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結束了。這對新人帶著各方的祝福,回到了“他們的家”。
一派溫馨和諧的燈光裏,時間仿佛在這一點上停住了。劉心平第一次有耐心,有興趣環顧這個家。這是豐玲精心布置的家,特別是這個臥室,每一個角落,都有豐玲的心血和熱情。
窗簾是新換的,波浪式盤掛在天花板下麵。豐玲說了,臥室最關鍵的就是那窗簾了。牆紙是新貼的。豐玲說了,牆紙的色調不可小看。屋子裏,記事的小本帶筆,放調料的小架子,放餐巾紙的小托台,水房裏的花盆、掛畫和各式毛巾浴巾…… 如此等等,都是豐玲一點一滴巧布置。雖然劉心平對精巧的玩藝並不特別上心,但是這一刻裏不能不說他有了一種溫馨感。
名字這東西很奇妙,自從美樂妮改叫豐玲後,劉心平的感覺還真的有些不一樣了。現在,在明暗有序的燈光裏,他凝視著眼前這個模樣和香青迥異的女人,從她那渴望的藍色瞳孔裏,他第一次從心裏承認,她,豐玲(這是他親口給她起的名字),的確是自己的女人。
說老實話,在他對她沒有幾多感覺的那些日子裏,他曾經悄悄想到,和她同房,他會不會犯“陽冷”。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用擔心了。當她軟綿綿倒在自己懷裏時,他發覺自己“陽”熱得很。
婚後很奇妙的一件事,就是盡管劉心平是萬裏迢迢“嫁”過來的,豐玲卻沒有給他任何“沒麵子”的感覺。他甚至再不會動那根神經。一下班,風玲就會匆匆趕回家來開火做飯。一到周末,他們就會一起出去郊遊,或者去購物添置家裏的家私 ------ 每次都是他開的車。事無大小,豐玲都和他商量,甚至要他拿主意。這樣的日子讓劉心平感到這個家沒有誰大誰小誰主誰副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很自然的一個共同體。如果說還有困擾,那就是劉心平時不時還是會覺得有那麽些許的失落、無聊,甚至乏味。
在那些有點失落的日子裏,他常常會對著夕陽,或者星星月亮,默默回憶著他那些和老山蘭親近的日日夜夜。他從來沒有跟豐玲公開過他的那段曆史。每次豐玲問到他的軍人生涯,他都會含糊其辭地說他隻是一般性參軍,總是盡量低調甚至回避這個話題。心影也提醒過他,不要公開老山的事情,這個話題太敏感,畢竟豐玲的父親參加過越戰。
還好,劉心平沒有多少機會進一步體驗枯燥、寥落一類的滋味。新婚兩個月後,豐玲就懷上了。劉心平興奮非凡,他就快要當爸爸了!盡管孩子他媽不是香青,可他也實在是盡了力了,他和香青就是沒有一家人的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真真不假啊!
他很興奮,三天兩頭就往超市跑,跑了就往回拎好吃的,有營養的。他給她做可口的中餐,也會拌幾樣西式沙拉。
她每次在餐桌前坐下,臉上就露出幸福的神色。劉心平所問,她都說“好吃”。
甜美的日子延續了兩個月。誰會想到兩個月後,豐玲一捂肚子,一聲喊痛,劉心平片刻不誤送她到產科診所,可孩子他就是保不住了。
醫生說,有了第一次,下一次就要特別小心。
三個月後,豐玲再度懷孕。這一次,劉心平要她常常呆家,凡是往外跑的事,都由他去。
可不知是命還是什麽,有些東西,人總拗不過。一片鮮紅的血跡,宣告了又一次的夢碎。(發表於《伊犁河》雜誌201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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