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公鵝

2006年三月, 有愛人的縱容, 我得以用文字追隨名叫涵文的一個男孩的青春剪影。 寫的不是童話故事,僅限於18歲以上和心智成熟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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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怪物-13

(2006-04-01 16:18:28) 下一個

我是怪物-13

2006-04-01 16:07:45

13.

 

涵文提著運動包從體育館走出來。 頭發半濕, 還帶著淡淡的遊泳池漂白劑的味道。一架西北航空的客機掠過醫學中心的草坪, 校園的小教堂, 鬱鬱蔥蔥的樹林, 在寬廣的CHARLES河流上空向LOGAN機場滑行而去。 涵文轉頭向飛機降落的遠方望去, 一抹夕陽紅讓涵文依然年輕的麵龐更富有生氣。 遮飾了他 顴骨和眼角之間那淺淺的寫有青春年華的的紋路。 叮叮咚,涵文的手機提醒著留言信息。 涵文嘴角輕輕上提, 臉上閃過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笑, 從包裏拿出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 MISSED CALL (MOUSE), 1 MESSAGE

                             

        “吃晚飯了嗎?……車練得怎麽樣? ……”, 涵文和曉雷聊著, 偶爾對著電話做個鬼臉, 又會時不時地傻樂。

如同平常, 一個工作日的傍晚, 一個每天必打的電話。 一頭在波士頓,一頭在ONTARIO湖畔。 涵文和曉雷在分開的時候, 分享著電波和互聯網裏兩人之間的愛與溫存。

       “要進車庫了, 信號就要沒有了……孛兒孛兒”,  涵文對著電話溫柔地咂叭著嘴唇。

 

落日的餘暉灑在CHARLES河上, 山坡上PARKWAY的泊油的青色在桔色的晚照裏很融合地延伸, 象車裏CD播放的舒緩的MA YO YO的大提琴, 涵文雙手很放鬆地握著方向盤, 頭發在車窗鑽進的風裏來回頑皮地跳動, 涵文打開車燈, 拐向山坡的另一側, 銀灰色的HONDA,  拋開了背後幽靜的樹林, 穿過CAMBRIDGE 66號高速路空中架橋, 路過他每周末練長笛的樂器行, 社區網球場, 向自己的寓所駛去……這是涵文來波士頓以來的第二個初夏, 一切都那麽宜人, 那麽平和, 像他美麗的心情。

 

        WOW, IT'S AMAZING 妮娜驚訝地看著玻璃罩下麵的幾乎透明的蝦餃。 涵文和她到校園附近的中式自助餐廳吃午飯。 妮娜很善解人意, 很開朗大方,  很欣賞BILL CLINTON, 夢想有一天能去白宮作客並得到總統的簽名, 不過那時候住在白宮裏的早已不是CLINTON,而是來自TEXASGEORGE BUSH。妮娜從丹麥到美國做博士後有三個多月了, 和涵文在一個實驗室, 兩人關係不錯。 她一次偶然的機會知道了涵文的"秘密"

        “挺好的, 淡淡的一笑”, 那是妮娜當時的回應。

也許, 涵文每天查電子郵件時的幸福表情和每次談起戀人時HESHE的混囂早已"泄露"了他想隱藏的"天機" 兩人點頭謝過服務生, 從餐館裏走出來。

 

        YOU IDIOT, NASTY PIG, 一個尖利的憤怒的女人的叫罵, 撕破了飄散著淡淡咖啡香的沐浴著午後暖陽的空氣, 從街對麵傳來。

 一個戴墨鏡的亞洲女人對著停在路邊一輛破舊的後車窗貼著膠帶前車蓋沒蓋嚴或蓋不嚴的白色NISSAN歇斯底裏地喊。 車的駕駛座上是一位很肥胖的禿頂的六十多歲的白人男子。 亞洲女人甩著手提包向車裏的白人老頭砸去, 他頭一縮,舉起肥胖的手臂企圖躲過打過來的手提包。

OUCH,  STOP……STOP, PLEASE……”, 胖白人老頭發出畏懦的求饒。

路上有幾個行人放慢腳步好奇發生了什麽事。

亞洲女人摘下墨鏡, 側過身, 大聲喝到: WHAT?! UH? WHAT?!

 

涵文似乎沒有聽見妮娜在叫自己, 呆呆地站在那裏,目睹著街對麵正在進行的鬧劇。 亞洲女人前半身想探進車窗夠什麽東西, 但駕駛座上已被肥胖身軀理所當然占據的空間讓她無所適從, 她狠狠地捶了可憐的胖男人一拳。

        OH, PLEASE……”, 胖男人聲音幾乎在打顫。

WHERE THE FUCKING CIGERETTE? GIVE ME THE FUCKING CIGERETTE!, 女人咆哮著, 抬起頭, 皺著眉, 滿臉的煩擾惱怒, 胡亂地向周圍掃了一眼。

她忽然怔住了, 眼睛眯著, 看著涵文, 似乎想聚集無法銳利的目光, 去仔細辨認著什麽。 涵文轉過身快速地, 被妮娜緊緊跟隨, RIVERSIDE BLVD醫學中心的方向走去。

       “BASTARD! FREAK! FUCK YOU! WHAT ARE YOU LOOKING AT?! FUCK YOU!!”   亞洲女人朝著涵文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

涵文沒有回頭, 加快了腳步。 身後遠處是亞洲女人尖利的帶著哭腔的嘶叫, 和時隱 時現的警笛聲。

 

涵文之後的一段日子情緒有些低落。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座城市, 這個有著曉雷美好牽掛的, 他與他每隔幾個月在一起度長周末的, 涵文以為可以忘卻傷懷過去的城市裏, 會再次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 那張喚醒塵封記憶的不再有同樣眼神的熟悉的麵孔。 那是李丹燕, 不會錯。 而李丹燕, 毋庸質疑地, 也認出了涵文。 涵文萬萬沒有想到命運難以讓他擺脫昨日愛的傷痕, 情的痛楚, 來讓李丹燕那麽畸形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 好幾年前, 涵文並不驚訝地從校友那裏得知, 李丹燕在加州讀了研究生, 書沒念完, 嫁了個美國老頭, 辦了綠卡。  涵文壓根兒沒期望過和李丹燕在異國他鄉或天涯的任一角落邂逅, 他當然也無法預料到會有這樣壓抑的重逢。 那是2003年夏天。

 

 同一年, 北京國際奧運會的會徽確立, 涵文和其他中國人都很為祖國將首次舉辦這一世界盛會而自豪; 這一年,SARS爆發,也同樣引起世界關注; 也是這一年,曉雷成了加拿大公民, 準備和涵文一起在SEATTLE創業。 那以後, 涵文再沒有見到過李丹燕。 他生命中的某一章節被深深的埋葬。 每年秋季, SEATTLE市郊天邊遍染著橙黃和深紅的山林, 湖邊草地上大雁飛離時飄落的羽毛, 在晚秋的夕陽下, 在涵文的目光裏, 象是給曾經的一段青春歲月的, 淡淡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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