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司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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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麵狗》 (13-15)

(2009-09-19 13:44:34) 下一個
第二天,我得到允許在山田的屋裏擺弄電腦,上網尋找願意接受狗刺青的人。我雖然自己沒有電腦,不過山田教了我一點,我意外地發現操作特別簡單。
“老實說,你不要抱什麽希望哦。”
山田這樣跟我說,然後就上了一個刺青相關的主頁,主頁的名字叫“TATTOO之家”。
我問山田:“為什麽叫‘家’呀?”
山田這樣告訴我:
“反正就像說‘什麽什麽之家’那樣,用了個‘家’字罷了。”
那裏好像是個很不錯的主頁,一站到門口就響起柔和的音樂。我說的是站到門口,其實意思是進入主頁的首頁,音樂也是從電腦的音箱傳出來的。不過由於我就是癡迷這些東西的人,所以我感覺自己好像成了這個主頁的居民。
背景是明亮的藍色,緊接著出現一個“歡迎光臨”的廣告牌,還有幾扇門。說是門,其實隻不過是圖案,每個門下麵都解釋了門的後麵有什麽。
山田告訴我這個主頁的管理員是個年輕的OL,管理員也就是這個主頁的主人。
“那我把信息寫到留言板上了哦。”
山田這樣對我說,然後把手掌形狀的光標放在一扇寫著“留言板”的門上,輕輕點擊,就進了這個主頁。我對裏麵的很多東西就覺得好奇,在裏麵到處溜達了一番。對這個地方習以為常的山田向我投來目光,意思是:你也就是這種人了。
那扇門的後麵當然是留言板了,這裏有來過的人留下的信息。我瀏覽了一下以前的留言,發現有很多跟刺青有關的信息。
我看到想紮刺青的人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問題,然後一個叫“山田”的人耐心地給出建議。
“這個‘山田’是誰呀?”
“當然是我了。”
山田摸了摸下巴回答道。
“你就沒想過起個其他的名字?”我再看其他人的名字,其中有很多有趣的名字。在這裏可以用假的名字。
“你看這裏正好沒有‘山田’這個名字,所以就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你別管了。”
山田說完,就在留言板上寫下留言,內容是問有沒有人願意要一個狗的刺青。
“……名字叫波奇,雄性,身長三厘米,毛是藍色的……”
看起來就像那些貼在大街電線杆上的小廣告。
寫完留言後,山田馬上想去其他跟刺青有關的主頁。我問她是不是有很多類似的主頁,她點了點頭,把那些主頁的地址都告訴了我。
“不過我還想在這個主頁上再看看呢。”
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裏。
“那要不點一下其他的門吧。”
我又一次回到首頁,點擊了一扇叫“畫廊”的門。進入裏麵一看,發現有幾張刺青的照片。這好像是那位主頁的主人OL皮膚上紮的刺青,一張張照片下麵都寫著解釋和有關的回憶。有一張照片下麵這樣寫道:“這個鳳蝶的刺青是我自己設計的,是失戀第二天刺上的……”我又讀了讀其他的注釋,發現這個人很喜歡自己的刺青,而且為此感到自豪。
“能建一個這樣的主頁,說明這個OL很喜歡刺青。”在旁邊抱著胳膊觀賞照片的山田說道。“接下來到‘聊天室’裏看看吧,不過裏麵大多數時候都沒人。”
