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的時候,我在城裏的茶樓吃了早點後就去找我三姐了。三姐因為常駐西境,所以在春城有大將軍府。我來到大將軍府,門口侍衛攔住了我。“你去通報大將軍,說我從南詔來,找柴小妹。”我說
一會兒功夫,門內有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隨著正門的打開。我看到一身藍色官服的三姐,我依稀記得她的模樣,但是眼前這女人的一身殺伐之氣,我就知道她是三姐。
我脫下幃帽,衝著她笑了笑道,“柴小妹!”
三姐逆光而立,我看不真切她的表情,隻見她愣了一下,就跑過來抱住了我的肩膀,”小寶!”她笑著就捶了我一下,仰頭看著我,“長這麽高了,差點認不出你來!”她拉著我往府裏走
“那你怎麽認出我的?”我笑著說
“你長得確實和義父一模一樣,我又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三姐笑著說,“你吃飯了嗎?”
“我吃過了,可是我一天一夜沒睡覺了,”我說
“好,我這就帶你去休息,你既然來了,就在三姐這裏多住幾天,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三姐說。嗯嗯,我點頭應是。
三姐帶我去了一個小院,還吩咐人給我準備了熱水洗澡,我讓她去忙,我自己就可以。三姐去城外練兵了,我一覺睡到了黃昏。
睡醒後,我往前院走去,看到三姐手裏拿著長鞭在打柴新鑫,柴新鑫跪在院子裏,脊背上已經鮮血淋漓的,看來已經打了一陣了。我趕忙過去,擋住了三姐的鞭子,這時柴新鑫也因為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你不要攔著我,我今天打死他,”三姐咬著後槽牙說
“為什麽啊?他不是你弟弟嗎,你們柴家的獨苗苗。”我問,柴新鑫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詫異的望著我,他還不認識我。我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傷口,看著皮開肉綻的,卻也都是些皮外傷,我從身上拿出一顆丹藥塞進他嘴裏。
“他昨天私自出營,罔顧軍法,在軍中,不守軍令者當誅!”三姐扔下鞭子說,我趕忙讓旁邊的侍衛把人扶起來,帶走。
“我知道他昨天去了哪裏,他去找娜紮了。”我把昨天的事情跟三姐說了一遍,“還有倆個人呢,你咋隻打他一個呢?”我問
“那倆個人是輪休,不當值。他為什麽不跟我說,這多虧是昨天遇到你,要不然人救不回來,他的命可能都要搭上。”三姐一邊說一邊帶我進了花廳。
確實,昨天柴新鑫在河邊哭完,會不會想不開跳河了,我心說。三姐的府邸很大,但是很簡陋,簡陋的有點寒酸,我想三姐是不是很窮。我現在跟著我師父學會了享受,我師父走到哪裏都極盡奢華,絕不虧待自己半分。
“你的丹藥,讓我看看,”三姐坐定後說,我默默的掏出了一顆丹藥遞給她,我沒想到三姐的眼力那麽好,剛才我背著她匆匆給柴新鑫塞了一顆丹藥,沒想到她看得清清楚楚。
三姐拿著丹藥看了看,“不是義父煉得!”她說,我很吃驚,說真得,老趙的丹藥和我爹的丹藥,我分不出來,我不知道三姐怎麽能看出來,愣愣的點點頭。
“我爹留的丹藥我都吃完了,一顆也不剩。”我說,三姐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拿了一個白玉瓶出來,倒出來了一顆丹藥,遞給我,“這是義父煉得。”我拿在手裏,看了半天,說真的,我分不清這顆和老趙那顆有什麽不同。
不過我爹的丹藥老值錢了,三姐要是窮,可以賣了換銀子。“三姐還有多少我爹的丹藥?”我問
“隻有這一顆了。”三姐垂眸輕聲的說,我把丹藥還給三姐,她小心翼翼的裝進了白玉瓶中。
“三姐缺錢,我可以問我師父要。”我說
“我不缺錢,我要錢沒用,早年打仗掙了很多錢都沒用。”三姐說
“那你借我一百兩,”我說
“好,一百兩夠麽?不夠我還有,我還給你攢了嫁妝呢,”三姐笑著說
“夠了,”我昨天聽娜紮說,柴新鑫沒錢替她贖身,要不然上次她路過春城的時候就可以跟著柴新鑫走了。她贖身才要五十兩,柴新鑫都願意為她死,為她受軍法,可見是真沒錢。
“三姐,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問,三姐的麵色沉了一下,搖搖頭。
曾經她有喜歡的人,在青城山下,當她抱住那人的玄袍,她心裏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但是她隻能在暗處默默的仰望著他,他謫仙一樣的身姿把她的心占得滿滿的。
“柴新鑫是為了喜歡的人才敢冒犯軍法,我沒有喜歡的人,理解不了那份生死相依的感情,你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我接著說。
“當年,義父收留了我,給我和他起了名字,讓我母親給我父親遷墳,我母親隻是用了義父給的名字,並沒有遷墳。沒過兩年,因為柴新鑫的命格,還是沒逃過家破人亡的結局。當年我領兵從南詔一路北上,路過青城山的時候,柴新鑫已經成了一個遊手好閑的混混。我回去按義父說的給父親遷了墳,把柴新鑫帶在身邊,這些年硬是打得他走了正道。”三姐說著已經淚流滿麵,神情恍惚。
我以為三姐是為她的身世和父母而哭泣,三姐卻因為舊事想起了我爹,而哭得不能自己。三姐哭了一陣,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反常,趕忙忍住了眼淚,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讓你看笑話了,”她說。
正說著有侍衛進來傳飯了,我們又一起去後院吃飯。“三姐,既然柴新鑫都改邪歸正了,你不如成全他和娜紮。”
“嗯,我想想,小寶有喜歡的人嗎?三姐給你攢了好多嫁妝。”三姐說
“沒有,我不需要嫁妝,我要嫁妝我師父會給我準備的,”我說
“嫁妝當然多多益善,三姐給你添妝。”三姐說
“三姐自己留著吧,你能有多少錢,”我想想我師父那大手筆,我要出嫁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我給你準備了一萬兩黃金,夠不夠?!”三姐說
“三姐哪來的這麽多金子?”雖然我也不知道萬兩黃金有多少,但是看三姐的口氣應該很多吧。
“這是義父給我準備的嫁妝,”三姐默了默說
“三姐不嫁人嗎?”我問
“不嫁,嫁人有什麽好,我現在很好。”三姐說,那人隕落了,她的心就死了。她現在就想把最好的都留給這個流著他的血,長著他的容顏的女孩。
三姐早都過了嫁人的年紀了,我真傻,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南疆書院的校場上,我爹在教她布陣,一直誇她認真好學,天資聰穎。
吃過飯,我跟三姐說我要出門逛一逛,三姐說子時宵禁,讓我早點回來,我拿了將軍府的令牌就出去了。
我在街上轉了一會兒天就黑了,我來到知府門口,四周打量了一下,飛身躍起上了後門的一棵大樹,順著大樹跳進了院子。這小地方的知府,都是前麵是公堂,後麵是府邸,不知道昨天那倆人口中的王大人是不是在這府裏。
我挨個房間探查過去,院子不大,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書房,裏麵人影憧憧,我隱在了房外的黑暗處。
“王大人,這事你要管啊,昨夜有人燒了紅衣教分舵,這是你的地盤!”一個男人說
“我怎麽管,紅衣教幹得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另一個男人說
“王梓文,你不要忘了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有你一份。”那男人惡狠狠的說
王梓文,真有意思,這春城都是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