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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金庸·愛情

(2007-07-11 00:37:35) 下一個
來源:網絡


   金庸先生說理想的愛情是一見鍾情,從一而終,白頭偕老的。一如好茶,長在雲霧繚繞的山上,在最佳的時間采摘,經過精心烘焙,有懂茶的人來擇水選器,並用心品嚐。然後芳香四溢,回味無窮。
  雨前茶碰上時差
  茶葉的采摘講究時間,“采茶之候,貴及其時,太早則味不全,遲則神散。”“其日,有雨不采,晴有雲不采;晴,采之。”采得早了,沒味道;晚了,茶葉粗老;雨天采了,色澤暗黑。真是能折騰啊。兩個人的相遇也是這樣,早了,在年少還不懂愛情的時候;晚了,心酸的浪漫,縱然萬般柔情又如何。所以李碧華說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張愛玲說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隻有韋小寶是個異類,他的愛情是蔑視時間的。“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今後八十年是跟你耗上了。就算你變了一百歲的老太婆,我若不娶你到手,仍然死不瞑目。”這樣的對白絕非一般人想得出的,可見韋小寶是個不一般的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溜須拍馬得心應手,十足的一個市井無賴,卻有操縱時間的法子。在東京時間遇見雙兒,歡喜得胸膛像要炸開;在紐約時間與方怡同行,隻盼天下的道路永遠走不完;在巴黎時間遇見阿珂,感覺魂都要飛掉,那時阿珂對鄭克爽一往情深,可是對結果全無半點影響。當然,他是韋小寶,其他人是沒有這等本事的。隻有求菩薩讓自己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清茶戀上鬆間雪
  品茶重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十分;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隻八分。“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揀乳泉。石池漫流者上。”烹茶之水以輕、清、甘、潔為美,以其輕者為上。乾隆帝一生嚐遍天下名茶,品鑒過天下名泉,以玉泉為第一,更有雪水,輕於玉泉鬥輕三厘。“閑來鬆間坐,看煎鬆上雪。”漫天飛雪後,鬆間泉畔,烹雪煮茗,單是想象就已經夠令人激動啦。
  段譽是金庸小說中最令人羨慕的人物,大理世子,年少英俊,個性溫和,像一杯清茶,偏偏走哪都好運相隨。不愛習武,逼急了就離家出走,遇上一群美麗的姐姐妹妹圍著寵著。就是跌入山穀也與眾不同,人家摔胳膊斷腿,他掉無量山中的琅嬛福地裏去了,初練北冥神功,再練淩波微步,一代高手就這樣新鮮出爐了。誤入曼陀山莊,本要作花肥的,卻見到了神仙姐姐。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上帝最愛誰,那一定就是段譽了。而王語嫣則是那鬆間雪,美麗而別致,雖盡知天下武功,可以指點高手過招,自己卻使不出一招一式。最有意思的是清茶與鬆間雪的愛情,竟然是在枯井底汙泥處成就的。
  
  碧螺春遭遇大碗
  茶器是品茶的一個重要內容,好的茶器,不僅在顏色上可以襯托茶湯色澤,同時材料堅而耐用,不損茶湯的滋味和香氣。碧螺春是茶中佳品,飲用時卻要泡在大碗裏,茶細器粗,相得益彰,就是這個道理。愛情也一樣,兩個人的好需要相互欣賞,相互襯托。
  郭靖與黃蓉演繹的就是大碗和碧螺春的經典愛情。如果說冰雪聰明、精靈古怪的黃蓉是碧螺春,那麽從小在大漠長大,天資愚鈍,毫無心機的郭靖就隻能是隻大碗了。碧螺春愛上了大碗,與其說是大碗的福氣,不如說是碧螺春的聰明。白瓷杯精致,玻璃杯剔透,精致剔透的東西往往容易碎,哪有大碗寬厚結實讓人覺得安穩啊。而且桃花島上什麽寶沒有啊。沒有憨厚的靖哥哥,蓉妹妹的蘭心蕙質你能這麽印象深刻麽?
  
  綠茶進入紅茶坊
  程靈素遇到胡斐的時候是一包不起眼的綠茶,頭發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雖然身為毒手藥王的弟子,七心海棠的主人,遇到愛情,不過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女子。那樣明亮的眼睛,那樣燦若春花的笑容,她關注著他,默默為他付出,含蓄而執著。而袁紫衣如一杯紅茶,冷豔美麗,香味濃鬱,早已占滿了胡斐的世界,他的心是一個紅茶坊,為她笑,為她憂傷。這樣的愛情一開始就注定是無望的。
  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可是這包不起眼的綠茶,以生命來拉近了這種遙遠,無怨無悔。程靈素的臨終表白,淒楚而令人斷腸。待到她依偎在胡斐身邊含笑而逝,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胡斐才想起了她對他的無數個好來,想起她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少女的心事本來是極難捉摸的,紅茶坊如何能懂綠茶的快樂與憂傷啊!
  
  好茶遇上懂茶人
  好茶的意義屬於懂她的人,珍惜她的人。喝茶的人很多,但懂茶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並非所有好茶,都有遇上陸羽、宋徽宗的運氣。也並不是每一個人,在他或她的一生,都能夠遇到懂得欣賞自己的人並執手相伴一生。如果你想,那麽到佛前跪去吧。
  塞上牛羊空許約,喬峰和阿朱的戀情是許多人心中永遠的遺憾。這遺憾就像一塊普洱茶磚,在歲月的流逝中,味道越醇越香。喬峰是個大英雄,英雄的一生往往是悲劇的,而阿朱則是他悲劇生涯中一抹清新的綠,天地之間,隻有阿朱是真正懂他的。而喬峰也不曾辜負了阿朱,當喬峰帶著阿朱出現在聚賢莊,那份柔情已經令天下無數女子唏噓不已。喬峰是幸運的,阿朱也是幸運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找到了最懂自己的那個人。喬峰和阿朱都是上等好茶,他們之於對方,都是最好的品茶人。佛說: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喬峰和阿朱前生在佛前跪著的時候,佛主睡著了吧,不然怎麽忍心在茶香正濃之時,讓品茶人消失了啊。
  茶涼又見負心人
  李莫愁豆蔻年華時,在大理邂逅了陸展元,兩人相戀,如新茶初泡,清新而濃鬱,茶芽在杯中緩緩舒展,茶香四溢。陸展元返回江南後,又結識了何沅君。於是茶涼,清冽與甘甜淡去,嫩葉慘白,異化成蓮子心,原本美麗的女子成了殺人魔頭,手刃何拳師一家二十餘口。隻因他姓了個“何”字。連毀六十三家貨棧船行,隻因他們招牌上帶了個“沅”字。愛恨這麽強烈,未免恐怖。可是看到最後,李莫愁跌入烈火之中,心中所思的仍是“問世間情為何物”,不免又讓人覺得心酸。
  茶葉初到外國時,外國人把葉子煮來吃了,將茶汁倒掉,陸展元比那糟蹋茶葉的外國人更可恨,他偷走了一個癡情女子的心。除非慣偷,通常人偷了東西都會不安,可是這位倒好,偷走了人家的心卻一絲內疚也無。喜歡上新人了好歹跟舊人打個招呼啊,以李莫愁的個性,最壞的可能不過是兩個人同歸於盡,這也好過,一大群人在黃泉路上結伴同行啊。而且,沒準人家想開了,還不願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呢,以李莫愁的能幹,創造新生活不是易如反掌嗎?
  “古今幽情一壺茶!”茶也好,情也罷,又有誰說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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