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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逍遙白鶴
接下來的一個月忙到昏天黑地。瑞要求綜合艾米麗、辛迪還有其他幾個企劃的市場營銷方案,由艾米麗執筆寫了一份新計劃書。緊接著,跑廣告公司,陪客戶吃飯,沒有一天不加班加點的。艾米麗和幾個同事,仿佛是上了發條的陀螺,轉起來就刹不住閘。
暮色中的上海灘比白天璀璨。日光下的天空往往由於汙染而失去了清澈,罩在灰蒙蒙天宇下的城市看上去是混沌的,呼進肺腔裏的空氣也不清爽。夜晚,人和建築都朦朧了,沉澱了種種焦躁。縷縷霓虹點點燈亮把城市勾絡成一個綴滿彩色寶石的首飾匣子。這時辰走進這個閃閃爍爍的首飾匣子,容易催生錯覺和幻想。
日光燈下,人太過清醒,雙方分厘不讓,寸土必爭,生意不一定談得攏。而上海灘的夜是摻了酒精的,所以很多交易在杯觥之間,在餐桌上最後敲定。
哪個公司作營銷的也少不了飯局。
飯局如果有瑞出席,總是秘書伊莎貝拉精心安排,選址、布菜處處體現著清淡,精雅。這天約的是個重要的客戶,瑞也叫了艾米麗和辛迪一同去。就餐的地點在一家上海本幫菜館“逸苑”—— 一幢避開喧囂鬧市的,改裝過的舊式洋房。主人故意把燈調暗了的,幽幽的光照下每張麵孔線條都變得很柔和,臨桌客人們的談話聲也不似別的餐廳那麽嘈雜。菜上的挺快,西芹百合、炒鱔糊、冷切鮑片、碧綠川椒雞、沙鍋鯉魚湯……配料雖不複雜,顯而易見的是掌勺人心思的細密和廚藝的精到。已經與瑞共進過幾次工作晚餐了。艾米麗注意到,瑞是絕對不能容忍川菜的辛辣或是大魚大肉的油膩的。私下裏,艾米麗更喜歡川菜,還喜歡甜得膩人的無錫排骨和香味濃鬱的梅菜扣肉,她喜歡重顏色實惠的菜,喜歡餐畢還久久留在唇齒之間的那種刺激。小時候家境並不富裕的她仍保持著尋常的飲食選擇。口味不同,有幾次瑞讓艾米麗點菜,她都推脫了。她怕點得不合宜,瑞會笑話她。記得她和閨密探討過,什麽是優雅的男人?溫和的男人就是優雅的。瑞的口味即是他的風格,溫和。
一個很刁鑽很貪杯的客戶。一瓶一瓶地開名酒,一而再再而三地壓價,還不住地要求免費提供一些產品配件。辛迪有酒漏子的美譽,本來她可以抵擋的,可是那個客戶偏偏盯上了嬌小迷人的艾米麗,非要讓她坐到身邊,跟她對杯。酒過三巡,客戶的領帶和領口還有嘴巴都鬆了扣,一些不堪的笑話和話題開始愈發地和餐廳優雅的環境大相庭徑。瑞,眉頭微蹙的頻率增加,但臉上還得掛著微笑。客戶的酒氣甚至飛濺的口水不停噴到艾米麗的臉上,艾米麗得忍著,來招接招。喝得不能再喝了,客戶答應明天來公司簽約。
送客時,艾米麗站起身,膝蓋一軟又跌落回椅子上,她的腸胃裏從沒有灌過這麽多酒精,從沒體驗過這麽翻江倒海的感覺。上次醉酒是大學畢業時同學告別聚餐,喝了很多啤酒,她隻是覺著眼皮沉重,犯困,沒這麽難受。這會兒,在她眼裏四周牆紙上的圖案都凸顯並且浮動起來,壁爐和油畫也開始旋轉,她的手緊緊抓住椅座的一角,使勁睜大眼睛,才不讓自己癱倒。
迷迷糊糊的,艾米麗聽見瑞說:辛迪,你自己開車能行嗎?辛迪說沒問題。他好像又說,伊莎貝拉,今天你打的走吧。艾米麗是功臣,她不行了,我開車送她回家。
瑞的手臂攬住艾米麗的纖腰,將她扶起來。
“不用,我、我自己能行。”艾米麗竭力想憑自己的定力站直,可是麻木的四肢已經不再聽從她主觀意識的支配。
“乖點,別倔了小丫頭,你喝醉了。” 瑞幾乎是把艾米麗抱出餐廳的。
停車場。辛迪找到她的那輛海藍色帕薩特,駛向回家的方向。她從後視鏡瞟見瑞漸漸遠去的黑色奔馳,她的心口突然感到一陣被人攥住了似得發緊。一走神,踩油門的右腳用力過了,刺耳的一聲轟鳴,小車險些和前麵的一輛吉普車親嘴,她趕快把右腳換去踩刹車,降緩車速。
(未完待續)