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

出租汽車司機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屬於布衣百姓，地道的藍領工人。我一直想多與這樣一些基層人物接觸，了解他們的日常生活，他們的家庭，他們的喜怒哀樂。最近我有幾次機會有幸接觸到性格豪爽的司機，在共同驅車前往機場或下了飛機往目的地趕路的時候，我拋開那種職業生涯逐漸形成的急躁心理，慢條斯理地同哪些日出而作，月滿星稀而歸的辛勤的司機們對話，從中受益不菲。更加同情那些為了旅遊的行人和職業出差人士更準時到達目的地去參加各種活動，而默默地付出自己的青春，中年，直至耄齡老年，真個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無論在家鄉喝酒唱歌後深夜回家還是出門在外趕車乘船坐飛機，都能隨要隨到，放心的去幹自己的事。不要說出租車不方便的城市(比如南京)，一等花去半小時，有時更長。一提又要出差去那樣的地方，頭皮直發麻。

最近到一個彈丸之地的小鎮出差，喜歡早日回家。於是定了6點鍾的飛機，必須4點鍾就得往機場奔。司機很健談，他說今天我們有三輛出租車在4點鍾同時行動。瓦塞，我今天出名了，是全城為數不多的早行人之一。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難為你師傅，辛苦您了。

師傅說沒事，習慣了，嘿嘿，為人民服務嘛。見師傅如此這般的平易近人，我就故技重演，撩動他的思緒，使之回到比較久遠的人生，那些曆史的定格。他大約50歲左右，身材與我的骨瘦如柴正好來個對比，顯得很臃腫。也沒有見他老吃零食，他說，還沒有(用不著)吃早飯。有些人受遺傳因素的影響吃什麽都長, 橫七豎八亂長肉。他也許屬於此類的人。穿得比較簡單，一件舊的風衣，這可能與他的工作性質有關，加之他個性上的隨意。不太講究生活的質量，不太講究人們對他的看法和回報。確實的， 他看起來有些隨和，健談，常常開懷大笑。

聊起家庭，他說現在單身一個，老婆被離婚掉了。為何呢？女人酗酒成性，開始還聽聽意見少喝幾口，但是後來她簡直成了酒罐實在受不了。離了，屈指一算，歲月如梭，已經十年整。你們當初是怎麽認識的？參加朋友的PARTY，發現原來在同一所大學讀書，當時也沒有啥特別的。後來畢業來到現在這個城市，就自然走近了，一來二往產生感情，結了婚。 離婚後習慣嗎？很好一個人挺爽喲。現在想再結婚嗎？沒有，但又交了一個女友，交往6個月，斷了。後來她又回來保持關係。盡管不時相見，但是彬彬有禮之後有一定的距離，沒有想過結婚的事。女友有工作嗎？還沒有呐。

以前婚姻有孩子嗎？有的，3個都長大成人。老大是女兒，沒上幾天學校。文化不高，後來上了一個業餘學校，到一個小公司作食品包裝部活很簡單，也辛苦，沒辦法嘛。經常回來。幹嗎？幫你做飯，不是，洗衣也不是。就是來要錢，不給不走。也沒有結婚。

老二是最好的，讀了大學，到加州混了兩年，不錯，還物色了一個老婆，是同學，但在外地巧遇，並像一對鴛鴦鳥雙雙飛回到小鎮。我們這裏很普遍的現象年輕人出去一般看看而已，不會久等，三五年， 爭取得到一些經曆，葉落歸根。他們兩個恩愛得很兒子在一個大的食品公司當大會計。

三兒子與老大一樣，高中沒畢業。剛滿19歲，亦沒有結婚，先在一個餐館打雜包括洗碗，後來到PERKINS當起廚師，現已經出師，遠近馳名的好手，可能笑傲江湖，成為一個世界馳名的大師。

還常常見到離婚後的老婆嗎？當然啊，城市這麽小低頭不見抬頭見唄。她有工作嗎？先在一個超市上班，後來又去SALVATION ARMY工作過。當前可能什麽都沒有幹的了，閑散在家。似乎天天關關雎鳩，載酒之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本性難移呀。

今年五月出差到了一個中等城市，那裏的出租司機節奏明顯快得多。我聊天的黑人是個中年人。他要幹兩份工作，5點鍾起床開垃圾車，到8，9鍾就可收場，回家不到十點。但那個工作才是正式的，有年薪，退休金，還有醫療保險是保護老婆孩子的救命符。這年頭沒有工作不行，人到中年呐！我幹這出租車隻能是錦上添花，為家裏生活增加色彩和質量。我老婆最近研究了一下，準備作房產出租業。能否掙得到錢不要緊，有我就行。我想，好個英雄豪傑，男子漢大豆腐(丈夫)！說著話時光稀裏呼嚕就過去了，我們已經來到市區，賓館靠近機場一側的市郊，很遺憾還來不及聊更多的話題。我連連讚道：好哥們，你大大的男子漢的幹活，我得好好向您學習。刻苦工作，憐妻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