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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和大陸最後一位左翼作家,戲院

(2017-01-04 13:37:57) 下一個

《老戲院被拆了》        /伊路
工人們站在老戲院的屋頂上
上帝看下來以為在演新劇目了
他們嘩啦啦掀起全部的瓦片
散落了經年的蔓草和苔蘚

天光傾瀉而下
所有的角落都亮了
那些人造燈具鎖定的演區   
一下子失去了疆界
而灰塵、鼠洞、塑料假花、腐爛的幕布
寧願自己不要這麽亮
老戲院是否還渴望淋一場真雨
不是藝術的雨
是可以洗澡的雨

工人們的演出在繼續
他們拆掉未來主義的瓦楞   
拆掉荒誕派的架梁   
拆掉布萊斯特的柱子   
拆掉斯坦尼斯的牆
多功能的導演們、化妝師們、舞台美術設計師們
你們都到哪裏去了

工人們站在裸體的舞台上
沒有人趁機喊一句台詞——
道德啊……真理……
他們悶頭撬起一塊一塊的台板
有人的手指被鏽釘紮了一下
啊經過心髒的血,會疼的驚叫
未經排練的一小陣騷亂   
被風吹著獨舞的破布條
被抓來當包紮的道具
一塊曾經被哈姆萊特踩過、小醜踩過、皇帝踩過的木板   
被憤怒摔斷
老實的木頭連疼都不知道
而罪惡的釘子已不知去向

舞台已成了廢墟和大地連成一片
但演出還在繼續——

偶發的蝴蝶就在旁邊
遠離程式化的雲經過天庭   
一張餐桌由斷柱和殘樁支起
蒸氣正旺
一隻鳥俯衝幾次沒有到達那碗米飯
肥大的老鼠盯牢的是花盤裏的鹹魚
喂奶女人來不及遮起另一個乳房
一片落葉已掉進湯裏
我聽見上帝笑了
但是……但是……

演出仍在繼續
接下去的節目是重新蓋一座更大的劇院
要挖更深厚的地基,打更粗的樁,築更大的舞台
適合演更大型的戲,更多品種的戲
到時如果請我當舞台美術設計
我一定要把那老民工扛走的圓桌麵
掉掛起來做旭日
上帝,你會再笑的
演出還在繼續……還在繼續
  

古橋韻事  /巫小茶
故事裏我踮著小情人的腳尖走過那座
正在修繕的古橋。橋上有黃昏和嫁衣,有失意的
讀書人和他轉世尋來的狗親戚
在暮鼓晨鍾裏
唱哀歌。一場大雨在我的昨夜衝垮那座橋的古色
市政建築隊趕來封橋。熱情的時間裏再也沒有什麽可以留下了
我在故事中驚醒,披衣而出,卻尋不到來時的路
我拉著一位工人問路
他描述起事故,就像萬馬奔騰的鼓點
在我的眼睛裏潑下點彩,露出一大塊墓碑狀的房子:門敞開著。

 

河流拐彎的地方  /南國杜鵑

河流拐彎的地方,水流也慢了下來
這裏的春天也走得慢
隨水漂流的物質在這裏停下了腳步
那是些魚類喜歡的食物
於是這裏成了一個小小的漁場
鷗鳥來了,它們是跟著小小的漁汛而來的
漁夫也是嗅覺敏感的鷗鳥
他們拖家帶口在岸上搭建簡單的家
拐彎的地方漸漸成了個溫暖的村莊
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開始展開
炊煙嫋嫋展開成雲朵
五穀稗草開始在土地上生長
吟蟲鳴蛙如草木之影在此定居
有些人漸漸長得變成另外一種模樣
諸神也是眾多行李之一種
它們被放置於案台之上,各司其職