山田點擊了一扇寫著“聊天室”的門,門的下麵寫著簡短的注釋:我們一起圍著桌子聊天吧。山田簡單地對我解釋說“聊天室”就是跟人同步聊天的地方。
到裏麵一看,跟山田說的並不一致,聊天室裏有人。那個人叫“手表兔”,好像是個男的。不,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戴著手表的兔子。
我按照門下麵寫的注釋那樣,想象這裏有一張桌子。我想象著桌子放在房間的中央,手表兔正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盯著自己得意的懷表。就在這時山田走了過來。
山田說了一句:“你好,好久不見了。”
手表兔回答說:“哎呀哎呀,能在這裏碰到你,真難得啊。”
他們兩人愉快地聊了一會天,可能他們都通過這種方式來收集信息、擴大人際關係吧。我也想坐到桌子前聊天,可是用來說話的鍵盤隻有一個。
過了不久,山田正打算結束這次聊天,這時手表兔說了一件讓人吃驚的事。
手表兔說:“對了,你知道刺青狗的事嗎?好像有個人正在找那個紮著刺青狗的女孩。”
在電腦屏幕麵前,我和山田對望了一眼。
手表兔繼續說道:“好像說是那個人上個月在醫院差點死了,結果被一個女孩救了,不過他忘了問那個女孩的名字。那個女孩身上好像紮一個狗的刺青,現在那個人的手下正在刺青相關的主頁上收集與刺青狗有關的信息呢。這個話題可風靡一時哦。”
山田問了收集信息的那些人的情況,原來紮著刺青的女孩救的那個人是一家著名公司的社長,連我都知道他的名字。那個社長想找到救命恩人,對她表示感謝。
手表兔說道:“肯定是一份大禮啊。”
山田:“可能是一百根胡蘿卜呢。”
手表兔:“胡蘿卜?才不是呢,肯定是錢呀,錢!所謂的謝禮肯定是錢!”
那個紮刺青的女孩很可能是我,我想到對方可能給的謝禮,坐立不安起來。如果我把家人的情況告訴給波奇救的那位老人,他可能會幫我們出昂貴的手術費。
我和山田馬上坐上電車,往老人經營的公司趕去。那家公司就在我們居住的這個市,從那個老人住在我家附近的醫院這個情況看來,公司應該離得不遠。
我看了看周圍的大廈,發現有一座特別高。進出大廈的都是上班族,要進去需要一定的勇氣。
我們跟負責接待的女人說了刺青的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瞥了我們一眼,然後拿起電話,好像在喊某個過來。
不久,一個戴著眼鏡、個子不高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麵前,他把我們帶到大廳裏的沙發。
“紮刺青的女孩這件事,你們是從哪兒聽說的?”
那個男人認真地詢問道。山田回答說是在網上看到的。
“其實我必須分辨到底是不是真是那個紮著狗的刺青的女孩。”
聽那個男人的解釋,似乎是這個信息在刺青界廣為流傳,結果有一些人來冒名頂替。
“所以我們隱瞞了是什麽樣的刺青狗,刺在身體的什麽部位等信息。我從社長那聽了很多關於他救命恩人,也就是那個紮刺青的女孩的情況,所以如果有其他人來冒名頂替,隨便拿個刺青來說自己是社長的救命恩人,我一眼就能識別出來。那現在你讓我看看你的刺青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雖然他讓我把刺青給他看,可刺青上的藍色小狗已經到別的地方躲起來了。
“現在嘛,我沒法給您看。這是有理由的,但是我就是那個紮刺青的女孩。如果見到社長的話,他肯定能想起我的。”
那個男人歎了口氣,似乎斷定我又是一個冒牌貨。
“那個刺青是一隻藍色的狗吧?刺在左臂上?這樣的信息隻有本人才會知道,不是嗎?”
