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十三姨”

前些日子看了六六的小說《心術》，裏麵有個人物----十三姨，起初乂爻很難想象這個人物的具體造型，還好電視劇很精彩地把她展示出來，不過後來乂爻在生活中遇到的“十三姨”更生動、更深刻，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周四比較辛苦，上午結束summer school，下午還要上鋼琴和長笛，兩節課相隔的時間有點兒長，所以就帶著兩個小朋友到圖書館看書，順便解決一下晚餐。兩個奸詐的小朋友上下忽悠、左右圍攻，讓乂爻失去了原則，掉進了陷阱，給他們買了junk food，倆人喜笑顏開地找了一個圓桌坐下來進食。

乂爻坐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一口熱狗一口薯條的得意樣子很是鬱悶，隻好抬頭直視前方，以示抗議。這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的位置很不好，正對著的一桌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個鬼佬，女的是個華人，兩人的年齡都在五十開外。按說這種年齡的couple也做不出什麽讓人臉紅心跳的事了，可乂爻就是覺得很別扭、很不協調。先說那個鬼佬，沒什麽特別，普通的格子襯衫，普通的牛仔褲，普通的長相，埋頭吃東西，偶爾和對方說句話。重點是那個女人，玫紅色的上衣，肉粉色的長紗裙，手指上戴著誇張的玩具戒指，手腕上帶著兩三個很廉價但是很閃亮的手鐲，乂爻很少見到這麽大膽的的配色，隻瞟了一眼便有豔俗的感覺，但又不好直視，又把目光放回到小朋友身上。

兩個小朋友邊吃邊聊，乂爻拿出MacBook寫博客，這時Coco小聲說：媽媽，你看那人象不象十三姨？乂爻知道她指的就是對麵那個女人，便再次抬頭，才注意到那女人厚厚的甚至有點兒外翻的嘴唇上塗著鮮紅色的唇膏，讓本來就很難看的嘴顯得更加突出，她的膚色較黑且粗糙，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粉紅色的眼鏡，頭發燙成了大卷，但修剪得沒有層次，梳成的half pony tail上別滿了粉紅色亮晶晶的卡子… … 一副讓乂爻實在不忍目睹的尊容，想起電視劇《心術》中的十三姨，也是一把年紀整天花枝招展的樣子，的確有幾分形似，轉頭對Coco說：你比喻得還挺貼切。這時，那鬼佬吃完起身和“十三姨”說了兩句話道別，再俯身與“十三姨”吻別！乂爻沒有抬頭，隻是用餘光觀察到了這一切，但還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那得是什麽樣的愛才能忍受得了這樣的視覺衝擊？佩服！幸虧自己沒有吃東西，不然後果難料呀！

乂爻看看表，催促著小朋友們快吃快喝，也想早點兒離開眼前這慘不忍睹的一景，哪知那“十三姨”突然發話了：你們講國語吧？乂爻點點頭，心想：天哪，這滿世界丟人現眼的主兒居然也是講國語的！她指了指Coco背的小包，問：你這Coach是哪兒買的？乂爻答：美國。“十三姨”也把自己的包拿過來說：我這個也是，可我覺得你這個顏色更漂亮！乂爻仔細一看，Coco的Coach是淡粉色的，“十三姨”的是玫紅色的，隻好湊趣說：小女生嘛，當然要選這種顏色。哪知“十三姨”說道：別說小女生，我也喜歡呀！天哪，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女人這話也說得出口，乂爻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了。“十三姨”又說：我的包包有點大，你女兒的大小很合適。乂爻又仔細看了一眼“十三姨”的包，外觀的確很一般，就算現在乂爻已經把Coach列為買菜包不再自用，也不會去買這麽一款送人，關鍵是多看了一眼“十三姨”的Coach，又覺得別扭，不太象真貨。乂爻微微一笑就此打住這個話題不再繼續。

乂爻看孩子們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收拾桌子，“十三姨”見狀忙起身但又用有意搭無意搭的語氣問：你們這兩個孩子在學畫畫嗎？乂爻答：沒有。“十三姨”又問：想學嗎？乂爻答：想啊，沒找到合適的老師。其實以乂爻自身在繪畫方麵的造詣，想找個高水平的老師的確不易，“十三姨”立刻遞過一張名片：我就是教畫畫的，你們可以跟我聯係。乂爻接過名片說：可能有點兒遠，我們不住附近。“十三姨”立刻接道：我也不住這裏，應該不會太遠。乂爻很客氣地想結束這種無稽的談話：有時間再聯係吧。此時，正好有個中年男子走過來和“十三姨”握手寒暄，原來她又是在等人，又在等一個男人！兩人輾轉到離乂爻較遠的一桌，臨行前不忘回頭衝乂爻說一句：再聯係喲！這都是什麽情況？老花癡嗎？無論中外，老少通吃？在“十三姨”走遠的時候，乂爻驚見她踩著一雙厚底露趾涼鞋，腳上穿了一雙白色超厚球襪。

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片，上麵赫然寫著“artist”！如果藝術家是指那些不修邊幅的人，那“十三姨”絕對不是，她把自己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很精心地打扮成了一個至土至怯的人；如果說藝術家是指那些不理世俗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人，那“十三姨”也不是，她是很努力地迎合名品贗品讓自己看上去俗不可耐；如果藝術家是指那些舉止荒誕行為怪誕的人，那“十三姨”更不是，她待人接物禮數周到，對中國人握手，對洋鬼子吻別… … Coco小聲問：媽媽，你會讓我跟她學畫畫嗎？有沒有搞錯？跟她？孩子，媽媽怎麽能把你交給這麽一個偽藝術家呢？她連起碼的色彩搭配都不會，她的衣著毫無品味可言，身上沒有一點兒藝術氣質，你想學完後跟她一樣進出公共場所嗎？別說什麽“十三姨”，說她是“十三姨”都高抬了她，“十三姨”都要比她強上千倍萬倍！

不知其他地方的藝術家是什麽樣子，反正溫哥華的華人藝術家，或單指大陸藝術家，真讓乂爻長了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