給父親寫悼詞    /北君

我盡量把這張紙展平
拭去紙麵上的溝壑和最後一場風雪
讓父親安息的姿勢,更舒服些
我要省略一切修辭
包括常用的誇張、隱喻和象征
隻用白描,還原一個真實的父親

我無意道破戰亂、饑荒、天災人禍
這些詞語背後隱藏的宿命
父親已把它們掩埋得很深、很深
我隻說,土地、鐮刀、穀穗和糧倉
這些有溫度、有呼吸的詞語
一個農民的兒子,一個丈夫和父親
曾把它們高高地舉過頭頂
讓一個家族,遠離饑餓和貧困

我知道,父親把人間的所有痕跡
包括坎坷、勞頓、最後的榮光
都一一抹去,隻留下這張
褶皺的白紙,讓我無力寫下
父親八十六載隱忍、卑微和高貴
最後交給一場無情的火焰

謁辛波絲卡墓    /布非步
我像一個真正的詩人一樣
與九月俯身相認    不管思
念的犄角從睡眠中醒來朝
哪個方向傾斜?這又是一
個嶄新的傷口,那些像逗
點般舊派的女人*需要將
她遺忘    誰都可以讓箴言
在克拉斯夫孤獨的下午全
部走失記憶;我在《墓誌銘》
裏翻找,哦,你終歸是個
空心人,旋轉的小黑裙是
昨夜的割裂的風暴——我
需要挨著你躺下來,像另
一座無人回應的黑森林;
你的軟肋在異鄉猝不及防
撕碎了我

刻石   /黃錫鋒
刻成一匹馬
是不是想救出石頭的奔跑
刻成一隻鷹
是不是想救出石頭的飛翔
刻成一尊神
是不是想救出石頭的慈悲
刻成一個人
是不是希望它說話,從此
不再孤獨
隻是有一次,見到
自己雕刻的一對石獅子
一左一右,張牙舞爪似的
替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攔住一群喊冤的人群

看不見處   /靈鷲
總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控製著我們
內部未被馴化的角落
此刻
蜷縮在夜的中心

二十年的記憶
撐爆夜的大腦
孤獨成為一個被罷免的詞
善已無可救藥

最迷人的風景
在暗處悄然完成
如這個分裂的夜晚
星球
縮小如蜉蝣

夜,已黑到極致
有人微笑著離去
有人正提前抵達
看不見的盡頭

中秋夜懷魯迅先生   /王晨
我出走半生
在異鄉沒有找到歸宿
回歸故鄉,故鄉猶如夢中

此刻,窗外月色正好
先生,可否坐下來喝杯茶
今年清明,春山歸來
采摘的古樹茶仍餘少許
用秋天的雨水衝泡,想必有酒的味道
淡點也無所謂,人情早已如遠山

先生,在這中秋之夜
不知為何,竟又突然想起你來
你我素未謀麵,卻又相識多年
並非為了忘卻的紀念
好像你一直在我前方獨行,夜越深沉
你枯瘦冷峻的麵容越清晰

說句實話,先生
我也有過又害怕又孤單的時候
總是想借你的匕首壯膽
但你手裏除了一根香煙,空空如也
煙火明滅之間,你臉色蒼白
兩道劍眉如刀刻的碑文折而不彎
文字下目若星辰,若深潭
我在其中找到了需要的答案

先生,野草還在燃燒
今年的第一場雪和春雷,在趕來的路上

老戲院   /顧勝利
琵琶扶寒雲。戲院曾三觀通達:泛燈,
行畫,飼熙攘
喜獸和蛇都住在角色與旁白的願景裏
指項背,望川流

院落孤注,餘瞳埋下了根
像一紮勁草祈行、入闊
像懸百丈又得彈性的掌音裏
境遇的俗凡和鹹甜

盜夢者,入半街——
坊間的肉與靈最不缺的是講述
行板掌墨
冊頁有聲

宅話有話,攜奢香直達。
築台為界
視隅中生旦淨末芸芸,何嚐
不是悲寡一處,歡愉一方

某個時刻的無,就像夜給我點了一盞燈
無是水,無是溫柔,
無,是老戲院加持的仙衣
和一記朱砂醉

未得魔。馬之上,厲鞭和一念雨長驅而行
尋密報、糧草、箋方。
抱字在胸,朝暮塵韻不再天涯兩遠
而,誰守得百家百姓?

