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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金香開

(2004-11-04 12:54:04) 下一個
鬱金香開 人在他鄉之山河破碎 鬱金香是非常美麗的花. 以前在武漢的中山公園看到過專門的花展, 遊人很多, 大家都喜歡蹲在花前麵照相, 畫麵出來後感覺很美, 我也就認為鬱金香的漂亮很大一部分就在於做畫麵的背景了. 到了德國後, 經常在綠地裏看到鬱金香, 花季的時候, 遠遠望去, 或在一株大樹前, 或在一片池塘邊, 在草地的掩映下, 挺拔清秀的花枝和顏色豔麗的花朵如同列隊的女兵散發著誘人的魅力. 看到的花通常都是一片一片的.雖然麵積不大, 卻總能烘托出美麗的整體效果. 去了荷蘭, 特別是到了阿姆斯特丹附近的一個叫庫肯霍夫的大花圓後,才真正的認識到了, 什麽叫做花的海洋, 什麽叫做鬱金香的世界. 其實, 不用到那個大花園, 離開阿姆斯特丹市 往海邊去的路上, 就可以看到一塊一塊的鬱金香花田. 我很驚奇, 雖然在德國已經見到過一片一片的鬱金香花叢, 但是從來沒有想象過也可以象看大片大片的麥田一樣來看鬱金香花, 眼前明明就是鬱金香的麥田, 而且看不到稻草人, 不知是否鳥兒也不願意來破壞這種美麗, 亦或著是隻有蜂蝶才有勇氣在花香中飛舞. 等到了庫肯霍夫花園,所有的驚歎都化成了默默欣賞的心情, 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比那種看不到盡頭, 數不清顏色的鬱金香的海洋更美麗了. 阿姆斯特丹的城內, 也是鬱金香, 而且除了那些還帶著露水的鬱金香鮮花外, 在大大小小的商店裏還可以看到很多木頭刻出來的, 陶泥燒出來的, 畫筆畫出來的, 木的, 瓷的, 紙上的鬱金香. 難怪荷蘭的國花就是鬱金香. 雖然是荷蘭的國花, 但是鬱金香的原產地卻不在荷蘭, 傳說是某個花匠從維也納的宮庭花園裏盜運到荷蘭的. 而維也納宮廷花園的鬱金香又是在和土耳其的戰爭中得來的. 而且, 土耳其的國花也是鬱金香, 鬱金香這個詞就是一個土耳其單詞的變異, 原來的單詞在土耳其語裏的意思是: 美麗的花,象少女包著頭巾一樣的意思. 確實很象, 土耳其少女的頭巾是從頭上圍到脖子, 真的就象就要綻開的鬱金香花一樣. 不管是從哪裏來的. 鬱金香到了荷蘭以後, 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善於經營貿易的荷蘭人把鬱金香變成了奇貨可居的商品, 而且又由於從播種到開花的季節不同, 居然衍生出了期貨交易這種現今金融領域的熱名詞, 更因為大家蜂擁而上造成收獲季節遍地都是鬱金香, 價格大跌的慘痛教訓而留下了鬱金香泡沫這個現今股市裏的不祥之物…….. 無論如何, 鬱金香在我眼裏都是非常美麗的花. 直到有一天. 那一年的聖誕節, 認識了一個阿富汗人, 四十歲左右, 他說是七十年代蘇軍進入阿富汗時,到德國來的. 已經在德國呆了20多年了. 雖然他在德國很久了, 但是和我一樣對聖誕節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的,不一定要待在家裏. 所以, 我們在聖誕夜的時候, 開車走在從德國南部的阿爾卑斯山區回慕尼黑的路上, 那是條小路, 風景很好, 據說是巴伐利亞的童話國王路德維西二世經常在雪夜乘馬車走的夢幻之路. 那天,也下著大雪,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 雪和夜色使周圍的一切都很模糊. 