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點滴,點滴生活

善待周遭的人和事,咀嚼生活之點與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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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落-4

(2006-04-09 14:13:49) 下一個
傍晚五點左右的時候,我從實驗室回到宿舍。室友小茵熱情地邀請我和她一塊去學校圖書館看錄像。 小茵平時總是獨來獨往,難得她今天這麽主動,我趕緊附和,“好啊。剛好欣欣不在,我正愁沒法打發這個周五的晚上呢!” 小茵本科畢業後工作了好些年,所以比我大了五六歲。不過,她長著一張娃娃臉,腦後一束馬尾辮,加上個兒小,看起來很青春的樣子,尤其是背影,簡直就是一個小孩子。然而不知怎的,小茵性格有些孤僻,尤其忌諱別人說她象小孩子,曾經還因為有人稱她為“小孩子” 而對人家大罵出手。我當時是親眼見了她對人發脾氣的樣子,尷尬的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這事之後,我在她麵前說話做事都很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她。還好小茵平時很用功,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宿舍,所以我們碰麵的機會並不多,製造矛盾的機會也就少。 我心裏清楚,小茵這人並不壞,隻是性格難以捉摸一點。心情好的時候,她也會有說有笑的跟我聊天兒。看來今晚她的心情就不錯。 我們倆趕緊吃完晚飯就奔圖書管去了。因為是星期五,去晚了圖書管的錄像室就有可能沒空位了。 我們到那裏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基本上是兩人一組(情侶居多),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片子,守在一個15或者17寸的屏幕前看著。 小茵提議我們來一盤英語原聲帶,順便練練英語聽力。我說我什麽都可以看,讓她根據自己的喜好選一部片子。小茵要了一部當時正流行的美國大片“BRAVEHEART” (勇敢者的心)。我表示讚成,雖然心裏還是希望她能挑個言情的就好了。 我們於是選了一台錄像機,戴上耳機欣賞起來。小茵自始至終都看得津津有味。我雖然不是很喜歡裏麵的打打殺殺,卻也耐著性子看完了。其結果是,故事情節沒看懂多少,但也對著字幕新學了幾個英語單詞(我的英語一直很差勁)。不能說是一無所獲,我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看完錄像發現才晚上八點,小茵提議再去圖書館的期刊閱覽室轉轉。我欣然同意。看來她今天晚上心情確實不錯。這還是我們同宿舍以來第一次在一塊呆這麽長時間。 快九點的時候,我們回到了宿舍樓。遠遠地看見我們寢室門口的地上放了一包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塑料袋裏裝著幾大爪香蕉,裏麵還有一張便條。 小茵拿起便條看了一下,隨即便塞給了我,“是給你的。” 我接過來一看,上麵隻有寥寥數字,“雨琴,來看你,不遇。改日再見。” 落款是“張” 。我脫口而出,“難道是他?” “是誰呀? --雨琴--,叫得這麽親熱?你最近有狀況了?” 小茵一改平時的不苟言笑,打趣道。 我趕緊解釋,“哪有的事。也許是我的那個老鄉。對了,你見過的,上次他跟他女朋友來過我們宿舍一次。他們平時都叫我‘雨琴’ ,沒有其它的意思。” 我一向不善撒謊,沒想到這次信手拈來。暗暗佩服自己一把。 “這樣啊?” 小茵一臉的將信將疑。還好她沒有往下問,也沒有注意到我臉紅脖子粗的窘態。 可我知道,這一定是昨天晚上那個男孩來過了。心中暗暗叫苦,看來這次想做紅娘要做出麻煩來了。多虧今天晚上和小茵出去了,才逃過了一劫。 對了,“三十六計躲為上” 。我準備先躲躲他,等星期天晚上欣欣回來之後再商量對策。於是整個星期六我都呆在實驗裏,隻是下午時溜出去到附近的商場裏買了點小零食充饑。 那個時候,實驗室裏的幾台386,486計算機都沒有聯網,不能象現在這樣有事沒事上網瞎逛。研究生第二學期,課程也很輕鬆,一點作業也早都做完了。所以星期六上午剛到實驗室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幹點什麽。 導師所帶的那兩個本科生小孫小田也沒來,不知到哪瀟灑去了。我想起前幾天小孫教了我幾個電腦小遊戲。於是百無聊賴地完起了“挖地雷” ,或者是“翻牌算命”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中很快就打發掉了。