那個男人驚訝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樣,不過如果不能親眼看一下的話……”
我們被趕出了大廈,我現在無論如何都需要錢。於是在回去的電車上,我開始考慮刺青狗的追捕戰。


《平麵狗》 平麵狗(14)
我先準備用食物來誘捕,並且開始執行。我準備讓山田在我的左臂上方刺一塊肉,然後等著波奇的出現。那個饞鬼波奇,它看到肉肯定會出來的。
山田像往常一樣,在我的左臂上刺了一塊不帶骨頭的肉。
我坐到椅子上,把左肘搭在桌子上,調整姿勢使左臂上的肉容易看見。
但是,肉的刺青完成之後,過了好長時間,波奇也沒有出現。我盯得有些累了,注意力開始分散。
我又看了肉一眼,波奇還是沒有出現。於是又把眼睛移開,然後再重複相同的動作。
二十分鍾過去了。我眼睛剛離開幾秒鍾,胳膊上的肉圖案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糟糕!我想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波奇好像已經發現了我搜捕它的意圖。
於是瞅準我沒盯著左臂的空兒,把肉銜著逃走了。
這種感覺就像在釣魚的時候,沒釣到魚,餌卻被魚叼走了。
“但是它到底什麽時候跑到肉的旁邊的呢?”我疑惑不解,它的腿並沒那麽快呀,它不可能馬上出現,又馬上消失的。它一秒鍾隻能移動十厘米。
“它會不會利用了我們沒注意的胳膊內側了呢?把肉帶走的話,最有效的逃跑路線就是銜著肉躲到胳膊內側。對它來說,先躲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然後逃走是再簡單不過了。悄悄地潛伏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躲進胳膊的內側,然後瞅準我們都沒盯著的空兒,跑到胳膊表麵把肉銜走,再躲到內側。獲得食物的最短距離是胳膊的一圈。”
這時從我身體的某個地方傳出狗的“汪汪”聲,聽起來似乎在嘲笑我們。
這個混蛋!竟敢戲弄我們人類!
接下來我們決定刺一個假波奇,隻要左臂上端有一隻藍色刺青狗的話,即使不是真的,也應該能瞞過那個社長吧。
山田在我的左臂上刺了一個假波奇,連很細微的地方都跟真波奇一模一樣。但是紮到皮膚上以後,顏色看起來怪怪的。等它變成穩定的顏色,估計要幾天時間吧。
不知什麽時候假波奇從左臂上消失了。找都不用找,假波奇就在我的大腿上。我穿著短褲,可以看到兩隻藍色的狗並排坐在我的左邊大腿上。可能是波奇咬住那隻畫在左臂上、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狗,把它拖到了我的大腿上。
即使我把大腿上的刺青狗給他們看,他們也不會相信我是社長的救命恩人。我們沒有把跑到大腿上的刺青再弄回左臂的辦法。
波奇好像理解我們的苦惱似的,盯著我,露出牙齒笑了起來。
美莎繪的電話打到了山田家。雖然我沒跟家裏聯係過,不過看來他們猜到了我會在這裏。
“她說薰馬上就要住院了。”
我把電話裏的事情告訴給山田,她正在為自己養的狗開罐頭。
我開始焦躁起來,如果我能證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話,那個社長或許會替我們付手術的費用,這樣就可以給家人實施治療了。如果這樣的話,父母也肯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但是怎麽才能把波奇引到左臂上邊來呢?而且還有必要讓它固定呆在那,不能再讓它跑了。如果不眨眼的話,波奇就不會動。即使兩個人想這麽做,也不可能眼都不眨地盯著波奇呀。走路的時候,或者坐電車的時候,視線肯定會從波奇身上離開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麽把波奇引誘到左臂上。它肯定已經發現我們在拚命引誘它出來。
我又一次意識到隨心所欲地駕馭一隻狗是件多麽困難的事。我自己是沒法馴好一隻狗的。我想象了一下自己飼養真狗的情景。散步的時候在狗的脖子上係上項圈,然後牽著繩子,即使這樣狗肯定也不會按我要求的方向走。
山田還在用罐頭起子吭哧吭哧地開著罐頭,馬賓聽到這個聲音,已經流著口水,在繩子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地靠近山田。馬賓脖子上的項圈,上麵係著一條黑色的繩子,繩子連到狗圈裏。
啊!我仔細地回想著給波奇喂食時候的情況。紮刺青的器具每天七點半以後才可以自由使用,所以每次紮完都會聽到那個聲音。
我看了看表,快要到五點了。暫時不能讓馬賓吃食物了,真是對不住它,不過我還是拉著山田的脖頸把她拖到了店裏。
“你要幹什麽呀?”
