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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山風雨樹

(2012-04-12 21:36:55) 下一個


散文:山居雜綴(節選)
朗誦:徐濤 作者:戴望舒

山風

窗外,隔著夜的帡幪,迷茫的山嵐大概已把整個峰巒籠罩住了吧。冷冷的風從山上吹下來,帶著潮濕,帶著太陽的氣味,或是帶著幾點從山洞中飛濺出來的水,來叩我的玻璃窗了。

敬禮,山風。我敞開門窗歡迎你,我敞開衣襟歡迎你。

撫過雲的邊緣,撫過崖邊的小花,撫過有野獸躺過的岩石,撫過緘默的泥土,撫過歌唱的泉流,你現在來輕輕地撫我了。說啊,山風,你是否從我胸頭感到了雲的飄忽,花的寂廖,岩石的堅實,泥土的沉鬱,泉流的活潑?你會不會說,這是一個奇異的生物。

雨停止了,簷溜還是叮叮地響著,給夢拍著柔和的拍子,好像在江南的一隻烏蓬船中一樣。“春水碧如天,畫船聽雨眠”,韋在的詞句又浮到腦中來了。奇跡也許突然發生了吧,也許我已被魔法移到言溪或是西湖的小船中了吧。然而突然,香港的傾盆大雨又降下來了。


路上的列樹已斬伐盡了,疏疏朗朗地殘留著可憐的樹根。路顯得寬闊了一點,短了一點,天和人的距離似乎更接近了。太陽直射到頭頂上,雨淋到身上。是的,我們需要陽光,但是我們也需要陰蔭。早晨鳥雀的咽嗽聲沒有了,傍晚舒徐的散步沒有了。空虛的路,寂莫的路。

離門前不遠的地方,本來有棵合歡樹,去年秋天,我也還采過那長長的莢果給我的女兒玩。它曾經婷婷地站立在那裏;高高地張開它的青翠的華蓋一般的葉子,寄托了我們的夢想,又給我們以清陰。而現在,我們卻隻能在虛空之中,在浮著雲片的青空的背景上,徒然地描著它的青翠之姿了。像這樣夏天的早晨,它的鮮綠的葉子和火紅照眼的花,會給我們怎樣的一種清新之感。它的濃陰之中藏著雛鳥的小小的啼聲,會給我們怎樣的一種喜悅。想想吧,它的消失對於我是怎樣地可悲。


林貝卡 2012冬 於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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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貝卡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梅蘭鬆竹的評論:

梅蘭鬆竹,謝謝你分享戴望舒撰寫的《贈克木》,我還是第一次讀到呢。我喜歡“看天,看星,看月,看太陽。也看山,看水,看雲,看風,看春夏秋冬之不同,靜默地看著,樂在其中。”
梅蘭鬆竹 回複 悄悄話 很別致的散文,像山溪,流淌著淡淡的憂傷。聲音沉靜有磁性。欣賞。

想和貝卡分享一首我喜愛的戴望舒的詩。

贈克木
---戴望舒

我不懂別人為什麽給那些星辰
取一些它們不需要的名稱,
它們閑遊在太空,無牽無掛,
不了解我們,也不求聞達。

記著天狼、海王、大熊……這一大堆,
還有它們的成份,它們的方位,
你絞幹了腦汁,漲破了頭,
弄了一輩子,還是個未知的宇宙。

星來星去,宇宙運行,
春秋代序,人死人生,
太陽無量數,太空無限大,
我們隻是倏忽渺小的夏蟲井蛙。

不癡不聾,不作阿家翁,
為人之大道全在懵懂,
最好不求甚解,單是望望,
看天,看星,看月,看太陽。

也看山,看水,看雲,看風,
看春夏秋冬之不同,
還看人世的癡愚,人世的倥傯:
靜默地看著,樂在其中。

樂在其中,樂在空與時以外,
我和歡樂都超越過一切境界,
自己成一個宇宙,有它的日月星,
來供你鑽究,讓你皓首窮經。

或是我將變成一顆奇異的彗星,
在太空中欲止即止,欲行即行,
讓人算不出軌跡,瞧不透道理,
然後把太陽敲成碎火,把地球撞成泥。







林貝卡 回複 悄悄話 徐濤,煤礦文工團話劇團演員,配音演員,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導演係,2002年被評為全國小說演播藝術家。(摘自百度百科)

戴望舒,中國近代詩人、翻譯家。1929年4月,出版了第一本詩集《我的記憶》,這本詩集也是戴望舒早期象征主義詩歌的代表作,《雨巷》。1932年赴法國留學,先後入讀巴黎大學、裏昂中法大學。當時他翻譯了《蘇聯文學史話》、《比利時短篇小說集》和《意大利短篇小說集》等,另外還研讀了西班牙作家的許多小說集。1936-1938年任教於同濟大學。1936年6月,與穆時英的妹妹穆麗娟結婚。1936年,戴望舒與卞之琳、孫大雨、梁宗岱、馮至等人創辦了《新詩》月刊。戴望舒通法語、西班牙語和俄語等歐洲語言,他是首個將西班牙詩人洛爾卡的作品翻成中文的人。(摘自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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