我和阿富汗人海闊天空的吹著, 包括夏天美軍攻入阿富汗的事情. 並沒有在意路邊的情況. 突然, 一輛滑到路邊的車進入我們的視線. 大雪, 路窄, 天黑, 聖誕夜急著回家的心情, 這些碰到一塊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我們的車也很快駛過了那輛出事的車. 阿富汗人踩刹車了, 我們緩緩的停在了路邊. 他打開車門出去了, 我也下車跟在後麵. 陸陸續續有很多車經過,但是都沒有停下來, 在聖誕夜的時候, 早點回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車是一輛小車, 可能是前胎爆了, 滑到了路邊的下溝裏, 也可能是滑到路邊的小溝裏後什麽東西把前胎刺破了.不嚴重, 換一個車胎就可以繼續走了. 但是, 車裏麵的人可能是受了突然的驚嚇, 隻是緊緊的抱在一起哭著. 車的前排座了兩個人. 象是母女, 我們敲玻璃窗的時候,她們依舊緊緊的抱著. 我們檢查了一下, 她們不象受傷了. 但人隻是哭,不說話. 打救護電話了嗎, 阿富汗人問了一句. 那位母親隻是搖頭. 突然, 阿富汗人象被襲擊了一樣,突然大喊起來, 樣子很凶. 我在旁邊聽的驚心動魄. 定了好幾次神才在飄舞的雪花裏弄清楚了他在喊什麽. 大意是: 哭有什麽用, 把車胎換了,就可以走了, 就可以回家了. 大概還有其他的一些詞和阿富汗語. 我來到德國後很少見到男人對女人發火, 象阿富汗人這麽凶的對一個女人發火是第一次見到. 把車推到路上有點費勁, 車胎換起來,就很簡單了. 很快就好了, 阿富汗人手腳麻利, 我隻用在旁邊打個下手. 那對母女也不用下車, 連手閘都是我伸手進去拉起來的. 終於, 也有另外一輛車停下來, 一個德國大胡子跑過來, 熱心的問了問, 在車的周圍看了看,檢查了一下. 對那對驚慌失措的母女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然後, 她們把車重新發動, 上路緩緩的溜了幾米, 打開車窗, 對我們揮手, 大聲喊了幾聲謝謝, 就又踏上回家的路了. 德國大胡子也和我們道別,匆匆走了. 是啊, 這可就和咱門中國的大年三十一樣, 人人都要趕回家團圓啊. 晚上和阿富汗人費了半天勁找到個可以喝酒的地方, 聊了很多, 甚至與我們合夥運幾輛二手車到阿富汗去賣這樣的話題都到了. 他說: 那邊打完戰, 肯定有許多機會. 他要回去看看. 我問他阿富汗漂亮嗎. 他反問我一句: 去過瑞士嗎, 阿富汗的山比瑞士的山還要漂亮. 我說: 不可能, 瑞士的山都是綠的, 阿富汗不都是些禿山嗎. 他使勁搖了搖頭, 對我說: 阿富汗的水很多, 美麗的鬱金香就是阿富汗的國花, 歐洲的 鬱金香就是從我們那通過土爾其傳來的. 我半天沒吭聲. 沒有想到,那美麗的花竟然是從那樣的一個地方跋山涉水過來的. 夏天的時候, 美軍攻打阿富汗的鏡頭不斷的在電視上出現. 如果不是這個阿富汗人告訴我, 我是怎麽也不會相信, 電視裏那些貧瘠的土地山,也會有鬱金香, 而且還是她的家鄉. 我特意去查了下書, 書上說: 最早的關於鬱金香的記載是在我們中國的天山腳下. 這倒很有可能, 從天山傳到阿富汗, 土耳其, 維也納, 一直到大西洋邊的荷蘭. 我以後再見到鬱金香, 總會想起阿富汗, 想起那個離開家鄉很多年的阿富汗人, 和他在下雪的聖誕夜,很凶的對一個女人說話的樣子. 鬱金香在春天開了, 那個阿富汗人的美麗山河在夏天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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