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凸子塵報：WAPI，Wi-Fi和產業標準之爭

8月2日，北郵教授闞凱力，在新浪一語激出千層浪：全世界都是WIFI ，WAPI與全世界都不兼容；WAPI的推行者非常強調的自主知識產權，但恐怕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標準的提出者以及少數個別的製造廠商而已；像WAPI這一種推廣方式，完全是把產業價值鏈倒置，違背起碼的市場經濟規律。是必然要失敗的。引發他開炮的導火索，是不久前國家八部委一個強製性文件，該文件規定所有政府采購都必須采用WAPI標準。這是國內知名電信專家首次公開對中國自主開發的無限局域網傳輸和安全標準開砸。

 

Wi-Fi，又名Wireless Fidelity， 起源於80年代中後期無線電技術領域對非管製頻寬資源（5GHz和2.4GHz）的技術開發。在IEEE的標準分類裏，Wi-Fi所涉及的頻寬被劃歸到802.11x。常用的802.11a是5GHz/54Mbps，802.11b是2.4GHz/11Mbps，802.11g是2.4GHz/54Mbps。Wi-Fi通訊技術的基礎，就是接入點裝置以每毫秒100次的頻率發送其SSID（即網域名稱）的方式，建立與用戶終端設備的聯絡。隻要能夠收到SSID，終端即可主動建立與接入點的物理connection。當然有加密的接入點，還需輸入密碼（WEP），才能在此物理連接的基礎上建立數據交換。不過總的來說，Wi-Fi采用的是接入點加密的方式，對傳輸不設密。這是Wi-Fi與WAPI的最大不同。成立於1999年的Wi-Fi產業聯盟是管理Wi-Fi產業應用的核心機構。這個由近300家商業體組成的機構，采用的企業會員製，從事對IEEE 802.11a、b、g項下的設備認證和授權工作，從而提高不同設備網絡相互之間的interoperability。 

 

WAPI則是中國通訊工程學界自主開發的一項平行於Wi-Fi的產業技術標準，對應與Wi-Fi同樣的非管製頻寬。它采用一個獨立的鑒權服務單元（authentication service unit）來確保網絡傳輸的安全。換言之，就是對無線通訊的傳輸環節加密，而不是在發射和接受環節。中國政府在2003年出台法令，要求在中國市場強製執行WAPI標準，並向國際標準組織ISO提交標準申請，從此引發一中國國家標準協會為首的WAPI陣營和以IEEE為首的Wi-Fi陣營的標準之爭。該項申請希望ISO授予WAPI以與Wi-Fi相同的國際標準地位，以期增強這國家標準的合法性。同時，也引發中美兩國的關於無限局域網的貿易爭端。美國方麵的主談是當時的國務卿鮑威爾，可見此爭端的規格之高。

 

2003年WAPI標準出爐伊始，正在中國市場賣得火熱的訊馳（就是intel 的centrum） 感到的寒冷最大。這在當時意味著大約10萬台訊馳電腦需要升級。引發中美貿易的摩擦。2004年5月，經過與美方的第一輪接觸中，中方意識到問題的複雜性，同意無限期延緩WAPI 的強製執行。同時寄希望於ISO 能審理並授予中國方麵的標準申請。但是此後的標準審議中，中方的要求連連受阻。在國內輿論的助力下，這一場標準之爭日益演變為一場國家主權之爭。從DVD 無芯的教訓裏走出來的中國3C工業，在擁有自主標準的立場上，也越戰越堅定了。

 

在貿易戰和標準站開打的同時，中國也同時在打一場產業戰。WAPI的業界意識到，該標準的命運，根本的還是要依靠一條可與Wi-Fi業抗衡的產業鏈。Wi-Fi的產業起步早，已形成產業聯盟，認證，芯片，終端，和商業模式都已經很成熟。而WAPI自2003年中麵世，才隻是一個紙上的空文。加緊產業的開發事不宜遲。進入2004年，方正，聯想，以及台灣廠商建漢科技、集耀通訊，和力竑科技等成為WAPI 認證的生產機構。同時思科，AMD，等國外廠商也開始在輿論上明確支持WAPI。尤其AMD，更是把WAPI當成對應Intel競爭的有力武器。

 

2004年7月以後，標準戰波折不斷。2004年11月，ISO 年會將本應表決的WAPI推遲到2005年2月的法蘭克福會議審議。法蘭克福會議中，ISO突然拒絕對WAPI進行會議討論，隻對IEEE的8021.11i進行審議。中國代表團不得不憤然離場，以示抗議。此後在中國市場強烈的重啟WAPI強製執行的呼聲下，ISO針對WAPI驚醒了日內瓦調解，基本上同時暫停了對WAPI和8021.11i的投票工作，中國代表團稱這樣的決定克認為是公正的。此後，WAPI和8021.11i被ISO同時放入fast track ballot審議程序。2006年3 月，8021.11i獲得通過，而WAPI被拒。即使經中方上訴之後，ISO仍於宣布今後對WAPI 講不作考慮。WAPI的標準戰到此以失敗告結。

 

標準戰受挫，中國代表團再次退出ISO 會議，同時在國內市場堅持WAPI 的決心也更加堅決。2006年初，由聯想牽頭投資的WAPI 聯盟成立，並於目前著力實施兩個大的無線網絡工程：211校園無線網絡和奧運網絡。這次闞凱力的發言，針對的也正是現下WAPI國內業界的這一動態。

 

沒有了國際標準認可，中國仍然可以在國內市場推廣WAPI 。標準的製定，為的是給同類產品之間的兼容性，從而促進形成一個標準化的大市場。中國采用獨立的WAPI，麵臨的最大問題既是與Wi-Fi的兼容性問題。2004年的時候，AMD 曾出來表態其產品與WAPI無兼容性問題，從一個側麵表明WAPI 在技術上與Wi-Fi不是mutually exclusive。WAPI的核心技術提供商西電捷通聲明隻要安裝一個軟件就能實現兼容。然而，闞凱力則認為兩者技術上不兼容，WAPI隻是少數國內廠商在民族利益的旗幟下營其私利的一種方式。越出民族利益和國家主權的立場思考問題，WAPI的成功，勢必將決定於兩個方麵：技術兼容的解決方案，和產業鏈的發展程度。技術上的東西沒有不可能的，隻有解決的好壞和時間問題。以犀言著稱的闞凱力，卻從技術專家的角度拿出這樣一個違背技術發展規律的命題，實在讓人費解。產業鏈上的成功，關鍵是在找到合適啟動契機，從而使這個巨大的商業從機會變成現實。利用211校園和奧運這兩個政府項目開轉，看來未必不是好事。

 

在中美WAPI之爭的同時，另一場同樣的貿易戰在美韓之間。韓國的WIPI與高通的BREW之爭，以美方的妥協和韓國的勝利告終。這樣的結果，就其原因，無非是韓國人在手機互聯網產業上的軟硬兼備，和對國家長期利益的篤定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