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感恩】 我們眼中的善和惡

有朋友問我善惡是否對立，我是個佛家弟子，當然的是以佛家的思想作答。我覺得，世間的萬物萬法，其實沒有什麽東西是絕對的，都是相對概念。但是，這個相對的概念，對我們的生活和精神追求，是至關重要的。善和惡的區別，關鍵是看它們的定義和觀察者的角度。朋友讚同我的看法，不過，我的朋友是個認真的人，馬上就問到了我本人的善惡觀。對這個問題，答案就沒那麽簡單了。

首先要說的是，我本人的善惡觀其實並不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善惡觀和價值觀，這是我們作為有靈性之有情的立身之本，也是我們如何與社會，與家人，與朋友，與其他人互動的基礎，而有著相似善惡觀的人往往會成為朋友。這個道理很簡單，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在現實生活中，一個圈子裏的朋友往往有著相似的價值觀和善惡標準。

善和惡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有標準的，但是，這個標準往往是在變化的，而且對不同的人，標準也不一定一致。記得小時候我有個對頭，長得比我好，這是廢話，因為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當然長得比俺這個混小子要好看得多；偏偏學習也比我好，還特喜歡向班主任打俺的小報告，絕對是個大惡人。可是很不幸，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媽媽和我媽媽是閨蜜，經常會聚在一起吃飯，有時候還硬要押著我一起去，搞得我很不爽。有一次去她們家，竟意外地發現她的書櫃裏有好多小人書，都是我的最愛。我看了一下午，意猶未盡，臨走的時候舔著臉想找她借多幾本，竟然如願。這下惡人變善人，從此成了好朋友。

另一方麵呢，善惡不是單一標準，它往往是有多個層麵的。這當然是因為我們人性的複雜性，好人，壞人，哪有那麽容易分清楚？一個對孩子無比疼愛的媽媽，有可能是單位裏最難管的刺頭；一個在成天在外麵惹是生非的古惑仔，也有可能是個大孝子；前一段時間有爆料，我們黨和國家領導人，黨性無比堅定的政治局常委，私底下竟是個大情聖。這些其實並不矛盾。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偽善。也就說一個人言語上的善惡觀，和實際行動中的善惡觀，並不一致。偽善是個很複雜的話題，是因為這裏麵有很多的分類。有些人有善言，行動上卻做不到，不過也並沒有作惡；有些人言和行完全背道而馳，就好比台上的大領導們；還有些人有向善之心，但是行動上卻常常在無意中傷害了別人。廣義的說，這些都可以算偽善，但是，出發點卻有天壤之別。

與之相反的，還有所謂刀子嘴，豆腐心。我媽媽就很信奉這個，我老在勸她，人和人的相處，其實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靠語言的交流，刀子嘴對人心的傷害，其實也可以是很深的。當然，還有就是真小人，也就是言行一致的作惡者。我的觀點有點落後，我覺得，偽君子雖然不太容易發現，我自信還可以對付，隻不過是需要把眼睛擦亮一點。真小人，我是要敬而遠之的，我要承認，我還是有點潔癖的。

好了，說了這麽多虛的，還是回到我朋友的問題上來吧。我自己到底是怎樣看待善和惡呢？我以前說過，在覺者看來，所有的萬物，都是因緣和合的一時幻相，無所謂善，也無所謂惡。這是因為覺者已經超越了善惡這個概念。但是，我並不是覺者，我是有很鮮明的善惡觀的。我覺得因著自己的私心，無故侵犯其他人的權利和自由的，就是惡。這個施惡者，可以是國家，單位，小團體，也可以是個人；這種侵犯，可以是燒殺奸淫，打，罵，對人格的侮辱，或是對公民權利的剝奪。所以我對專政製度，對利用職權，打壓他人言論，信仰，和生存權利的人和政黨，都是深惡痛絕的。那什麽是我覺得的善呢？這個就要寬泛多了，一句問候，一點關心，握一握手，點一點頭，都是善；一本好書，一杯熱茶，一片藍天，一湖秋水，也是善；對我的幫助，對我的批判，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個好的問題，還是善。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善惡觀，我喜歡和不同的人交朋友。不論學曆情況，收入高低，所從事的行業，這些都無所謂，因為哪裏都能找到這善的一麵。而另一方麵，我遠離專政的國度，抨擊集權的體製，因為我覺得那裏有產生惡的源。

當然，善惡是相對的，我自己觀察善惡的角度，並不能代表別人觀察的角度，更不是什麽天經地義的終極標準。所以，當我在聽到不同意見的時候，我會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我的善惡觀過於片麵，太過偏激，能不能從別人的角度去看一看問題。

再多說一點，我覺得善惡觀是可以不斷更新的，這一點是從我女兒的辯論訓練學到的。我本人覺得辯論是一個非常好的交流思想的方式，辯論的雙方，隨機的選取論題的正反兩麵，這樣可以避免自己的偏見。拿到論題之後，精心組織論據和論點，詳加闡述，同時又在裁判和規則的束約下，這對於邏輯思維的鍛煉，對視野的開闊，對考慮問題的深度，都很有好處。當然，最大的好處，就是學會了討論問題，不能一根筋，永遠在提醒自己思想上的局限性。當然還有一個附加的好處，那就是辯論的時候，對事不對人，而辯論完了，不管是輸是贏，趕緊把剛才的論題和交鋒放開，積極投入到下一個論題的準備中去。

如果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善和惡，也能夠理解別人眼中不同的善惡觀，我想我們就有了相互理解，相互學習的因子。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聖人。我以前寫過一篇博文，闡述了一個觀點，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我雖然是個佛家弟子，但是我並不覺得釋迦牟尼是什麽聖人，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行人，同樣有生老病死，有喜怒哀樂。隻不過，他是覺者，他在這個世間生活而不為生活所困，他眼中的世界，不僅僅是花開花謝，而是洞察了這一切的本質，並且能夠在這個不完美的世間或是超世間任運圓成。

我另外一個朋友問了我一個很深刻的問題，什麽是真正的自由呢？

這個呢，在我看來，就是自由了。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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