祖國熱愛民主的熱血心腸!
今天想起一位高中同班同學, 在我心中, 他無疑也是一位老山英雄。
他叫鄧桂生, 來自農村, 在毛主席揮手我前進, 上山下鄉幹革命的火紅年代, 中學畢業後, 我自然就成了“知識青年”, 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落戶到吉口大隊, 而恰巧就被分配到這位同學家所在的生產小隊, 他父親還是生產隊長。我們一起下地播種收割, 跟著太陽起, 背著月亮歸, 好像不到一年, 這位土生土長的同學便被優先選拔光榮參軍去了, 這在當時是一椿光宗躍祖的大事, 村裏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地歡送他入伍。在閩南當了幾年普通兵後, 恰遇中越戰爭爆發, 他被連夜抽調開往雲南中越邊界, 帶兵殺入越南。進入戰場後才發現他所帶的這一排士兵很多都是新入伍的, 甚至還沒經過打靶訓練, 槍都沒開過, 他這個排一直打到了涼山, 半個月來出生入死, 有時累得半死, 嚇得半死, 餓得半死, 也撐飽得半死, 很多戰友都死了, 有一個是在餓極的情況下爬到蕃薯地裏挖地瓜被越兵打死的。在涼山攻城前夜, 收到撤退的命令時, 他們都驚呆了, 覺得非常失落, 不知拚著命為的是啥......越軍的堡壘沙包竟然都是一袋袋中國援越的大米......
戰爭結束不久, 他回家了, 我見過他一麵, 樣子看上去比以前呆滯了許多, 變得沉默寡言, 不願意談及上戰場的事, 更不願談及他參戰以來的心曆路程, 他家人說他是回來養傷的, 所幸全身而回。據說他立了戰功, 忘了是幾等功了, 戰後部隊要送他到第二炮兵學院培訓升官, 他不幹, 就退伍回家務農。他在家裏排行老大, 不久便娶了大隊長的女兒為妻, 我因上了大學並留在福州工作, 就再也沒有回吉口, 以為他很快就會恢複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聼說他後來被安排到三明市稅務局工作, 也算是一個肥缺, 過日子是不成問題的, 但他好像一直沒有從那場戰爭中恢複過來, 最終還是跳樓自殺了, 留下身後一對妻兒......
村裏的人都說不清他為何自殺, 當然更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我聼到這消息時他已走了兩年多, 不禁心中一陣寒顫, 現在想起來也倍覺心涼。如果他還健在, 趕上這改革開放的年代, 說不定早已發得不清不楚, 不知他的老父和妻兒現在如何了。
他無聲無息地走了, 曾經上過戰場, 散發過光芒, 卻沒福氣看到他所捍衛的祖國今天的新麵貌, 但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他所帶的那一排還有多少在生的英雄呢? 多少老山無名英雄, 他們像小草一樣, 靜靜地躺在大地母親的懷抱裏, 春風把他們吹綠, 陽光把他們普照, 年複一年, 日複一日......
現在村裏的百分之八十的青壯年都偷渡到國外謀生了, 大部分到了意大利, 其中有他的弟弟和 兒......
還有人記得他嗎?連我都想了一陣才記起他的姓來。
蘋言片語, 謹此為記, 聊以釋懷。
九日山人又記 2006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