嘮叨 （1）

           她和奶奶走到花店的窗前，看著那玄紅鮮黃的玫瑰，
           真想給自己買上一打。隻是囊有羞色，隻能買了一枝，
           就一枝，紅色的，遞給了身邊的奶奶.....


女孩子大了，有心事了，不喜歡跟爸媽談心。雖然和奶奶有一絲交流，但多是客套的話。隨著歲月的流去，她會覺得上輩人太嘮叨。

(一)

小芊和奶奶坐在植物園旁邊的岸上，望著美麗的市中心，以及它背後的黛山和頂上的白雲，誰也沒作聲，靜寂良久。

“你爺爺本來是個教授，教的是生物學“。小芊回過頭來，拿著大眼瞪著奶奶，“你不是說爺爺是土木工程師嗎，怎麽又成了生物學教授？”

奶奶連頭都沒歪，看也不看，“我講話時別插嘴，連這起碼的常識都不懂”。“工程師和教授有什麽不同，還不隻是混碗飯吃。他們在專業上的野心，還不及在女人身上野心的一半。相對於女人，說他們幹什麽都一樣。”

小芊想說什麽，但聽得似懂非懂。

這時小芊爸開車來接她們，“媽，小芊，該回家了”。小芊不情願地起來，也不看老爸一眼。奶奶則連動都沒動：“小芊，你要去上學，你們先走。等一會我會坐公車回去”。
 
小芊爸歎了口氣，帶著小芊走了。奶奶和往常一樣，自個對著市區和北部的群山獨個發愣.....

(二)

小芊放學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奶奶。爸爸還沒有下班，奶奶坐在陽台上看著西去斜陽。“奶奶，吃飯了嗎？”

“一個人吃零嘴就飽了，沒什麽胃口。你回來了，自己做點吃的吧。鬼才知道你爸啥時候回來”。

奶奶慢慢潺潺地走進屋來，看著小芊打開方便麵的盒子， 叨叨地說：“人說血濃於水，其實多荒謬。自從你媽爸分開住，奶奶我就這麽認為，血與水根本不相幹。”

“奶奶，你在說什麽？！”

“告訴過你老人說話別亂嘴，同意就點點頭，要是不同意，默不作聲就好了”。

“奶奶，我還是挺想媽的，血就是濃於水”

“知道啥，你不看大多數時候，謊言比真話更有用嗎？男人的謊言是多，不過現在女人的謊言比男人還多。”

小芊直搖頭。

“搖頭或不同意別人的意見，那是給自己找累，還惹得自己不開心。做人要學會點頭和微笑，那比什麽都好。尤其作女人，宜人利己，何樂不為。”奶奶一股勁地說著：“不聽老人眼，吃苦在眼前。凡事你可以不同意，但作為女人，你千萬不要去嚐試，到時累的可是你自己。你跟你媽一個樣，太認真。你要學會，對男人千萬別較真。”

小芊不解地望著奶奶，直覺告訴自己，自己一定成不了小說家文學家，就自己這小小年紀，已經對愛情和現實了解的太多了。早就沒了理想，沒了夢想，沒了聯想，也沒了癡心妄想.....

“奶奶，你真是小說家的料”，小芊衝著奶奶嚷了一句。
 
(三)

“小芊，跟爸爸一起去看媽媽。”爸爸嚷道。

“你自己去好了，我明天會自個去”，小芊頭也沒抬。她討厭現在的爸爸。爸爸自個怏怏地走了出去。

“我怎麽會生出這麽笨的兒子來”。奶奶也不看兒子一眼，自個隻管說。

“奶奶，假如理想和愛情真的那麽重要，爸媽就不會分手了吧？”小芊問奶奶。

“理想和愛情都是一時糊塗的人說的一時糊塗的話。世上哪有理想和愛情。你爸太糊塗，哪有為了一個什麽女人，家都不要了。隻有北方糊塗男人才會幹這種糊塗的事。嗨，糊塗的人才會生出糊塗的孩子。”

“這麽說，奶奶生出了我這糊塗的爸，奶奶也是糊塗的人了？！”

“女人是不會糊塗的，每天照顧孩子做家務，哪有時間去變糊塗。不做家事的男人和女人才會變糊塗”。

“對啊，奶奶。上海男人幹家事，怪不得上海男人不糊塗”。

“上海男人何止顧家，那是裏外全拿。他們不會生出糊塗的孩子，生出的孩子都是精明能幹。誰讓我嫁了你爺爺那個典型的北方苯老頭，咱家才會有了你爸那個糊塗蛋。”

（四）

“老婆，你還在生我的氣。回家好了，媽和小芊都在等你回家。這幾天家都變陰天了。”

“好啊，你再去逢場作戲呀。等你女兒跟你學壞。當年毀掉家的是你爸，現在就是你，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想我的處境，也該想想你媽當年的處境！”。

“老婆，我真的好累。現在這世界，男人要處於不敗之地，就要時刻處於最佳狀態。其實我想那樣嗎，應酬才是男人最累的事”。

“你那叫累？多風流快活啊！看你每天那春風得意的樣！我看在你有生之年，一準會保持不敗紀錄的”。

“也許吧，老婆。當然，除非我現在就不再拚搏，就此退休回家，我就可以保個全身而退了。可我很難想象，要讓我沒事做，那日子該是多無聊多難過。”

“唱戲就有謝幕的時候。凡事都有結局。像你這樣貪婪無度的男人，不僅不會見好就收，還忘乎所以吃嫩草，你就慢慢捱吧。”

（五）

“那時你爺爺當學部委員，搭上了那個女人。她比我小十多歲，剛從研究所畢業出來，風華正茂。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對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