弦落,雁南去……
執迷入戲的人,還是原來那個
長腔短調的
牧羊人:身置老戲院,況深婉約且兀立

玻璃屋   /西厙
梅雨季。鋁合金泄水槽
在草木淅淅瀝瀝的協奏中
成為一件獨奏樂器——
沒有弦樂的顫音,也沒有打擊樂的鼓點
但它涓細的彈跳的確綜合了
金屬和流水的質感優勢
這部無主題音樂有顯在的現代性
又與草木流水的古典調性
諧和一體。一切樂音
在聆聽者的耳朵裏完成統一
——有一個前提——
聆聽者必須臣服於秩序
必須承認主體客體化的必要性
必須柔軟敞開
而不是自恃玻璃屋
這個堅硬而突兀的存在——
尤其當鋁合金架構強化著
這種堅硬與突兀時
玻璃屋裏的耳朵
必須是一隻柔軟容器的
神秘入口,必須像一隻木耳那樣
接受雨水和世界。它的容量
必須超越金屬與流水的總和

艾雅法拉     /介意

(一)羊群

關於故鄉的事誰也沒有問過她
你一靠近她就逃離
甚至
你將法式麵包放低地麵
她也不會靠近

“首先,她一定不是來自法國的...”

我在冰島火山藝術-上海特展遇見她時
她正在問花的事

“我可以采摘你嗎?”
“不能,小姐。你有病吧”

走走停停的旅客
不斷從上一個自身裏挪出更小的空間
容納顏色與自由遺忘

下一刻,布景燈光血紅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Eyjafjalla火山”
講解員驅趕著人群排隊走向3D投射畫麵的邊緣
伸出手
變成平麵的畫

“我永恒了,我變成藝術了!”有人《呐喊》道
“下一位”

瘋子?病人?XX主義接班人?
我慌忙地向身後用力擠
人群依舊向前
像羊群,被野草漫無目的的流放
除了
艾雅法拉,她又跳走了...

麵對集體主義的血盆大口,她總是如此敏銳

(二)後現代主義話劇

時間:J(這不重要)
地點:E(這不重要)
主角:一個走走停停的女人和.(這很重要)

幕布(左端)————————————幕布(右端)

“你為什麽要問我這重不重要?”

上海站,她圍著柱子繞圈,又蹦又跳
小心地避開沿途花店
和花瓶裏裝的傷人的話

我跟蹤她
像一個影子
模仿她的此刻,並揣測
她的下一刻——

真正的她要去哪兒?

在5號口附近,突然,光一滅
她不見了

幕布(左端)————————————幕布(右端)

太有意思了,艾雅法拉,你這隻壞小羊
你明明知道——那盞燈壞了

她嚇壞了

從火車站到站台,我們一同走錯了站口
在上海站各個角落裏反複迷路

最後一層幕布(左端)————————————最後一層幕布(右端)

她狡辯說她不是艾雅法拉?

那我也不是J.E
桌上上的信是這麽寫的
桌子
什麽桌子?

後台(左端)————————————後台(右端)

桌子上擺著啃了一半的《白雪公主》和蘋果在幕布開場時的疑問
我不會回答的

作者已死

(三)明日站台

“你是我的鏡像嗎?”艾雅法拉問我,她站在站台對麵,我們像兩條平行鐵軌,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是的”
“我總是跳得太快,還沒來得及看見鏡子裏的我就走開了...”
“看鏡子太危險”我附議道

她看著我,突然,嗤——地笑了起來
我也必須笑
雖然此刻我並不想
但我是她的鏡像...

