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窰走西壩 深篤攬大蛇

又進西貢, 中午進山黑夜裏回。第二天腦子裏反覆出現上窑西壩深篤大蛇北丫等字眼, 還有那飽受千刀萬剮的一雙小腿仍不時發癢......

6月18日, 最高氣溫31度, 正逢睿兒滿19個月, 上午到高山公園玩了一陣, 中午時分便獨自進山, 小巴甫進西貢, 突然天降暴雨, 半喜半憂, 喜可降溫, 憂沒雨具。可是上了94號車不久, 雨就不見了, 連馬路上都沒雨跡, 下車後更覺得異常的悶熱, 原來空歡喜白擔憂一場!

多次到西貢都沒去上窑, 今天就取道上窑民俗博物館, 博物館原是一幢舊民居, 保持了原有的外貌, 那裏有一位女館員, 主動招呼, 態度不錯, 可惜沒有解說員。展館內的一台鼓風機令我想起上山下鄉時的情景, 當時也是用這種手動鼓風機吹穀子鼓稻米的, 有時一天搖下來, 第二天手臂都伸不直了。記得前些時候看國家地理頻道介紹印度捕蛇和農作, 節目裏的農婦還沒用這麽“先進”的方法檢選穀子, 中國農民的智慧可略見一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無風無牆又咋地, 這一路上一絲風也沒有, 真是不幸啊! 走在平坦的路上也是汗流浹背, 沿郊遊徑走向西壩, 不到一小時便接上萬宜路上的麥徑第一段, 依路牌指示, 約4.5公裏。萬宜水庫的湖水像麵鏡子映照着陰沉的天空, 一點皺紋也沒有 - 有道是“明鏡本無愁, 因風皺麵”, 現在明鏡不皺麵, 我可皺眉頭了! 頭上的汗珠一粒粒的往下滾。

 

望着傍着西壩的大蛇頂, 有一股登頂的衝動, 快步跨過西壩, 在路旁的亭子裏小休片刻, 看了地圖後, 心想繞到大蛇灣後登頂回程, 遂走下西壩, 九頭野牛在一大片綠茵上自由灑脫, 小天池裏點點風帆都停了下來, 遠望馬鞍山白雲纒頭, 四下一片靜穆, 一對小情人手牽手步出小路, 那男的已是赤膊上陣了。

回頭沿着“此路不通”的路口鑽入山路, 行山的朋友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觀念, 就是凡政府立着“此路不通”的招牌, 表示此路一定通, 我也遇到過好幾次這種情況。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可能就是因為有風險, 政府索性就把風險責任轉嫁給個人, 殊不知這種耍太極又撒謊的行徑, 其實就是一種犯罪, 實在不敢恭維!

此路不通, 卻可一路通到大蛇灣村北丫村, 基本上是沿着山腰繞行, 起伏不大, 最初吸引我的是深篤灣裏圈着不少大小船蘋, 或邪歪一邊, 半沉半浮, 或殘破不堪, 一片狼藉, 或單點係錨, 整齊並列, 山坳小路繞着深篤灣, 從不同角度看着這浮浮沉沉的船舶, 拍了不少照片, 這些是被海關或警方扣留的船, 或是自然報廢的船, 抑或是被人遺棄沒人管的船, 好像被困在這灣裏自生自滅, 好不悲涼!

  

這條山徑明顯, 並不難行, 看來最近較少人走, 路邊的雜草幾乎掩了一半路麵, 穿着短褲行走, 小腿被茅草荊棘刮得傷痕累累, 剛開始倒不覺得怎麽樣, 但越走越痛苦, 每跨出一步, 茅草枝就在你已經滿布傷痕的小腿兩側再劃上幾道, 再加上汗水滲過傷口, 形同千刀萬剮, 簡直苦不堪言。

天上時而響着悶雷, 卻始終不見雨點, 慢慢走過了深篤灣, 便沿着深篤門海峽前行, 不少遊艇悠然駛過海峽, 對麵的　西洲不斷傳來打樁聲, 在這悶熱的道上聼起來更加煩燥。

 

經過淡水灣, 可見大蛇灣裏泊着幾艘遊艇, 原想繞到海邊捆邊而行, 逃避那千刀萬剮之苦, 越過淡水坑不久, 耳邊又聼到潺潺流水, 繞過山坳, 眼前一片石壁, 水流奔奔跳跳, 從上而下, 心裏一陣涼快, 這裏就是大蛇西坑了,  不禁上攀到崖頂, 振臂長呼, 四處張望也不見有路上山, 便回到崖下, 順道來到大蛇灣, 從西壩到此, 約莫兩小時, 千刀萬剮的兩小時。

大蛇灣, 不見人也不見蛇。不知多久以前這裏可能熱鬧過, 有一家海鮮酒樓的舊招牌, 殘留着破碎的門窗和廢棄的桌椅。看來大蛇灣已經久無人煙了。這時出奇的安靜, 甚至有些詭譎, 我想在殘牆斷壁間看看能否遇到一條蛇, 卻甚麽也沒有發現, 除了空屋前堆着不少枕木、鋼筋, 還有盛着水的龐大塑膠箱, 方方正正, 以及一些工程材料, 莫非政府又要在這荒蕪之地修建碼頭? 一片空地上還有推土機輾過的履帶痕跡, 引你經過一棵大榕樹, 直上蛇灣坳, 再下接北丫村, 此道較寬大, 但路麵盡毁, 長滿青苔綠草, 真可謂“苔痕上階綠, 草色入簾青”, 在此且不妨把這“簾”當眼簾。

  

北丫村依海傍山, 還算有點人氣, 新簇的小碼頭, 三四個人正從酒樓裏搬東西上小船, 一蘋健壯的大黃狗陪着老太婆走下石級, 不過比起前年到過的東丫村來, 還是顯得蕭條冷清得多。

沿着村前的水泥小道來到一座小橋頭, 擇由精致方石小路左拐上山, 兩段石梯大約500級, 接上萬宜路, 附近的麥徑標示M012, 即距離麥徑起點六公裏, 逆走上坡, 可見一明顯山路通往大蛇頂, 這時已經過了七點, 天色漸黯, 又不想在傷痕縱橫的小腿上再來一輪刀剮, 隻好放棄登頂, 留待下次再來會大蛇了。

 

再次跨過西壩, 夜幕靜靜地籠罩下來, 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隻有偶而擦身而過的綠色的士, 有載人的有空回的, 我自然不屑一顧, 孤身走在湖邊大道中間, 也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感, 可是這最後六公裏今天好像特別的長, 很久很久才走到麥徑起點, 一看手機, 也不過才八點十分, 回到北潭道的上窑巴士站等車, 中午從這裏起步, 繞了一圈大約二十公裏, 馬路這邊蟲鳴, 那邊蛙叫, 時深時淺, 陪我消磨了半小時, 才登上9號小巴回西貢碼頭。

九日山人 2006年6月19日於清風閣居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