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和我

記得唐敏的<<金盞花>>裏說過，如果有個女兒，那麽這女兒就是前世愛著這做父親的一個女子，所以今生投胎做了他的女兒。生男孩則反之。對這樣的理論實不敢認同。小時候總有叔叔阿姨逗著問我，爸爸，媽媽你更愛哪一個？想也不想就回答，都愛。他們就會笑著說，這丫頭腦子夠用。其實那時候哪能想到那麽多呢。而現在，如果還有人這樣問，我還是會回答，都愛。

姐姐從小跟著外婆長大，我跟著父母生活。爸媽說因為那時候工作太忙照顧不過來。模糊的童年記憶裏，姐姐回家住幾天，猛然看見爸開心的抱著一個陌生的女孩，我就哇哇的大哭起來，應該是在吃醋，他怎麽會抱著別人還那麽高興。調皮過了火，媽一著急抬手就打了過來，爸伸手擋開了，據說有紅紅的指印，而我大概是嚇得躲在了爸的身後。常坐在爸腿上玩手心手背打，每次我閃的快，爸的手總被我打到，打到他的時候我樂他也樂。 小時候怕轉學，拒絕去適應一個陌生的環境。可爸媽因為工作原因我要不停的要轉學，每次前兩天都是老爸送我到教室門口，膩歪半天蹭進去，掉頭看見老爸走了，我就開始哭。老爸每天做好了早餐才會叫我起床，如果有演出，老爸就得5點鍾把我叫醒，喂飽了我然後把我送到學校。晚上回來晚的時候，車送我到大院門口，就能看見老爸在路燈下看人們下棋，然後牽著我的手回家，我會和他講講今天的故事。一直沒有問過老爸每次等了多久。現在想，那時候風很涼，老爸的手很暖。

老爸從沒打過我，也很少發脾氣。罵我最凶的一次是初中畢業的暑假，我考進了重點高中，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暑假要放開了玩的，幾個同學常一起出去玩或者打牌。老爸提醒了幾次仍不見我收斂，有天玩到晚飯的時候回家，老爸正在切菜， “啪”的一聲把菜刀重重的拍在了菜板上，然後把家裏的撲克牌扔進了垃圾箱，我沒敢和老爸頂嘴卻有兩天沒和他說話。 記得一個星期天，我在做作業，老爸在給老家的人寫信。寫著寫著，我覺得爸在吸鼻子，似乎有些不對。走過去看見老爸眼睛紅紅的，那一次，我不知爸寫了什麽，隻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裝做沒有發覺。

高考的第二天，老爸說，“昨天晚上睡得不錯，我看了幾次，你都睡得呼呼的。” 高考結束，進了大學，離開了家，離開了父母，一走就是很久。那時候的日子很愜意，每次放假都會和朋友約著到各地去玩，爸媽偶爾會催我回家，而我從不在意。即使在家，人也總想著學校，畢竟更喜歡和同齡人在一起。也很少再和父母說起自己，說起學校。有一次，老爸開玩笑的說，看你和同學聊天話真多，跟我們就沒話了啊。那天，少有的跟老爸說了許多許多學校，朋友的趣事，老爸笑彎了腰，我比他開心。

那年夏天，站在陽台上看見老爸回來，忽然發現他老了很多。胖了些，走路也慢了，忍不住心酸起來。送我走的那天，在家門口就和媽告別。在機場等我辦理好所有的手續要進去的時候，爸和往常一樣不會說什麽，臉上帶著微笑。我回避著爸的眼睛，隻說了句“那我走了。”眼淚在轉過身以後流了下來，到現在也想象不出爸那時會是什麽表情。 打電話回家，媽大聲的告訴我，一切都好。爸有些咳嗽，說有點傷風而已。聽著聽著，就已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