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才突然想起上次導師交給我的那個程序還沒有來得及看一下。那是用FORTRAN77寫的一個模擬模型的程序,據說是80年代時由麻省理工學院引進來的。導師讓我無論如何得把這個程序弄明白了,因為將來我的碩士論文要用它來做一些具體的計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時還不講究編程風格,那個程序寫得是又臭又長。整個程序中沒有任何的COMMENTS,變量名更是由字母的隨機組合來表示,一點也不SELF-EXPLANATORY。我做了一下統計,發現那個程序居然長達三萬多行,還都存在一個文件裏(等我後來花大半個學期將它整明白之後,翻譯成C++,才知道原來一模一樣的計算隻需要短短的三千行。當然這是後話了)。 我於是想趁這個時間將原程序打印出來,將來好對照書本上的理論知識慢慢研究。當時導師正準備退休,經費不多,所以我們實驗室隻有一台很古老的針式打印機,用的是那種兩邊有孔,連在一起的打印紙。打印速度也很慢。 直到晚上快七點時,我終於將那個超長程序打印完了。我把從打印機那頭出來的紙分成長長的若幹條,攤開在實驗室的地板上,準備把他們裁成一頁一頁的,編好頁碼,然後裝訂成冊。心想等我把這些都弄完時,至少也八點多了。那個時候再回宿舍,應該可以躲過有人登門造訪了吧。 不久有人敲門。我想一定是隔壁的陳文同學又來借東西來了。陳文的導師很小氣,打印紙什麽的都鎖到櫃子裏,每次學生要的時候不多不少給一點。當時我正忙著裁紙編頁碼,於是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進來把!門沒鎖。” “這麽忙啊?我猜你就一定在這裏。” 我聽到的並不是陳文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又似曾相識,馬上意識到了是怎麽一回事。我抬起頭來很吃驚的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噢,我是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答,“我傍晚時去你的宿舍找過你兩次,你都不在,就猜想你一定是到實驗室用功來了。”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的實驗室是在這裏的?” 他笑了,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你上次有告訴我的,你忘了?當然,你隻說了是在這棟樓,沒有說具體的房間號。實不相瞞,我是見著有燈亮的房間就敲門。敲錯了就說聲對不起,告訴人家我記錯門牌號了。還好我今天的運氣不錯,才敲了五個房間就找到你了。” 他說完衝我擠擠眼。 也許是因為他今天沒有穿那件喧賓奪主的西裝,我注意到他有著又濃又黑的眉毛,和長而直的鼻子。灰色的羊毛衫外套下麵是一件白色的格子襯衣,顯得很搭配得當的樣子。 他見我不說話,趕緊用手一指地上說,“怎麽,你這是在幫哪家出版社校稿嗎?” “沒有,一個又臭又長的程序,導師讓研究的。我剛把它打印出來,想裝訂成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先在那邊坐一會,我馬上就好。” 我指了指邊上的椅子。 “這樣啊。那我來幫你裁紙好不好?你就負責編頁碼就行了。” 他說著不容我答應就蹲在那裏忙乎起來,一邊說,“你真行,能弄得懂這麽長的程序。” “唉,師命難為,弄不懂也得弄懂啊!我這才打印出來,誰知道要到哪個年月才能把它弄通。好在我還有時間。” 我發現一旦手上幹著活,與他聊天就沒有那麽拘束了。 兩人幹活就是快,不一會我們就把那些紙張都編上號整理成了厚厚的一撂。下次再去買兩個大夾子往邊上一夾就好了。 他問我晚上吃飯了沒有,建議一塊去食堂吃點夜宵。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呆得太久,推辭說自己下午吃了太多的零食,現在一點也不餓。況且中午沒睡覺,有些犯困,想回宿舍休息去了。 他沒有強求。 送我到宿舍樓前時,他大哥般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好,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不過,下次要少吃零食,多吃水果和飯菜,要不然會營養不良的。還有啊,我聽說零食吃多了容易發胖。” 說著又衝我擠了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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