“那就哭吧,我知道你想哭,你受了委屈。總是模仿著別人一定很累吧,寫詩,上課,做世俗標準的男人...現在他們都不在,不會有人發現的。”

我努力試圖哭,但站台的行人瞪著我的長發
駛往常州的列車K372駛過
響聲在空中訓斥

“我不敢”
“那我陪你好了”

艾雅法拉哭了起來

我也哭了起來

 

 

 

陳映真不單是一位創作豐碩的作家,而且是一個積極參與文藝論爭和政治事務的評論家及社會活動家。他是中國統一促進者;台灣左翼統一促進運動參與者;台灣白色恐怖受難者;台灣社會運動參與者;當然最重要的,他是台灣重要的小說家。

陳映真1937年11月8日生於日治台灣新竹一個牧師家庭,就讀淡江大學外文係。大學時代,他對於知識和文學如饑似渴,讀西洋文學,在台北舊書店搜尋魯迅、巴金、茅盾、老舍等作家的作品,甚至找到斯諾(Edgar Snow)的《紅星照耀中國》(The Red Star over China)、馬列選集這些沒人敢碰的禁書。

1968年台灣政府以“組織聚讀馬列共黨主義、魯迅等左翼書冊及為共產黨宣傳等罪名”,逮捕陳映真,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1975年,陳映真因蔣介石去世百日特赦而提早三年出獄。1979年,陳映真又被警備總部軍法處以涉嫌叛亂、拘捕防逃的理由,帶往調查局拘留。但在施明德、陳鼓應、白先勇、鄭愁予等人的聯署抗議下,於36小時後獲釋。

80年代,陳映真參與《文季》、《夏潮》等雜誌的編務,創辦以關懷被遺忘的弱勢者為主題的報道文學刊物《人間》雜誌,為台灣報導文學的先驅。並在“中國結”與“台灣結”之論戰中與台灣本土派人士交鋒,陳映真始終堅持中國統一的主張。在這次論爭中與陳映真進行論辨者,後來大多成為民進黨新潮流係的成員。1988年,與胡秋原等人成立“中國統一聯盟”並擔任首屆主席,

1990年後,陳映真經常進出入中國大陸,出席各種社會活動和文學活動、在北京、上海等地發表演講。 1996年,他還獲得過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高級研究員的頭銜。

陳映真於2006年6月移居北京,9月起就接連中風,因而臥病長達10年。2010年6月加入中國作家協會,並成為中國作家協會第七屆全國委員會名譽副主席。2016年11月22日,病逝於北京。

陳映真是台灣鄉土文學論戰中鄉土文學派的主要代表者之一,是台灣戰後時期台灣文學界重要旗手。陳映真的著名小說有《將軍族》和《夜行貨車》。他的創作和經曆相當集中地體現了近半個世紀台灣社會的複雜變遷。陳映真的作品受到魯迅影響,有鮮明的左翼色彩和強烈的社會主義傾向,充滿人道主義關懷。他鬱鬱寡歡、嚴肅、認真、純粹、固執己見、有信仰有堅持,是一個落寞甚至跟時代脫節的理想主義者。他和拉丁美洲作家馬爾克斯這樣的左翼知識分子一樣,對西方文化殖民主義持批判態度。他後期作品焦點轉變為描繪跨國企業對第三世界經濟、文化與心靈的侵略。

現在許多作家孜孜以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比如銷量、版稅、獲獎,以及如何被西方主流文學界所接納。這樣催生了一批作家追隨商品化、市場化的大潮寫作。陳映真遊離於中國大陸和台灣主流文學之外,他所具有的社會批判立場和懷疑精神,在中國作家乃至整個知識界越來越成為了一種稀缺的品質。陳映真這一代人的漸行漸遠和最後離去,意味著某種彌足珍貴的知識分子傳統成為了曆史。

陳映真獲得1979年第十屆吳濁流文學獎(小說獎正獎)和2003年第二屆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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