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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網上流傳)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裏。(網上流傳)
張學良之對中國,就像兒子對母親,至死終不能相認,是他的悲哀,也是中國的悲哀。(楊子)
其實,對一個老人來說,有一種最遠的距離,就是你一生找不到自己的家。
我寫過台灣的外省人是中國的吉普賽人。即使現在,對他們的很多人來說,還是一樣,他們沒有家。家,對他們來說是遙遠而不可及的永遠的夢鄉。
R舅早年畢業於燕京大學,在德國拿了個Ph.D。作為國民政府時期最後一任教務長,有自願也有脅迫地到了台灣。作過台灣輔仁大學的校董。於經國後期移居加國。育有一子一女。子在英國教書,早已成家立業。女遠嫁星加坡,相夫教子。
留在大陸的R外公外婆50年代就去世了。R舅沒能為他們送終,一生遺憾。改革開放時所有的墳墓給鏟平了。80年代後期他攜家眷回家鄉拜祭,找不到父母的歸宿,隻得對著遠方一座山頂,請上一束香,跪拜為祭。
R舅一生豁達,從不計較得失。如今他九十有幾。今年元旦時分我去探望,雖然他滿臉輕鬆,開懷無忌,還是無不感歎身後之事。
他說,在大陸待過四十年,現在落個不知父母在哪裏,不知如何追隨盡孝道。曾到過北大(如今的北大校園是當年燕京的地盤)查看當年的檔案,想知好友師長及後人的下落,均無籍可查,文檔都不知哪裏去了。
在台灣待了四十年,如今已無任何親屬在那裏,更無一磚一瓦可留戀,兒子女兒已表明不會回到那裏。
在北美生活了十多年,如今無子嗣左右。雖偶有作畫聊天,空有樓宇庭院相伴,終無家的感覺。
他笑著說,我們這幾代人都好勝,選擇了追求,滿世界流浪。這是不僅是軀體流浪,而是文化流浪,思想流浪。沒有家也好,學周公(指周恩來)葬灰於大海最好。其實他也知道,R舅母早讓我幫他們在這裏某墓園定下一寶地,要永留他鄉。
R舅很開懷地對我說,你父母好福氣,有家園可歸宿。我一生漂泊他鄉,年輕時想家但不知家愁的滋味;在台灣時想家,那是有家回不得;如今可以回家,意識也特強,但不知回哪裏,老家的房子、地早沒了,雖然在上海買了一幢房子,但那終究也不是家,隻是個客棧。這回家的路好像老走不完,反而越走越遠。
麵對老人的這番感慨,我無言以對。可不是,我的經曆和未來又何尚不是如此 ......
附錄: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泰戈爾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的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的麵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隻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卻還得裝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卻還得裝作毫不在意
而是用一顆冷漠的心
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一個在天空,一個卻深潛海底
扯不斷的是鄉情。有些東西,像兒時的書包,自己做的彈弓,故鄉的小河,比朋友還親的大黃狗,隨著自己的長大也都消失了。永遠不會再回來。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那還是抗日戰爭,我17歲的時候就離開了父母,後來輾轉到了台灣。很多年來家裏的音訊皆無,終於和家鄉人聯係上的時候爹已經沒了,可以返鄉的政策一下來我立即就申請了,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侄子還有我們縣的一位縣官乘了據說是縣上最好的小轎車在機場接我。路上,縣官一定要我先到縣政府說要為我接風洗塵,我謝絕了他的好意。我要趕回家,我要先去看我的娘!
三個多小時後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鄉村,看到了村口的那棵大樹。在我的執意肯求下轎車接近村口我就下來了,這段路我在心裏已經走過千萬遍了,今天終於夢想成真,我回來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我了,我要一步一步地走進村,走進我的家,走向等著我的娘。
突然村口一下子就冒出二十來人,還有人打著橫幅標語。縣官說:“村長帶人來歡迎你呢!”哦,多少次夢回故鄉,多少次想象那“兒童相間不相識”的景象。我趕緊問侄子:“村長是誰?”“就是我爹”“標語上寫的是什麽?”“熱烈歡迎台灣同胞......”,侄子一字一字地念著那標語,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和迎上來的村長擁抱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裏是痛的,我很想大聲的喊:這裏是我的家啊!村外埋著咱的爹,村裏住著咱的娘,你我是一奶同胞啊!可是,什麽時候我變成了“台灣同胞”......
在台灣我被稱為外省人,我不在乎!偶然的一次聽到兒子說他是台灣人,我立刻嚴肅地教訓了他:“我和你媽都是陝西人,你什麽時候變成台灣人的?”從此兒子沒在我麵前提起過類似的話題。可是沒料到更不敢相信竟被自己的親兄弟稱為“台胞”。
......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此時此刻即是我們擁有的一切。
這次回國,和一老友一起在茶館裏喝茶。暖暖的陽光下我們臨窗而坐。舊青色花紋的口杯,泛著瓷白的光暈,綠茶青澀的香氣在空間裏四處飄逸。我那老友不徐不急地拿出了我三十年前寫給他的一封信,我捧著兩張發黃了的信紙,心中感慨萬千!一時間,竟有一種從回白衣少年的滋味,黃黃的信紙掩不住執著而雋永青春的光亮,不及細讀,卻已掉入了感動的懷抱,雙眼不覺朦朧起來。。。
他是我一個老友的兒子,當時正在江西插隊,情緒十分低落,在給他母親的信中寫了一首《憶秦娥》的詞。當時,十幾歲的我即刻給他寫了一封鼓勵信,並在信尾和了他一首《憶秦娥》。在這封信裏,我看到了那個末年末月末日的自己;記憶的堆積伴隨著情感的激發,一時間我的雙手竟有些顫抖,手中拿著的仿佛不是兩張輕輕的信紙,而是三十年的歲月。
三十年的光陰啊,那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三十年啊!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三十年啊!在那一瞬間,我感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看到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那就是麵對著自己已逝去青春歲月,那種看得見摸不著,近在咫尺,遠在天邊的感覺。
前麵的話,是見慣不驚了。倒是R舅的感慨,好不讓人傷情。我從前在美國,天天想回中國,後來回到中國,卻沒有回家的感覺,又時時懷念美國;再回到美國,也沒有家的感覺,又再回中國。可是,中國和美國,都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老家雖說大部分親人朋友都還健在,可除了親情,我也成了個十足的局外人。現在還年輕就這樣,隻不知老了便又如何?看來命中注定是要在心裏流浪一生的,嗬嗬。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不是天各一方
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
這是張小嫻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