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雨晴

 

田容是在睡夢中被一陣心痛驚醒的，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明羽道袍的一角消失在眼前。她認得那道袍是起壇或者大儀式的規製，明羽的道袍打眼一看都是一個樣子，細看才知道其實分了很多規製和門道，平日裏都是老趙打理的，她也是最近才分清楚這些道袍。

這是出了大事，她急忙起身，披上衣服，也顧不上掌燈打傘，就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子虛觀走去。剛到子虛觀大堂門口，一道驚雷在她頭上炸開，驚得她直接摔在地上，接著一道閃電把堂屋照得如白晝一般，又是一陣驚雷聲聲。

隻見未未躺在地上，周身包裹著紅色的光暈，明羽一口血就噴在了他的身上，那血見風消散，彌漫在未未的胸前。老趙起身，迅速將一道符打在未未的丹田，那血印隨著符紙消失在未未的身上。

“明羽。。。”田容爬起來跑進去抱住了他。

明羽看到那血印消失在未未的丹田中，才分了一神給無涯，無涯立刻起身抱起田容，“師父沒事，我送師娘回去。”

“你師父在幹什麽？未未怎麽了？”田容的勁大的要命，險些把無涯推倒。

其實無涯也不知道師父在幹什麽，師父現在的道行，他和未未已經望塵莫及了，什麽也看不懂，但是他也感覺到了生死存亡的氣息。他手上用了勁，把田容箍住，“師娘冷靜。”

田容果然不再掙紮了，“我不走，你放開我，我就在這裏看著，陪陪他倆。”田容說著滿臉都是淚。

明羽感覺自己的心一點點的涼了下去，居然還在跳，是梅花印護住了他的心脈，維持著心跳。這一刻，他才放下對梅香的戒心，始終是他錯怪了梅香。未未的臉色已經泛起紅暈，呼吸也開始綿長穩定。

“我沒事，別擔心。”明羽擠出一絲笑給田容。

老趙抓住明羽的腕脈，心跳有力，就是不知道這梅花印可以替代心頭血多久，老趙沉思。

“老趙，你的丹藥呢？”田容忍不住說，老趙搖搖頭，再多的丹藥也換不回心頭血。田容看到明羽那蒼白如紙的臉，急火攻心，下腹一陣絞痛，一股熱流從兩腿之間流下，她早產了。

此時大堂裏彌漫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氣，田容被梅香接走了。一團火直接從天而降打入明羽的胸中，狐火，明羽心裏一暖，那火從心中遊走丹田，凝聚成一個元神的虛影，明羽閉目入定了。

當天邊出現第一縷晨曦時，一陣嬰孩的哭聲從梅香苑傳了出來。明羽腦海裏傳來梅香那輕輕柔柔的聲音，“恭喜主人，姐姐生了一個女兒，母女平安。”明羽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專心在陣法中凝聚元神。

三日後，明羽和未未同時睜開了眼睛。“師父，我好像睡了很久。”未未說

“有人偷了你的東西，我幫你找了回來，現在沒事了，這七天你都不能出秘境。”明羽說完給他扔過去一瓶固元丹。

“你娘生了，是個妹妹，在梅香苑。”明羽話音才落，無涯就走了進來，未未跳起來就抱住了他。明羽在旁邊打坐，吃了一陣狗糧，倆人才分開。

“我剛見過妹妹了，她很好，師娘也很好，師父放心。”無涯對明羽說

“我現在元神還沒有完全煉化，離不開這聚魂陣，等七日後我再去田容床前請罪吧。這次是我大意了，無涯你最近特別注意宮裏的動向。未未不能出去，你倆最近住天之涯，王府那邊由替身坐鎮。”明羽吩咐完繼續打坐。

星落在情花穀蓋了五個院子，星落閣，梅香苑，南山道，天之涯，還有一個沒取名字，應該是給小寶準備的。

好不容易熬過七天，明羽踏著月色來到梅香苑，路過星落閣的時候，他看到院內的點點燭火，想起那句愚蠢的男人，嘴角勾了勾，算了，大恩不言謝，他徑直去了梅香苑。

“你來了。”明羽剛到床前，田容就在床上輕聲說道

“吵醒你了。”明羽說著拉開床幔，看到田容起身坐了起來。

“我。。。”其實田容一直都沒睡好，心裏算著日子，今天更是睡不安穩。

明羽坐在床邊抱住她，“容姐，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掉鏈子了，你恨我吧，你打我吧。”

田容本來一直擔驚受怕的，聽他這麽一說，反而笑了，“滾，啥時候還貧嘴。你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放寬心，未未也沒事，”明羽看她笑了，這才低頭吻了上去，這一吻，悠長厚重，直到田容快喘不上氣了，才把他推開。

“你不想你女兒？”田容說

“不想，誰讓她這麽早的出來禍害娘親，”明羽看著田容略顯憔悴的臉說。

“哼，我不相信，”田容起身從床內側抱出一個繈褓給明羽。

明羽剛接過那孩子，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看見繈褓裏的小人紅通通皺巴巴的，扯著沒牙的嘴使勁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手伸出繈褓，小拳頭在空中揮舞著。

“你女兒手裏有寶，七天了，那小拳頭就沒有展開過，掰都掰不開。”田容說

明羽心頭一怔，他把繈褓放在田容懷裏，抓住了那兩隻揮舞的小手，小手攤開了，一左一右兩顆對應的朱砂痣赫然在掌心。

“啊，這麽明顯的胎記，這孩子以後都抱不錯，丟不了了。”田容高興的說。

那小人在田容懷裏依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明羽把她抱起來，輕輕的拍著，“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那孩子聽到歌聲，哭聲就戛然而止，兩隻眼睛烏溜溜的看著明羽。

“她是姬桑桑？！”田容說

“嗯，生辰？”明羽看著田容點點頭

“卯時三刻。”田容答，明羽一邊抱著孩子轉一邊掐指一算，握草，這孩子前世天下人負她，今世卻是她負天下人。

他又仔細看了看那張已經熟睡的小臉，心裏想現在掐死算了。

“把孩子給我，”田容看著明羽的臉色青白相交，變幻莫測，感覺不對勁。明羽把孩子給她，她緊緊的摟在懷裏。

“不管她是誰，她都是我女兒，誰也休想傷她半毫。”田容說。明羽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摟住田容說，“不會的，沒人能傷她，我答應她的，今世護她周全，放心。”

“我們女兒是福星，她一出生下了三個月的雨就停了，我想叫她雨晴。”田容說，明羽這才留意到剛才過來時，確實月朗星稀，一片晴空，難道投胎轉世還自帶旱魃屬性。

“好，就叫雨晴，張雨晴，我們晴兒是福星！”明羽附和著，

“為什麽跟我姓？“田容問。

“我們家都是跟娘姓的，我就姓周，她就跟我師父姓張，小名就叫小寶。“明羽說著抱起小寶，但願她真的是福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