“我想到把波奇引誘出來的辦法了,我相信狗的學習能力。”
我坐到椅子上,讓山田做幫我紮刺青的準備。
貓頭鷹掛鍾的長針指在十二上的時候,裏麵的機關動了起來,從裏麵走出來一隻白色的貓頭鷹。貓頭鷹發出傻瓜般的叫聲,就是每次給波奇喂食時它聽到的那種叫聲。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此時波奇已經流著口水坐在那了。一聽到貓頭鷹的叫聲,它連逃避主人追捕這件事都給忘了,終於又出現在我的左臂上。
巴浦洛夫做實驗時的那條狗,你真是棒極了!我請求山田在我皮膚上紮一個刺青,那是種很簡單的刺青,短時間內應該可以完成。在那期間我們為了不讓波奇逃走,輪流著眨眼。

《平麵狗》 平麵狗(15)
第二天,我和山田又來到那家公司。昨天那個矮個子的男人看到我們,臉上一副“你們怎麽又來了?”的表情。我把左臂上方的刺青給它看了以後,他爽快地把我們帶到大廳深處的電梯。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在往最高層上升的電梯裏,那個男人這樣問我們。
“按我聽說的情況,刺青狗身上應該沒有項圈呀繩子什麽的呀……”
波奇現在戴著項圈。係在項圈上的繩子被綁在了它旁邊豎著的木樁上,這樣一來它就沒法再動了。波奇一副慪氣的神情。
“是的,刺青上的繩子是最近加上去的。”
“為什麽要加繩子上去呢?”
“……為了不讓狗逃走。”
他挑了挑一邊的眉毛,似乎想說“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女高中生在想些什麽”。
這個地方應該是社長室吧。我們被帶了進去,並坐到了沙發上。沙發簡直太軟了,似乎下麵是個深不見底的沼澤。一個秘書模樣的女人給我們拿來蛋糕和咖啡,我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秘書,於是私底下商量著要不要讓她給我們簽個名。
房門被打開了,一位老人走了進來,是那天我在醫院救了的那個老人。他一看到我,臉上就擠滿皺紋地露出微笑,然後坐到了我們的對麵。
“您還記得我嗎?”
他點了好幾遍頭。
“嗯,能記得。當時我還沒向你道謝你就走了,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刺青狗。找你可不容易啊。”
他並沒有大公司社長的架子,可能也因為這個吧,我們開始輕鬆地閑聊起來。
他為了做心髒的手術住進了那家醫院,他說如果不是我當時喊人來幫忙的話,他就活不到現在了。社長好像還有一個跟我們一般大的女兒,看來他的實際年齡比他的外表要年輕。
我告訴了他我家人的事。雖然希望不大,但如果有做手術的錢的話我想讓他們馬上做手術,不然的話肯定半年以後隻剩下我一個人了。社長認真地聽了我的話,並且答應幫我承擔手術的費用。
我感到很滿足,如果把這事告訴父母的話,他們一定會吃驚得不行。說不定他們高興起來,就會開始喜歡我。
“對了,胳膊上紮刺青的事你父母知道嗎?”
他說完把杯子送到嘴邊。他的手腕上戴了一隻看起來很重的手表,我吃了一驚。
“我還沒告訴他們。”
社長搖了搖頭,臉上有一絲微笑消失了。
“這樣可不行啊,你的身體是父母給的,要愛惜,不能隨隨便便刺個東西在上麵,這個我不讚成。”
他的口吻簡直像是老師的說教。
“是的,確實是從父母那得到的寶貴身體,不過同時也是我的身體。確實我刺這個狗的時候有些草率了,不過現在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是我不希望你的身體被這種狗的圖案弄髒,你的父母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山田似乎一直想說些什麽,不過可能因為現在這個話題讓她很不高興,於是她繼續保持著沉默。房間裏的空氣一樣子有種硝煙味,心情也沮喪起來,讓人很不愉快。
“確實像您說的那樣,我的父母可能會為此生氣,但我卻在努力地為刺青上的狗負起責任。我沒來沒覺得狗的圖案弄髒了我的身體,請您不要把刺青說得這麽不好。”
他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你現在可能為了時髦紮了刺青,不過幾年以後,你肯定每次看到它都會感到後悔。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說出責任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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